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颗奶糖》酣春

10、10

　　章冶被许鸣轩翻倒，后椎骨撞在花坛上，疼得一脸狰狞，当初那副欠扁的模样早就烟消云散。
　　领头人被打得起不来身，后边的小弟也开始消停。
　　她双臂抱胸，悠哉游哉的靠近，“不会吧不会吧？就这？！”
　　许鸣轩闻言无声扯起嘴角。
　　“往后别他妈不自量力跟我们轩哥争地位！你压根没这本事。”李楚耀踢了一脚花坛边狼狈的章冶。
　　“冶哥！”章冶的小弟看不过眼，弱弱地喊了声，却又不敢上前。
　　章冶闭眼敛下眸中的不服气，一声不吭。
　　“章冶。”许鸣轩声音低沉，“以后没事儿别招惹黎画，听服管教。不然——你清楚我的能耐。”
　　绝不止于如今将你打趴下这么简单。
　　章冶聪明，自然是听懂了言下之意，闷声回应。
　　兄弟们将他扛下楼梯，宽敞的河堤道上又恢复了宁静。
　　“没事吧？”许鸣轩在她身侧低声问。
　　她摇头，又不是第一次挂彩，没那么矫情。
　　被许鸣轩送到楼下时，已经快三点。
　　两人停步在树荫下，今晚的月光亮得影子都分外清晰。
　　许鸣轩弯腰歪头，平视黎画脸上已经结了层薄薄血痂的伤痕，忍不住皱眉，“回去别忘了清洗一下伤口，你看清她那刀不生锈的吧？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黎画猛吸一口手中的烟蒂，喷了面前啰嗦怪一脸的白烟，“这一路你都说几遍了？能不能行了？”
　　她不耐烦的推开许鸣轩的大脸，又似有感应般抬眸扫了一眼三楼家阳台，少年欣长的身子就在阳台上，手肘撑在栏杆上虚倚着，低头的角度让她清楚那双桃花眼必定是能看到她的。
　　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还不睡……
　　她耳畔是许鸣轩源源不断的唠叨，半个字听不进去，心不在焉的捏爆第二颗爆珠体会舌尖的清凉，下巴轻轻上扬，粉唇张开朝少年的方向吐了个烟圈。
　　等她把许鸣轩踹走，抬眼看三楼，少年已经不在了。
　　上楼后打开屋门，入眼是沙发上的一道手机屏幕光线。
　　随着脚步缓缓走入大厅，定睛是衬着光线的少年的清澈灵眸。
　　宋煜崎丝毫不提在阳台看见她的事，只是声线温柔的问她：“这么晚了，饿吗？糖水还给你留在厨房。”
　　“不用。”她毫不犹豫的拒绝。
　　等她一番洗漱出来，厨房的灯光被打开堪堪映在大厅地板上。
　　宋煜崎听见动静，对她说：“糖水热好了，过来吃点吧。”
　　也不知为何，在昏暗的半夜听他低沉温柔的少年音，脚步是不受控制的朝他挪动，直到在他对面坐下才回了神，厨房灯在他身后将他笼罩，身子边缘散开柔和的光圈，她定然是中了邪，不然怎么他的脸分明背光看不清，还会觉得这人在对她温柔的笑。
　　宋煜崎双手搭在桌面，掀起鸦羽般的长睫看面前的少女，方才还散下的长卷发被随意扎成丸子头，额前的碎发被打湿乖巧的粘在脸上，拒绝说不要的清冷面容，现在因为喜欢的食物而变得柔软，在楼下轻吐烟圈的粉唇当下一张一合抿下椰奶西米露，覆上一层水亮。
　　随后他又皱了眉，白皙平滑的侧脸带了晚上出门前没有的红痕。
　　黎画正安静地低头吃糖水，却听对面轻轻的啧了声，还没来得及抬头，宋煜崎已经起身往房里走。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眼他的背影，心情突然降了几分。
　　直到他欣长的身影重新出现，她匆忙收回视线。
　　一碗清甜的椰奶西米露下肚，身旁的人拿着药箱在她身旁坐下，探头问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怔了怔，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眼看那手靠近自己，在贴上皮肤的前一刻留下理智躲避开。
　　宋煜崎的手在半空僵了僵，敛下的眼帘里眸色不明，打开药箱把碘伏药瓶拿出来。
　　“我自己来就行。”她虚挡了挡他捻着棉签的手。
