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国国王[西游]》一盏扶头酒

8、第 8 章

　　姜如意还不知，如意真仙见她到来，暗念这位赋予了自己“言灵”之能，收起了大部分刁难之心，认真听她调停，给她留了体面。

　　话音跟在唐僧之后，姜如意先是问如意真仙是否要多加供奉，再问要不要孙悟空认真正经赔罪，最后请他尽管提条件，只要能解除他之前说的“泉水失效”言语之力。

　　哀叹一声，如意真仙心心念念的，无非是牛魔王、铁扇公主和红孩儿一家大小的近况。

　　不知义兄诸人被收服去了何处，此时就坡下驴，他便要求孙悟空请这三位中任一位来见上一面。

　　“见到人就改口，我也不是奔着为难圣僧而咒的。这个要求，孙大圣可愿答应？”叫“孙大圣”三字，如意真仙颇带讽刺，还扬扬胳膊，将白花花的绷带展示出来，提醒大家，自己刚被“孙大圣”打伤，是个大大的苦主。

　　不同于丢失铁扇的公主,被打成原形的牛魔王,他们的儿子红孩儿成了观音座前金童,倒是大大的好去处。孙悟空挠头想想，自己一个筋斗云翻上天宫求救观音，拖拽红孩儿下来给他这位”叔叔”看看,也不算什么难事。

　　“哼，打不过我便使弄阴招，坑害我师父、师弟，枉你大着脸称什么真仙。你侄子红孩儿如今受观音娘娘调/教，潜心修行，将有小成。因你私念，还要打扰人家……”

　　孙悟空絮絮叨叨，隐约有唐僧为人说法讲经的风范，不过话音尾巴上跟着的挤眉弄眼破坏了他的严肃。

　　不待姜如意或唐僧劝说，不等如意真仙闻言翻脸，孙悟空自己圆了回来：“那就这样吧，我这就去请金童红孩儿下凡来，亲口告诉你，他的近况如何。俺老孙去也！”

　　这边厢孙行者说着话，那边厢，看起来一幅软绵绵、白生生样子、像是精致很多的发面馒头状的筋斗云就飘飘忽忽过了来，载了孙悟空，立即加速，转瞬消失在天边。

　　姜如意再次看到这样神乎其神的场景，依然倍觉目眩神迷。抬手遮凉棚，仰天45度角，试图寻找孙悟空驾云而去的踪迹，却不得其果。

　　随侍宫廷女卫们忍不住交头接耳：“果然是有本事的毛头和尚，跑得比风还快。”
　　“怎么是跑，人家明明是飞！”
　　“这辈子见识了这场面，将来给女女孙孙们讲古，实在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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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如意看看唐僧，再看看如意真仙，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在此等候还是暂且回宫，想着自己是两头都算认识的中间人、东道主，应该控场才对。

　　于是，她清清嗓子，正要说出挤尽脑汁想到的寒暄话时，就听壮汉妖仙与凡人高僧已经聊了起来？！

　　“圣僧见谅，我真不是冲着您去的，千万别吃心。赚得猴头给我找侄子，已然心安。要不然，我悄悄对泉水说一句，让它对您应验，您就在此吃一盏水吧。”如意真仙如是卖好。

　　肚腹中沉甸甸的，从宫中离席不过片刻，唐僧又觉得饥饿，从口到喉到胃肠，很有抓挠之感，完全不像以往的他。

　　微微羞赧地吞咽了下口水，唐僧半客套半真心：“不妨事，待我那不肖徒儿回转后，再议不迟，劳烦真仙稍待。此处钟灵毓秀，有助于真仙法力大涨吧？”

　　“嘿嘿，多蒙女主关照，我在这里养伤生息，以及镇守泉眼。就是方才被令高徒又伤了，唉……谁让我技不如人。高僧一路行来，想必见过精怪妖兽吧？”

　　“惭愧惭愧，我毫无降妖除魔的本事，全托赖各路神佛出手和几个徒儿相救，才能平安行到此处。林林总总的妖精确实见识了一些，阿弥陀佛，只要存有向善之心，妖也可得道的。”

　　“哈哈哈，女王，人家唐僧比你有见识，真的见过妖怪！”如意真仙一把抓住唐僧手臂，笑吟吟向姜如意说道。

　　姜如意顺口应道：“是啊是啊，圣僧不同凡响。不过我一介肉/体凡胎，宁愿不见妖怪的好些，我可不禁吓。”

