《吃颗奶糖》酣春

14、14

　　校园歌手大赛随着秋雨悄然到来。
　　白日秋风骤起，大风刮过绿枝扫荡一地落叶，云雾遮掩斜晖，窗外阴沉昏暗，衬得教室的白炽长灯越发明亮。
　　下午二三点钟的体育课，因淅沥小雨而改成了自习。
　　“姐，把外套穿上，别着凉。”近日天气预报说会降温，柯藤想着黎画住校估计没拿秋装校服，就细心的把外套拿到学校备着。
　　和许鸣轩这个大老粗比起来，柯藤贴心得跟个小棉袄似的。时间一久，大家也就默认他是黎画的专属小弟了，仅此他一人能这么粘她，还不带生气不耐烦的。
　　她没拒绝，黑白校服外套松垮垮的展开搭在后背，抬眸看远处的天空，时而微风挑动碎发，鼻息间满是雨水留下的土腥味。
　　此时楼道里响起吵闹的男声，清晰听见他们句句不离“轩哥”二字。
　　许鸣轩皮糙肉厚，降温了身上仍是一件单薄的背心，长袖白衬搭在满是肌肉的手臂上，旋开手上的矿泉水猛灌几口，站在他俩身旁开口道：“欸？今晚不是校园歌手总决赛吗？这雨怎么还下没完了？！”
　　眼瞧着许鸣轩那寸头被雨淋了个透彻，粗厚的大手在说话间还扑弄着头顶的水珠，柯藤手臂上也黏上他甩落的——似是带了他温度的水滴，他垂眸不看这人，却在不经意间红了耳垂。
　　“这办不成了吧？”李楚耀向外看了眼走廊外，降温的秋雨越发滂沱。
　　黎画收回远望的视线，轻声道：“那都是学生会担心的事儿，你瞎操心什么？”
　　随后转身进了教室。
　　柯藤见她离开，也缓缓下楼去。
　　许鸣轩百无聊赖地摆弄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紧盯住那双仍染粉红耳垂的少年清瘦乖巧的背影。
　　晚自习上课前，收到老班的通知，学生们翘首以盼的校园歌手总决赛如期举行。
　　“在露天操场上一决高下，不会是檀主席的主意吧？”两人站在舞台侧方，黎画双臂抱胸，勾起嘴角扫了眼身旁一脸土色的男生。
　　“音乐节舞台水平，歌手控场，学生会省不少事儿。”
　　黎画看着檀睿板着脸，不禁挑了挑眉，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场过后，你可就没机会再坑我了。” 檀睿目视前方沉声道。
　　她鼻息轻哼笑意，想来檀睿如今高三，也该退会了，时间过得真够快的。
　　“听你这口气，挺舍不得我的呗？”
　　檀睿闻言斜眼乜她，想都没想，“放屁！”
　　黎画乜他。
　　严肃正经的主席人设在今晚算是破了！
　　广播站成员作为整个学生会除了主席之外的门面，独揽主持大任，其余部门只能担任起后勤。李穗元身为后勤部队一员忙得满头的汗，因为圆润的身子而被迫揽下不少体力活。
　　“嗨~黎画同学。”她将打光灯搬到舞台，下来时见到黎画，眼睛都发了亮。
　　面前的女生扬着最灿烂的笑容对她打招呼，没反应过来的怔了怔。
　　一旁的小高一们八卦地斜视一眼，心里默默暗道这不就是热脸贴冷屁股嘛。
　　李穗元倒是不介意，笑起来的双眸成了月牙，“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之前我快摔倒的时候你扶了我一下，我还说请你喝奶茶呢！”
　　见黎画不接话，檀睿扫了她一眼，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下一刻，耳边响起“刺啦”一声，黎画从兜里掏出纸巾，撕开包装捻起一张纸巾递给她，“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高二生了吧？还留在学生会也该是正副部长了，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
　　“你说是吧？檀主席。”
　　檀睿侧目与她对视，应声：“嗯。”
　　见平日里话就少到可怜的檀主席，今日在女神面前如此听话，李穗元的心中顿时对黎画的羡慕又升了级。她晃着那双软糯的小短手，在檀主席面前很不自在的笑道：“没事的，我们部的部员一个比一个苗条，男生也少，所以我重活能干点是一点儿，都是量力而为。”
　　“男生少？”黎画眉梢微挑，斜眼瞅身旁不苟言笑的檀睿，“我们檀主席一身腱子肉终于派上用场了。”
　　话音刚落，檀睿一手掀起长袖，踏入后勤堆里找活儿帮忙去了。
　　方才隐约扫见他那副你他妈又坑我的模样，她不觉发笑。眸子微转，眼前圆润的女生仍显局促，“去歇会儿吧，你们檀主席会把剩下的活儿都做体贴的。”
　　李穗元抬眸瞧她一眼又匆匆移开，反复来回，喉间滚动一番后才说：“那你，今晚加油！你一定会赢的~”
　　这女生朝她说话时还抬手握紧了拳头，做出给力的动作。
　　“谢了。”
