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国国王[西游]》一盏扶头酒

5、第 5 章

　　“俺老孙去去就来!”孙悟空当即召唤出筋斗云，一翻身上去，纵云远走，连唐僧追在后面殷殷的吩咐“好生与对方讨要，不得生事”都不晓得听到没有。

　　姜如意笑脸盈盈与一人两妖三位男子对坐，细细询问他们从大唐一路而来的经历，与自己稀薄的电视剧记忆相互印证。

　　唐僧果然是得道高僧，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说到车迟国佛道斗法，沿途各路觊觎妖怪，总有些悲天悯人的意味，遣词造句之间能听出佛经熏陶，比如须弥、芥子、三千世界等等，姜如意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细心观察，发现他偶尔会伸手轻揉肚腹，随即被电到一样缩回手去，难为他语句不乱。

　　更重要的，是看他不自觉边讲边吃下了一整盘奉客的细巧素点心。

　　要知道，迎阳驿驿丞着意笼络国王未来的“人种”，命人端来的师徒人手各一盘的四盘点心非常足量，一盘子足够偶来住宿的行商成年男子四五人当一顿正餐了。

　　而唐僧沉浸在自己故事中，直接探手摸取点心，斯文送入口中，如是反复，直到摸触着空盘，才分神觑去。

　　空空如也的盘子令他刹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在一国之主姜如意面前显得像是贪吃汉，深愧丢了大唐脸面，皙白脸庞立刻沾染薄红，他低眉敛目、停口不语，侧颜简直美不胜收。

　　姜如意善解人意地打圆场：“不妨事，圣僧师傅奔波而来，本就困顿疲乏，且你身怀六甲，胃口好些也是常事。今日得见□□上人，小王不胜欢欣，已吩咐宫中摆宴，请列位赴宴上坐，领略一二我国风情。”

　　说来也怪，入乡随俗的力量其实相当强横，现代人姜如意扎在女儿国国王身份中不过一个多月，说话就能文雅宜人，那些漂亮词汇像是争先恐后从她口中涌出，将她原本意思修饰得格外动听。

　　比如，她现在安慰唐僧，意思是“你饿了不是你的错，而是因为有了娃娃，正好随我去宫里大吃大喝吧。”

　　说出来却令唐僧心底感慨万千，没想到不同寻常的女子立国，离华夏文明千里之遥，国主还能如此文质彬彬，让他颇有回归故土的亲切感。

　　女儿国不是他离开大唐到访的第一个国家，前面几个小国国王的恣意妄为、有意无意刁难给唐僧留下了多少阴影，听说这里是女主当政，他满以为求个通关文碟会更为困难，心底忐忑不已，结果姜如意给他留下极好的印象。

　　所以，一向谨慎的唐僧点点头，准备客气两句答应入宫赴宴。

　　倒被猪八戒抢了先：“国王说话算话！宫里多备些抗饿的吃食，我老猪饿得肚疼。”边说话，他边哼哼唧唧的。

　　众人循声望去，正好看到猪八戒恋恋不舍地扑落落扫去自己一嘴一胸口的点心渣子，接在手心里送入口中，腮帮还在鼓动咀嚼，大幅度地左右晃荡，形容可笑。

　　在他手边，已经摞起三个半尺见圆的匀净瓷盘，其上放置的食物被他一扫而空。正是他们徒弟三个的点心份额，也就是说，方才同样的时间，他吃的糕点恰是唐僧的三倍。

　　沙和尚好像一口都没捞着，轻声细语在旁劝说：“二师兄，慢些吃，暴饮暴食小心涨肚”等语。

　　唐僧更觉得自己一行像是蝗虫过境，不安更甚，举袖掩面，声音含糊地斥责二徒弟，可惜他自己不同以往，没有以身作则，同样吃干净了人家的盘子，训导起他人来便理不直气不壮。

　　随侍在侧的驿丞方才一直束手陪坐，听女王与英俊光头男子你来我往说话，安静地像是不在场，此刻见姜如意被猪八戒举止逗得大笑不已，眼角沁出笑泪，她便当仁不让活跃气氛，说出一番话来：

　　“大唐高僧在上，您与令高徒都是有孕之人，如今孕期初初开始，食量大约会涨到平日的一倍稍多，这不算什么，不必挂怀。我们这子母河水十分神奇，不像寻常孕妇需要十月怀胎，反倒因人而异。”

　　姜如意也是头回听说，被吸引了注意力，迫不及待问道：“怎么个因人而异法儿？”

　　史官凑趣接话：“在我国，胎儿孕育时间从三个月到半年不等，与孕妇年岁、体质有关，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看其对王母娘娘的诚心。不过立国以来，尚无男子孕产记录，无可参照。从圣僧与高徒的进食来看，两位身强力壮，依我推测，只怕最多四个月便可足月，擎等着瓜熟蒂落了。”

