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国国王[西游]》一盏扶头酒

6、第 6 章

　　孙悟空到底跟随唐僧浸淫多年，讲故事也是一把好手，抑扬顿挫、曲折有致，手舞足蹈地说出他与如意真仙围绕落胎泉水的争斗。

　　在随后疾奔入厅、扶着膝盖喘息半晌的国师补充下，众人听明白了孙悟空这趟取水之行的得失，猪八戒都忘记往嘴里塞食物，沙和尚不断喃喃“如何是好”，唐僧轻抚肚腹低头沉思，其中莫名获得被动技能的姜如意更是睁大双眼无法回神。

　　原来，前段日子孙悟空先是搞定了红孩儿，令其归入观音娘娘麾下作了座前童子，随后降服牛魔王、铁扇公主夫妻，更将牛魔王常驻的小老婆玉面狐狸的积雷山整座掀翻，在他没注意的情况下得罪了依附牛魔王、久居积雷山的如意真仙。

　　如意真仙深为义兄牛魔王一家老小打抱不平，躲到女儿国解阳山休养生息，可是时常咬牙切齿念及“孙猴子”“孙泼赖”等，就等着积蓄力量找孙悟空讨回个公道。谁成想今日孙悟空便送上门去！

　　据国师介绍，孙悟空一开始“好言好语求告”，态度堪称谦卑，大约有“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意思，耐不住如意真仙百般挑衅，两人很快打了起来，一个祭出如意金钩，一个掏出金箍神棒，山上山下、云里雾中翻飞，观战凡人只觉眼花缭乱、胆战心惊。

　　不久分出胜负，如意真仙不是孙悟空的对手，看家兵器都受了损伤，八尺大汉被打得气怒到面红耳赤，看着孙悟空抛下他这个手下败将，径自走到落胎泉旁，弓身打水，半坐在地厉声嘶喊道：

　　“你这猴头！哼，即使打伤了我，你带着泉水回去也救不得你师傅师弟！他们饮了也无法落胎，你擎等着给寻摸接生婆子吧！”

　　孙悟空动作顿住，先是看向神情紧张的国师，看这位大婶也是茫然无知地摇头，便压住不耐烦走向如意真仙，问他此话怎讲，落胎泉水难道欺生不成？

　　听着孙悟空和国师一唱一和的描述，仿佛被带到了火花四溅的解阳山聚仙庵门前的现场，姜如意隐隐有些心疼看上去就舒阔大方的如意真仙，她在这个异世界接触的第一个神仙或者说妖怪，让她对这个西游世界开始有了真实感。

　　啊呀呀，叫做威风凛凛的“真仙”，对自身实力却没有自知之明么？怎么斗胆挑战未来的斗战胜佛呢？

　　若有所感的姜如意微微侧头，见唐僧闻言眉头紧皱加喉头滚动，颇为烦恼的样子，便不想研究国师指使孙悟空自行去讨水的深意，又准备启用国库里的存水为唐僧师徒解急了。

　　孙悟空却转述起如意真仙的话来，大意是说，他占山霸泉，本来不算正当，不过凭蛮力拦着人打水，以赚些花红表礼，天地并不容情。

　　然而姜如意纡尊降贵，以一国之主的身份亲临山头，主动提议请他守护落胎泉水，以国库之力奉养于他。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这方地界的国王，便是天道在人世间的代言人，所谓“一言九鼎”，言出法随，他或她说出的话是具有微妙灵力的，天地众生也要受其影响。

　　这就导致，姜如意在不经意间许诺了如意真仙对落胎泉水有部分掌管或者说守护的效力。

　　进一步，如意真仙真心真意地说落胎泉水对谁无效，便有极大的可能实现。

　　如意真仙铁了心要为难孙悟空，当场说出，唐僧和猪八戒不论饮用新鲜还是存放的落胎泉水，都不能奏效，依然会是身怀六甲的状态。

　　即使被听懂弄明白严重后果的孙悟空又胖揍一顿，他都没有改口。

　　“大师兄，救救俺老猪！好像娃娃在肚里踢打呢，好生唬人！”猪八戒哼哼唧唧，满嘴米饭粒子乱喷，明显被吓坏了。

　　国师还在一旁打圆场，她们毕竟是凡人，国史上也没有落胎泉失效的记载，对于如意真仙的话语觉得匪夷所思，还在劝说男子们不要动怒，等事情稍微缓个一两日，再去打水不迟。

　　姜如意是经过各种玄幻、奇幻小说洗礼的，相对能够接受奇奇怪怪、闻所未闻的设定，见孙悟空一脸愤愤不平，心底信了大半，对于自己是王母娘娘一缕分神的隐神之体、一国之主的天赐身份多了几分全新的认识，感觉像是发倔出来隐藏技。