　　她衬着迎面的厨房灯用手机屏幕作镜子，找到伤口迅速清理，动作娴熟得让宋煜崎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总受伤。
　　周六下午，梁铄赴约多等了半个来小时，黎画才出现。
　　“我……我还以为……你……你不来了。”他没少被人一声不吭的爽约。
　　“收钱办事，我还能不来？！”黎画轻挑眉梢，她那天特意没提醒梁铄的穿搭，可当下也没让她失望。
　　她打量着，“今天这套衣服，挺合适你的。”
　　衬得他精神又随性，宽松的日系长裤显得他整个身材比例很绝，就连平日呆板的黑框眼睛都换成了透明方框，一整身的颜色不突兀。
　　梁铄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的头发，“我……这几天研究……不少这种穿搭呢，不过……审美还不够成熟，基本都是……按照别人的……套路来。”
　　黎画瞥了眼这夸一句就开始飘的人，敷衍道：“嗯，不愧是旭高的高材生。”
　　一中地处旭城繁华区域，交通发达，学校正门旁的书店装修精致，书本类别齐全，很多学生基本都会来这儿扎堆。
　　“最近邱韵都来这儿找书，你进去偶遇顺便推荐她几本教辅书，向她强调如果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你，懂吗？”
　　“就……这样？”梁铄问。
　　黎画见他那副不开窍的样，不耐烦的抿了抿嘴，解释说：“邱韵是个极其执着舞蹈的女生，自然是偏向于报名艺术类大学，最近各个学校的艺术班都开始准备招生考试了，可是她没有第一时间报名。她的父母更希望她把文化作为第一要务，而舞蹈当□□好，也就是说反对邱韵靠艺术舞蹈高考，尤其是看到她在八中的百名开外的成绩排名。如果你可以帮她提高文化成绩，让她的父母放心，以此有机会艺考，你觉得她会不会对你另眼相看？就算把目标定低些，日久生情也不难。”
　　他诧异得合不上嘴，“真的可以吗？”
　　“抓紧完成任务吧！别磨磨唧唧的。” 黎画没再和他废话，走进书店。
　　她站在邱韵的不远处，随意拿下书架上的教辅书在手上翻弄。
　　“学姐？”
　　那双鹿眼的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他轻声喊她，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她表面没波动，心里却觉得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柯藤在她身侧弯腰，探头与她平视，明眸忽闪，“你怎么受伤了啊？”
　　过了一晚上，右脸颊上的血痕结了痂，抹上遮瑕，不近看不会被注意到。
　　她将面前的脑袋推开，嫌弃地蹙眉说：“有你什么事？”
　　“是不是因为我？”柯藤满脸委屈，“我听说昨晚你们和章冶那群人打架了。”
　　啧，这风声传得可真够快的！
　　见她不搭理自己，柯藤又弯下了腰，仔细端详她那道伤口。
　　被他那双鹿眼盯了良久，直到她身子发僵才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抬眼与她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抿嘴红了脸，“学姐，我可以当你的小弟吗？我保证我一定很听话的！”
　　小弟？她无奈地叹气，“你从哪儿学来的？动不动就要当别人小弟，是什么癖好？”
　　“我没有动不动就当别人小弟！”他无措地睁大了眼，头上的碎发随着摇头而凌乱，“是她们告诉我的，如果我不想再被人欺负，就得找个学校里厉害的人罩着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远处圆桌沙发上一排的四五个女生，停留在他们身上的八卦视线瞬间四散，慌乱地到处张望，随后又无比默契的将手中的杂志遮住脸。
　　她无奈地撇了撇嘴，“那你就去找许鸣轩，我没有收小弟的习惯。”