　　李穗元缓过神来羞涩的摸了摸发顶，方才女神勾着嘴角，红唇轻启道了两字，快走到自己身侧时还顺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啊~今晚不洗头了！
　　她回头瞧，黎画比她高了一个头，再次想起刚刚的场景，浑身酥麻麻的。女神真的太会勾人了~呜呜呜~
　　空旷的操场里，高一至高三年级要按顺序排坐，位置都是学生们从教室里搬下的椅子。
　　许鸣轩手里一把椅子，抬在半空挤在人堆中缓缓下楼，三步一停的速度惹他不耐地啧了声，前面的小弟听了都发抖，在他发话之前，往楼下拥挤的人头大喊：“别他妈挤在那儿不动弹！下边的抓紧走！”
　　三楼角落。
　　可怜虫柯藤双手紧握椅子放在身前，身旁一圈男生明里暗里阻他，被迫动弹不得。许鸣轩从楼道中间空隙低眸瞧见，眸色低沉。
　　下一刻抬起木椅子举在头顶，长腿在人堆的缝隙中穿梭。
　　“欸？轩哥！”身后的李楚耀喊他，没他那傲人的身高，也没他那般健壮的肌肉，眼瞧着他早已离开第五层，无奈的撇嘴。
　　一圈的男生间伸进强壮的手臂，拥挤感因这人而顿时四散，柯藤来不及反映，一股力量扯住他，转眼已站在这人身边，手里重量清零，只留一阵清凉。
　　他转头看，许鸣轩脸色不变的一手一把椅子，狠戾的目光扫视方才那三四名男生，随后低眸乜他，“跟紧点儿，待会儿被挤丢了就打断你的腿。”
　　柯藤乖巧的点头回应他。
　　实则真当下楼时，许鸣轩三步一回头，见他没跟上会停下等着，尽管眸里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我，我自己拿就行。”下了楼，距离操场还有段距离，柯藤试图从他的手里接过自己的椅子。
　　许鸣轩脚步顿了顿，斜眼打量他，说：“你可得了吧，就剩那么短的路，矫情个什么劲儿？就你这小身板搬这椅子过去，这比赛都得结束了！”
　　哪有这么夸张！柯藤心中暗道。
　　两人到达操场时，高三部学生已经坐得整齐，舞台调配到尾声，主持人在一侧预备上台。
　　许鸣轩在高二三班的位置上放下两人的椅子，眼见可怜虫正想把椅子搬走，便开口道：“往哪儿走呢？！就在这儿呆着。”
　　突然一吼，柯藤毫无心理准备被吓了一激灵，手里的椅子咯噔一声摔在原地。
　　自己有这么吓人吗？！许鸣轩不满地蹙了眉。
　　只好耐着性子放缓声音对他道：“去跟你班长说一嘴就行，等会儿你画姐就来了。”
　　果然，把黎画抬出来后，柯藤老实不少，许鸣轩悄悄轻呼浊气，将两张椅子放在队伍的最后，招呼可怜虫坐下。
　　“轩哥，你方才走得真快啊！”刘强从楼道里千辛万苦的挤下来，眼见许鸣轩已经一脸舒坦的坐好，不禁感叹。
　　“那可不。”李楚耀跟在身后，挑眉调侃：“你轩哥还是你轩哥！”
　　三班的男生基本上都聚在许鸣轩附近，前排成了女生们的专属地带，隔壁班的被直男挤到后排的女生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天色漆黑，仅靠舞台灯隐约能看清三班的位置。黎画越过高一部学生，在后排见柯藤一脸拘束的被围在三班男生堆里。他似是有感应，抬眸张望，终于捕捉到她的人影，一副得救的模样，激动得快坐不住，她不忍发笑。
　　“我坐哪儿？”她瞧两人之间恰好一个椅子的空隙。
　　许鸣轩顺着她的目光扫了眼，不耐地啧了声，想轻推柯藤示意他起身，可抬眸见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四指勾住柯藤底下的椅子，手臂发力，瞬时将人移到面前，两把椅子只剩一条小缝隙，双手握住前后又挪了挪，直待完美拼接为止。
　　暧昧的距离让柯藤红了耳尖，他慌张的移开视线，意识到许鸣轩的用意，待他停下后便挪动身子留出半个空位。
　　黎画转身端坐在留给自己的两个半空位上，夹在两个耳尖通红的人之间……
　　选手们用尽心机选取最适合自己的曲子，展现优势。
　　不免也有娇俏可爱型的女生。
　　黑暗的观众席中，男生们自在的为此狂欢，惹得前台老师们频频回头。
　　许鸣轩细听耳旁响起少女的不满，余光偷看，少女眸子阴沉不快。
　　像是在证实猜测，他转头朝右看去，八班后排挺拔身材的少年坐在微弱灯光下，原本手里的书没在看了，他如同其他男生一般，墨眸紧盯绚烂的舞台映了满眼光亮，方才每个节目可都没认真看超过半分钟的。
　　他抿嘴偷笑，黎画还能有今天！
　　抉择冠军的尾声，李穗元找到她。
　　舞台音响巨大，她弯腰在女神耳边提醒：“快选出冠军了，先去前台准备一下吧。”
　　黎画收回视线，轻轻点头，起身随着她绕过高一部学生往舞台一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