　　此时再看宴客厅，姜如意仿佛瞬间学到隔空摘花、呼风唤雨的本事了，两片樱唇轻轻抿着，琢磨怎么措辞能实现“言出法随”。

　　不过她一向脑洞会开在不正经的地方，耳听孙悟空和沙和尚分别安慰怀孕师徒的声音，忍不住想，我是不是随口一说腹中胎儿是男是女，他们真会生出对应的娃娃来？

　　罪过罪过，这里又不是女尊世界，姜如意自己否定了这个念头。况且脑中隐隐传来一阵苦笑不得的劝告声音，有些耳熟，听着听着，姜如意反应过来是太白金星对她耳语传音。

　　“姜居士，这么快就发现你的能耐了，小仙为你高兴。不过，娘娘只盼你勾搭唐僧丧失佛心，不能真的诞育下婴孩，那样的话太有违天道了。君子慎言就是这个道理，姜居士凭借天地缘法进了这幅躯壳，说话更要谨慎小心才是。”

　　姜如意嘟嘟嘴唇，打消乱试言语法力的念头，又赶紧回复一本正经的样子，端起酒盏浅啜一口，迅速思索，这种情势下自己如何顺势而为留住唐僧。

　　虽然一丝法力都没有，不过是个一个没有跳脱生老病死的凡人躯壳，性格上也存在怀疑执拗、刚愎自用的缺点，唐僧却是取经四人组的主心骨，大主意都是他在拿，这是姜如意从电视剧沿袭下来的印象，在短短接触中得到了印证。

　　唐僧和猪八戒已经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饮下存货落胎泉水，一丝异变都无，心中明白，如意真仙的“泉水失效”诅咒应是真真的。

　　放下原本盛落胎水的大海碗，唐僧心底苦笑，表现出得便是抹抹唇角水渍，深叹口气，起身离席走到姜如意面前，朗声说道：

　　“我们师徒本是过境贵国，向女王陛下求个通关宝印，然而我和二徒弟犯了口舌戒律，误饮贵国子母喝水，导致男子怀胎这等不伦之事，凭添笑柄，还劳烦国师为我们带路求落胎泉水。”

　　稍稍暂停，借此气口，唐僧合十为礼，轻声呢喃“阿弥陀佛”，向姜如意和国师等人垂首，致谢和致歉一并打包在他的动作中。

　　国师用看未来女婿的眼光在唐僧身上梭巡，连连应声“不劳烦不劳烦。”

　　姜如意知道，唐僧上来交代前情，定了调子，都是他们师徒不好，其实是为后续请求作铺垫的，现代人什么话术没见过？

　　于是，她饶有兴致地托腮在案几上，姿态慵懒悠闲，做个优秀的捧哏：“可惜孙行者铩羽而归，唉……守泉高人我们得罪不得，不过供奉时候我们确实不知道还有言灵一说，令他能够施咒一般阻了两位饮水落胎。圣僧接下来准备如何呢？”

　　想要麻烦上位的女主，话语早过了腹稿，唐僧说起来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声音少了些底气：

　　“听闻贵国落胎泉之前并无守护一说，那位如意真仙是不请自来，不知真假？国王陛下若能说动他更改对我师徒的前言，甚或者，国王陛下金口玉言，免除他镇守资格，我们再去打水，想来便能发挥落胎功效了，不知可行否？”

　　唐僧这脑子，果然是天选之人！

　　姜如意不得不佩服，确实啊，她通过无心的奉养言语，许诺给了如意真仙抹除落胎泉水功效的资格，那么就从她下手，从根上否定如意真仙这份咒语念力，也算是釜底抽薪了。

　　唉……若是正常的话本子，她姜如意作为迎接远客、想要招赘的女王，应该答应对方这点小小要求的。

　　只可惜，她绞尽脑汁想不到勾搭唐僧的招数，反倒通过此事被激发灵感，通过怀孕绊住师徒，再徐徐图之，正是她此时脑中的念头。

　　所以，姜如意面露为难，字斟句酌地拒绝了唐僧，只说自己是个凡人，对上如意真仙连话都说不囫囵，因此做不到他的请求，并且为自己国家特殊的情况向远客赔礼道歉，弄得唐僧应接不暇，再次面染薄红。

　　相互谦让一阵，大家坐回位置，唐僧又觉肚饿，深觉需要尽快解决怀胎一事，略微显得着急地吃下一碗碧莹莹的粳米饭，咽下最后一粒，他转头对自己徒弟吩咐：

　　“既然如意真仙镇守落胎泉，我们有求于人，务必化解冤仇，令他改换口径。我带你们亲去求告，若他有什么心结，我们勉力为他办了便是。”

　　姜如意精神一振，闻到了八卦热闹的气息，连忙自告奋勇：“我陪圣僧一同拜会去！”

　　三个徒弟各有表态。

　　孙悟空一心捡桌上鲜桃鲜果吃，听师傅说罢，应答道：“就这么办。我方才打败了他，随后让他打回来出气便是，反正铜头铁骨，我也不疼，早日解决了师傅苦事才行。”

　　猪八戒已经吃完了自己席面上所有食物，正抢师弟沙和尚的东西吃，老大不愿意动弹，嘟囔着：“师傅，大师兄得罪了人家，讨不来水，你带他去便是，加上三师弟足够了。我就留在国王陛下这里，安胎如何？”

　　沙和尚只会点头说：“我听师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