　　“这可如何是好？贫僧一行还要到西天取经，况且男子……男子……”男子如何生产？唐僧有些说不下去，仿佛肚腹又有了些动静，不自觉伸手覆住。

　　猪八戒抹抹嘴，皱眉喃喃：“若真生下来，该唤我爹爹还是阿娘？难道我还要带着孩儿回高老庄去么？”

　　姜如意摆摆手，提醒道：“列位忘记我国还有落胎泉水了么？孙行者前去讨水，于我们而言，往返总需一整日，在他则如履平地，说不定下一刻就现身了。圣僧不必焦躁，喝下那水，自然能消去烦恼。且收拾打整一二，先随小王入宫赴宴吧，珍馐齐备，只待嘉宾了。这边请～”

　　此时的姜如意，真就忘记了囫囵吞枣看过的电视剧里孙悟空取水所费的波折。她想着，即使如意真仙不喜欢孙悟空，最多嘴上不饶人，总不至于与这位大圣拼死缠斗吧。

　　说不定，他们刚回宫，孙悟空正好带着落胎泉水赶到入席，给唐僧和猪八戒当餐前小酒饮用了呢。

　　那会是多么皆大欢喜，她便能够借着小产后调理身子的由头，留唐僧住个十天半月，图谋下自己的勾搭大计。

　　猪八戒一马当先冲出驿外，叫嚷着要放开肚皮吃喝，“为了可怜的孩儿”，沙和尚唉声叹气看了师父两眼，不知得了什么信号，急急追着二师兄而去，他们不需车马，自能很快行到女儿国宫廷。

　　唐僧与姜如意相互客气，你请我让，终于并肩缓步而行，边聊边走，凤辇悄没声地在后面跟着，像是背景道具，在场所有女子都一脸姨母笑，离这对男女较远的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十足磕CP的粉头一般。

　　“啊……对了，听说圣僧的坐骑别有来历、神骏不凡，小王方才忽略了，入宫开宴，要不要请这白马单开一席？干净的草料、大豆尽有、管够。”姜如意吞下了后半截话。

　　这白龙马是东海龙三太子的事情，按理说她这个国王还不知道，便不能提议给一匹马奉上人吃的热饭热菜，但是想到威风神气的神仙沦为坐骑，一路辛苦，多少于心不忍，到底提出了这个突兀的给马备席同宴请的提议。

　　说来也怪，自从在照胎泉处发现腹部有清晰的婴孩剪影，唐僧老是感觉肚腹之间有轻微的动静，像是养了一尾小鱼，不停吐泡泡一般搔动他的知觉，另有铺天盖地的饥饿不断袭来。

　　他不动声色观察同病相怜的二徒弟猪八戒，从他狼吞虎咽点心来看，估摸与自己感受有相同处，应该便是有孕这一点在作怪。

　　完全陌生复杂的体验，令唐僧又惊讶又惧怕，思绪都不如平常那般敏捷，对姜如意言语的不合常理一无所觉，只是顺话问答：

　　“劳国王垂问。我们师徒到贵宫廷叨扰，已是大大不妥，白龙马便不必再增添麻烦了，它就留在驿站里，吃些草料休息即可。等我那大徒儿回来，解了我们师徒困窘，我们一并拜谢国主。”

　　唐僧连必须的通关文书盖印用宝都忘记说了，他全身血液好像都在往肚腹涌去，脑筋空空。

　　一心努力留人的姜如意更不会主动提及，于是大家宾主相偕，谈天说地到了宫中设宴处。

　　这里是女儿国极少开放的正厅，一般宴请国中有功臣民、国王生女传位等大典才会用到，国师提前吩咐人用了此处，足见朝臣对唐僧一行的重视和款待。

　　春日四月，不冷不热，暖风轻徐，是一年里最舒服的光景，唐僧他们来得真是时候。

　　穹顶高悬、雕梁画栋的厅堂被布置得雅致温馨，三步一处时令香花，若干单独席位，各处鬲门半敞，柔白轻纱遮蔽，厅内借着春风天然之气，既不失明亮，又颇有情趣。

　　姜如意暗暗点头，国师是个能臣，在这等场所请人吃饭，再完美不过了。她与唐僧客气几句后走向上首的国王尊位落座。

　　主宾自然是唐僧，与姜如意的位置不同寻常得近，他下首边一个坐席，对面相应两张锦垫绣褥围绕的小桌几，这样三个位置便是为徒弟三人所备。

　　女儿国有头有脸的臣子如国师、驿丞等五六人，一律坐在师徒四人下首的两侧，从座次上充分彰显对唐僧的看重。

　　国师跟在孙悟空后面颠颠去了解阳山，一是指路，二是作陪，因此不在。

　　在场臣子里最能说得上话的便是迎阳驿丞，她左右看看面色平静相互寒暄的国王与唐僧，犹豫着要不要把他们安排座位的良苦用心给点破。

　　就在此时，遥遥传来呼喊声：“师父，俺老孙回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驾云而来的孙悟空，转瞬从天边晃进厅内，收起神通站稳，说出一番令大家惊异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