　　一听许鸣轩三个字，柯藤便忍不住的晃脑袋，眸中不加掩饰的害怕，“不不不！”
　　“他没你想象中那么可怕，那天最后还是他帮的你！”她不忍许鸣轩被妖魔化，语气渐急。
　　柯藤缩了缩脖子，垂眸说：“可我就觉得你最好。”
　　死心眼的人。
　　她没再看他，视线放在梁铄和邱韵两人身上，可脸色却异常认真，“你若是只想在高中三年不被欺负，认许鸣轩比我更管用，不听就算了。”
　　柯藤抬眼，眸里闪着亮光，“那，学姐，我能不能……”
　　“不能！”见他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话到一半就硬生生截断。
　　几句话的功夫，黎画接收到不远处梁铄的视线，邱韵的另一旁出现了那个爱耍嘴皮子的男生，缠人得很，硬生生把梁铄晾在一旁，而梁铄的脸上仿佛在对她说这怎么办？
　　她低头拨弄手机，随后梁铄收到她的微信消息。
　　黎画：告诉她待会你把教辅书的推荐微信发给她，如果题目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你，说不打扰你们了，拿点东西结账走，别墨迹要爽快。“
　　梁铄尽管觉得这样的作法纵容了情敌，可也没辙，只好纠结再三照做。
　　见他起身后的动作爽快，黎画紧抿的唇线才轻轻松开，再观不远处的邱韵，尽管身边应付着“有趣“的缠人精，余光也没忍住朝结账台瞟，她毫不意外的挑眉。
　　看来梁铄的魅力不算太差啊。
　　她在门口的拐角找到梁铄，明显的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
　　“你做得很好。“她说。
　　他抬眼，“刚……说完这个……那家伙就……来了，我……一句话……都插不上。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我完全……就是个……局外人……”
　　柯藤的视线在安静的两人之间游走，张口就说：“没关系的，学长。网上不是有句话嘛，下一个更乖。”
　　黎画瞪了他一眼，“你可闭嘴吧！”
　　清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书店门口，只对他们留下轻飘飘的一句：“我先回去了。”
　　简约装修的饮料店，黎画怀里抱着方枕，慵懒的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柯藤坐在一侧，瞧着她不言只字片语，轻声叹气。
　　“学姐，听说你促成了不少对情侣啊，每次你都会这么累吗？”
　　闻言，她缓缓睁开眼，凝视矮桌上的冰柠檬茶，“是促成了不少，可都不过是耍了些小聪明和套路，这样的感情没有基础，说散就能散。”
　　她的目光涣散没了焦点，“现在我不想这样做了。在某种程度上讲，女追男比男追女的门槛要低一点，我是说在我这里。因为比起了解男生，因为自身是女的而更加清楚女生的想法和需求，能够感同身受，可是现在反而没有办法，以欺骗女生为前提帮男生塑造一个与其相反的完美男友形象，为了博取某个人的喜欢而伪装自己，这样的感情，能走多远？”
　　柯藤沉默，似懂非懂的点头。
　　“那……学姐，为什么你突然想通了呢？”柯藤眨着灵动的眼眸。
　　她没再回答，搅动杯中的柠檬片，冰块被拨弄得叮当响。
　　眨眼一学期快过了小半，当时说把黄伊凝放黎画家两三天的张婧贤一直没再出现，可每个月小孩的生活费都会准时转账到张玲妮微信里。
　　若不是张玲妮随口一问，黎画都没意识到自己和张婧贤已经断联了很久。
　　当她微信里对张婧贤的刷屏不回复，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时，顿时皱了眉，这人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有了未来老公就连小孩都不管了？
　　没来得及细想，她收到梁铄的微信，是提醒她今天记得赴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