　　在如意真仙喋喋不休再次介绍他在此处维持妖兽秩序的背景音中，姜如意一直打量唐僧，琢磨他推拒现在喝下落胎泉水的原因。

　　要知道，向佛之人心志之坚定，能够突破人体生理极限，不吃不喝三日都行，甚至有点像是沙漠之国里的骆驼了。

　　姜如意看唐僧眉头不展，单手抚摸肚腹，偶尔应和几声“嗯”“啊”保持对话，心思像是飞走了，完全是被什么思绪困住的样子。

　　是怕孙悟空带不回红孩儿？担忧自己和八戒打胎能否顺利？姜如意暗自猜想。

　　因为如意真仙这番“言灵”打岔，唐僧等人迫在眉睫的事宜是除去腹中不该有的胎儿，至今还没提请姜如意在通关文牒用印，放他们离去。

　　而这正是姜如意收到王母娘娘的命令后，一直纠结如何留住人的环节。

　　就像是玩游戏，明明知道事关性命的大关卡即将到来，然而小BOSS却身怀六甲，顾不上与姜如意推拉了。作为被迫入局的姜如意，自然乐得看戏，一双妙目时不时扫向唐僧。

　　她却不知，她和唐僧之间的眼神交接，也被如意真仙看到眼里，脑补出无数可能来，他甚至不自觉降低了自己的大嗓门。

　　这正是“你看风景，你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了。

　　至于唐僧在忧愁的事情，其实影影绰绰，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得分明。

　　他的脑中，一直闪现今日清晨在照胎泉水处看到的婴孩剪影，女儿国官民都没有一个人能够说清楚，他和八戒腹中的肉块算不算胎儿、有没有生命。

　　若是就着看到婴孩剪影、听到男子怀胎这等惊骇之事，冲击未散之时，唐僧得了落胎泉水，必然“咕嘟嘟”饮下，静待着解除这意外的麻烦。

　　然而，过了将近两个时辰，连午饭都用过了，此时此刻，他站在山顶背阴处，头上有青天，脚下踏泥土，身边有人有妖相伴，反而不断琢磨着，打胎是不是合宜，是否伤害生灵、有损功德。

　　腹中传来的垂坠感、饥饿感，都是不同寻常的感受，唐僧只能归结于所谓“胎儿”导致的影响。

　　上天有好生之德，人妖草木，皆为了求生，汲汲营营万般苦。他要赶往西天取真经，不正是有感于此，要普渡佛法之光，解救点化迷茫的、陷在生老病死轮回中的芸芸众生么？

　　虽然有割肉饲鹰的佛教传授，以自身血肉去喂养苍鹰，以一片善心积攒功德，然而，那是用的自己身体啊！

　　他唐僧，若是打着“男子不能有孕”的由头，狠心坠了腹中不知算什么的肉块，是否有伤天和，有否与佛法有悖？

　　越想，越钻牛角尖一般头疼难忍，唐僧一向坚定的求佛问道之心，几不可察地裂了一点点缝隙。

　　如意真仙打发徒弟到另一处水源打来的清水，刚刚分到姜如意、唐僧等人手中，尚且在彼此客套之时，孙悟空已经回来了，前后不过两盏茶功夫。

　　姜如意暗想，这位大圣若到她的时代去，开办些快递快送业务，必然独占鳌头，什么丰什么通都要甘拜下风。

　　不过，随着目光落到面红耳赤的小娃娃身上，看他的红肚兜脖绳还被孙悟空大喇喇拽着，姜如意又想，还是罢了，孙大圣我行我素，服务意识可不太够，让他传人递货，多半是摔摔打打、毫不在意的状态吧。

　　“师傅，俺老孙回来了！”落地还不等手中小孩子站稳，孙悟空急不可待地向唐僧汇报，兴高采烈继续说道：

　　“观音娘娘极是通情达理，听说此事，就让红孩儿随我走一遭，这便是了，师傅你看～”

　　果然，他手边粉雕玉琢的胖乎乎男童，就是红孩儿。

　　姜如意虽然一向单身，不过也曾赶过时髦，在网上云养娃过，对着各式UP主、博主晒的萌娃宝贝“吸溜吸溜”自称“妈妈”的。

　　不过，脑海中的小娃娃印象都不及眼前的红孩儿，这般俊秀不凡、眉眼生动。

　　“让妈妈抱抱亲亲。”一句习惯性的嘴炮险些脱口而出，姜如意按耐下来，目不转睛看着红孩儿。

　　好容易收敛了妖性在观音座下清修，红孩儿还以为自己要等百八十年才能重返人间，谁知不到一年，又被孙悟空提溜下凡。

　　他虽年小，也有腾云驾雾之能，只是比不得孙悟空法力充沛，因此天上人间这一路，扑面的风几乎让他睁不开眼，薄薄小小的身板也觉得难受，只是要在孙悟空面前逞强，硬撑着不叫苦罢了。

　　落到地面，红孩儿恶狠狠对孙悟空背影抛了个“白眼”，这个自称自己“叔叔”的猴头带自己来见另一个“叔叔”，结果折腾得他够呛，不断调整呼吸，尽力不露囧相。

　　随着空气中的灵气沁入鼻端的，还有红孩儿念念不忘的肉香味。

　　抬眼一看，果然是唐僧！就在他左近！

　　红孩儿气得一跺脚：“孙猴子，何苦诱惑于我?说什么见叔叔，原来你师傅在场。莫非要破我清修苦功？”

　　太香了！不要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