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国国王[西游]》一盏扶头酒

9、第 9 章

　　随着红孩儿像是躲避瘟疫一般连跑带跳地离开唐僧所在，拉开大大距离，小小娃儿屏着呼吸、插着小腰、瞪着大眼睛，怒视孙悟空，对如意真仙的问话充耳不闻，孙悟空才想起来，师傅的肉/身对于精灵妖怪来说，简直是无上美食盛宴。

　　唐僧无意散发的佛子香气犹如剧毒，迷惑这些沾染了天地机缘灵气的修炼者，令他们前赴后继地觊觎，形成了师徒几人取经路上的诸多磨难。

　　突然想到了什么，孙悟空眯起他那双在太上老君炼丹炉里淬炼过的火眼金睛，逼视如意真仙：“方才我师父在你身边待了好一阵子，你是不是也在打什么坏主意？”

　　追溯过往，还是齐天大圣的时期，孙悟空与牛魔王等一群妖怪结拜为兄弟，其中并无如意真仙。这回到了女儿国，为师父、师弟取落胎泉水，孙悟空才第一次知道，牛魔王后来另认了义弟——如意真仙。

　　按理说，他义兄牛魔王的义弟，四舍五入也算孙悟空的义弟了，然而，对方见他就喊打喊杀，说要为牛魔王一家报仇，孙悟空很难像是对牛魔王那样手下留情一样的照顾如意真仙。

　　任凭他一双照妖镜一般的慧眼，也没看出如意真仙的本体，孙悟空一时之间，险些忘记这坏蛋与牛魔王是一丘之貉，都是妖兽。

　　一路经历已经反复证明，所有妖怪，必然是渴望师父的唐僧肉的。

　　实在大意了，师父和女儿国国王两个凡人，纵然身边跟着再多随从有什么用，如意真仙要是存心下手，都是下酒菜而已。孙悟空暗悔自己行动仓促，忘记了好好嘱咐师弟们。

　　如意真仙之前常驻在牛魔王与小老婆玉面狐狸的积雷山中，见真正大嫂铁扇公主与其独子红孩儿次数很少，不过好歹认识，此时看到小侄子果然出现在面前，虽然孩子可能是认生不肯靠近，不过上下打量一番，确实没有遭罪的痕迹，全身流转的灵气充沛，应该的确如孙悟空所言，有了好的去处。

　　如意真仙心头一松，孙悟空言语有了一些印证，那么，他所说的、关于大哥牛魔王完好无损在某处清修的事情，说不定也是真的，大哥没死！

　　这样一来，再对着法力高强、曾经将天庭闹得不可开交的传奇猴子不依不饶，如意真仙便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了。

　　所以，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红孩儿身上收回来，如意真仙终于拿出好脸来回应孙悟空：“我为什么要对圣僧打什么主意？他可是相当不错的聊天对象，让我十分畅快。”

　　“仅次于国主。”如意真仙猛然想起此地的地主，余光瞥去，见姜如意专注在红孩儿身上，眼神如痴如醉，觉得这国主知情识趣，懂得欣赏他侄子的优秀，连忙补圆捧了姜如意一句。

　　咦？你难道没有想要吃我师父么？孙悟空咽下这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几步跃到唐僧身边，对他嘘寒问暖，言语之间，难免要提到他腹中异状可有缓解。

　　唐僧自然见过红孩儿，被这玉雪可爱的小小孩童捆绑起来，琢磨着是蒸是煮是煎是炸，耳听他发派小喽啰去邀请父母来共享自己血肉，当时心底只有恐慌，看粉团团的红孩儿一如其他精怪，都是阻碍或者说业障。

　　然而，时移世易，此时的他，正在不为人知地思考，人到底是从孕育在腹中开始算做生灵、还是呱呱坠地离开母体才能视为生灵。

　　猛然看到实际年龄大约成百岁、面貌却是六七岁男童的红孩儿，虽然躲得远远的，不过唐僧心神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低头望去。

　　这孩子眼眸含着一丝被狂风吹出的泪意，嘴角翘得高高，一举一动自带小孩子纯粹的天真直接，唐僧第一反应便是身边女儿国国主喃喃的“萌”字。

　　“萌，草芽也。”唐僧博览群书，以佛经为主，当然也看过古代版最基础的字典——《说文》。

　　他虽然不明白红孩儿出现后，姜如意为何将这么一个字挂在嘴边，此刻却奇异地感同身受，小孩子，可不就是春草最嫩的尖尖一般，又脆弱又可爱，蕴藏着勃勃生机，令人见之又怜又喜。

　　所以，自己腹中的、由子母河水催发的异物，若是怀胎十月，生下来便是如红孩儿这般的幼小生灵么?

　　唐僧感觉腹中饥饿与沉坠同时袭来，实在是平生从没有过的感受，不断提醒着他身体的异样。

　　至此，要不要喝下落胎泉水，成为了他对自己的拷问。

　　就在唐僧恍若灵魂出窍的短短时光，姜如意已经匆匆走到了红孩儿身边，像是对着童星偶像一般，轻声细语地追星般问道：“我……我能摸摸你的脸么？”

　　另一边厢，如意真仙对着孙悟空改了口：“这泉水本来就非我所有，以此刁难大圣，实在是心有愤懑所致的昏招。难为您不与我计较，让我看到了活生生的侄儿，心愿已足，大圣请尽管取水吧，灵泉自然应验。”

　　念及“言灵”一事，开头语气恭敬、带着赔礼意味的如意真仙，说到“灵泉自然应验”六个字，变得郑重起来，也算是解除之前为难孙悟空的“失效”之言，化解冤仇。

　　幸好如意真仙遇到的孙悟空，是历经前面若干取经磨难的唐僧大徒弟，而非刚从五行山下被解救的孙猴子，他的脾气早就被磨得圆滑不少，在唐僧念经一般、日复一日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洗脑下，做事方式手法温和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哼”地从鼻端发出一小声，孙悟空抹一把自己的猴脸，顺了顺鬓边黄绒绒的猴毛，算是压下了自己对眼前靠水吃水、指使他上天寻红孩儿的如意真仙的不满，还能应答出一两句软和话儿：

　　“你能主动改口再好不过，俺老孙替师父、师弟谢过。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打水。”

　　如意真仙摆手，做出邀请姿态，两人算是泯了恩仇。

　　红孩儿面前杵着一个与自己母亲美貌不相上下、隐约有神仙气息的凡间女人，对他迸发出不同寻常的热情，比山顶熏人欲醉的春风更具存在感地包裹着他，红孩儿不明所以（他如何知道姜如意是追星少女属性发作呢？），挪动脚跟躲避着年轻女人秀巧的伸向自己脸庞的手，呐呐不成言。

　　遥见孙悟空要随别人进入庙中，突然，红孩儿对孙悟空产生了些雏鸟情结，感觉自己要被抛下，忍不住放声大喊：

　　“孙猴头，你拽我来此地，却不说清楚何事，莫非是让我闻你师父香气考验于我？待我回南海，如何向观音娘娘禀报这趟奇怪下凡之旅？”

　　笑眯眯的姜如意顺势回头，见孙悟空对她和红孩儿方向挥了挥手，头也不回跟在如意真仙身后前往落胎泉眼去，连忙借着自己看过《西游记》电视剧的优势剧透解释，即使红孩儿来女儿国这段情节并不在原著中，算是她这只外来蝴蝶扇动引起的改变。

　　“红孩儿是吧？你莫紧张，孙大圣是带你来给如意真仙看一眼，喏，就是走在孙大圣前面、转进庙中、我们已经看不见的那位，论辈分，算你义叔。他担心你思念你，所以孙大圣特地请你现身，别无恶意。”

　　姜如意边说着，边看着小孩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娇嫩脸蛋，心底喟叹，皮肤也太好了吧，这便是被人追捧的婴儿肌，可惜不够熟，不能上前摸一把，给小朋友留下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自来熟的姜如意话语不停：“我是不是还没有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西梁女国国主，你叫我如意阿姨……呸呸呸，如意姐姐就好。你说巧不巧，我与你义叔如意真仙名号相同呢，所以不必怕我。”

　　受不得眼前小小人儿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姜如意绞尽脑汁搓手想办法。

　　猛然记起山顶有红孩儿的熟人，她伸出右臂指着唐僧，语气热络地像是要哄孩子交出棒棒糖的坏阿姨：“你看前面两丈远处，我的国师与臣属们围绕着的，不正是东土大唐来的圣僧么？”

　　你还曾经想吃他，见他在场总不惊慌了吧？好歹姜如意说话前过了过脑子，将这句不合时宜的说辞改头换面：

　　“唐僧大叔是个好人，你们也算熟悉，有他在这里，好孩子稍安勿躁。等孙大圣取水完毕了，再送你回去，你看好不好？当然，你若是愿意留在姐姐宫殿里做客几日，我就更欢迎了。”

　　姜如意已经发现，女儿国老老少少、上上下下，都对漂亮小孩子没有抵抗力，一家生女周围邻居都会帮着照应，大约算是独特的国民性吧？

　　若是红孩儿在国中走一圈、宫里住一阵，肯定被大家众星捧月一般对待，没看唐僧周遭的女子们，目光早就从英俊高挺的男子身上转到红孩儿这里了么？

　　只是碍于姜如意下了令，让她们守好唐僧，只好原地待命而已。大家的热烫眼光却能传过来打量红孩儿，仿佛在想，自己或者家中下一代，如何能生出这般漂亮可人的娃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