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奈何日事记》让我康康

9、转折

　　“哦~”看到魏韶英脸羞红头都抬不起来的样子，再配上风姿翩翩的林远山，我不禁发出了姨母般慈祥的微笑，真是太般配了。
　　伸手想拉拉文曲星的衣袖，顺带调侃下他，却没想到拉了个空，我的身边不知何时没人存在了。我原心想着这人是不是触景生情，不忍再回忆起昔日，偷偷跑出来释放下自己。于是我就溜达出来，看看他躲在哪哭鼻子。
　　没想到一找可不得了，我都快把整个将军府溜达个遍了，可人还是无影无踪。找着找着，在我推开一扇漆木门时，我感到不同寻常的吃力，推不开，于是心生奇怪，便念了个诀穿墙而过。
　　刚一穿墙，我就感到有一个强大的力量，伴随着白色的光向我弹射而来，来势汹汹。
　　是杀气！我来不及施法抵挡，就硬生生地用右掌接过了这股力量的攻击。“咣！”我不得已后退了半步，胸腔内有隐隐的痛觉。
　　这股力量出乎意料的强大，我心生奇怪，前世镜里反映的是文曲星的前世，按理来说也是他的记忆，他的前世是一个文弱书生，既不能武，也不会什么法术，而且他死后也没有喝我的孟婆汤，作为神仙的能力也没有觉醒，他的记忆里怎么会有这股明显不属于人间的力量？
　　我抵挡过这力量的攻击后，这力量看似不罢休，又退至墙角进行新一轮的攻击。“嗖！”它带着充满杀气的蛮力，向我撞来。于是我一侧身，口中念个诀，双手结印，虚空中便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红色符咒，上面布满金纹，用手一指，那红色符咒便形成一个网状，向那股力量笼罩而去。那股力量也不躲，就直接撞上了符咒所形成的网。它在网中左突右撞，想撞破这网，力气不小。但哪里是我的对手，符咒慢慢缩小，那股力量如困兽，被我牢牢桎梏在里面。
　　待符咒网住它后，我想封印这股力量出前世镜去见包媛，便伸手取回浮在空中的符咒。只见发着白光的力量静静的被包裹在红色符咒中。看似很安静，谁知刚一伸手，那股力量便像是融化般消散在我手心里，我下意识地抓住，却已经来不及。那白光碎成了一些碎屑，碎屑像微弱但散发着光芒的萤火虫，忽上忽下，在我身边萦绕着。
　　“魂魄的碎片？”我更奇怪了，“谁的？”不过这碎片的气息貌似很熟悉呀，我暗自思忖着。那些碎片久久不散去，有意识似地围绕在我身边，像是乞求一般。
　　“也罢，让我来看看你吧。”我心想着，便用手拢起这些碎片，直接倒进了我的耳朵里。
　　刹那间我的识海里一阵白光闪过，耳边似乎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唱戏声。有个英气却哀怨的女声唱道，“从来天意不随人意，良辰美景也能做了灰......”
　　那女声的腔调末尾拉得非常长，隐约带着哭腔，使人听后心都碎了。我在识海里细细搜寻到底是谁唱的，搜寻时识海里逐渐长出了一树树梨花，长得异常茂盛，花多得都压低了枝头，脚下蜿蜒出一道小路。旋即雪白的梨花纷纷落下，像是美人垂泪，带着无尽的凄凉。
　　我顺着这条小路走，身后的梨花逐渐枯萎消失，就像雪消融了一般。不一会儿，就到了路的尽头，路的尽头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背对着我。她的头轻轻晃着，右手似打着拍子，一上一下。我停顿住，她此时发现了我，微微地向我转过头，她的面容姣好，梳着寻常妇人家的发髻，只簪了一根乌玉做的簪子做装饰，衣服是当时下最流行的褚色马面裙，眼角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月牙似的弯起，她的眉很英气，斜斜的差点入了鬓角。
　　正是魏韶英。我的心中了然，原来这么多年不见魏韶英的魂魄，原来是藏在文曲星的记忆里了。
　　只是她的魂魄只剩下碎片，想到这我的心里只有一沉。只见魏韶英看了我一眼后，便快步跑走，像是带我去什么地方。
　　我跟上去后，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化，原本空无一物的识海突然变成黄沙漫天的边关。我的头顶上不知何时已挂了一只圆圆的月亮，，此时正是晚上了。
　　我随着魏韶英走去，一直走到了一个别致的小院里。说是别致，是因为这小院里有不属于边关的一道风景，这里有一树老梨花。老梨花已经很老了，瘦弱弯曲的枝干朝着天，只有在枝桠的顶端还开着一小簇一小簇的梨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生机勃勃。树下有人站着。
　　是身着戎装的魏韶英和林远山。林远山一脸淡定，脸上有风轻云淡之色，相比之下魏韶英显得很愤怒，冷着脸不说话。
　　“你说，你为什么会来监军？”魏韶英终于按捺不住，率先出了声。
　　“雁门关乃是军事要塞之地，必须慎重，而且将军此战事关重大，臣不得不来。”林远山的脸隐在梨花树的阴影下，声音依旧淡定，只是看不清他的面部情绪。
　　“你放屁！”魏韶英更愤怒了，“你是在送死知道吗？”
　　“......”林远山默不作声，只留一树梨花在风中簌簌作响。
　　“你！”魏韶英气结，一口气不痛快，直接上手，用力抓住林远山的衣领，左右摇晃。“你说啊！倒是说啊！”
　　她大喊着，像是把多年来的怨气一并发泄，“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不听我的话？阿爹当年也是这样，身为一介莽夫为什么要去弹劾当朝权贵？被人诬陷不说，还丢了性命。还有你，文弱的书生为什么要来这凶恶的战场？嫌活得太长了？”喊着喊着，像是脱了力气一般，声音逐渐嘶哑，不受控制地大哭起来。
　　林远山眉头一皱，眼里有显而易见的心疼，他连忙搂住魏韶英，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他出声安抚，低沉的声音掩藏不住涩意，“我并没有嫌活的太长，我还想娶你，平平安安地过一生，这一生里家宅平安，子孙和睦，我和你白头偕老。”
　　“但此雁门关一役，战势确实凶险，再加上那蛮人凶恶，是我放心不下，特地和你并肩而战。”
　　“可如今因为俘虏被杀，蛮人急红了眼，撕破了协议，他们起的是杀心啊！”魏韶英的情绪稍稍被安抚下来，担忧爬上眉头，“都怪我，在圣上面前保不住俘虏。”
　　“那蛮人在边关扰民数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大华朝子民早已民心愤懑，圣上眼中亦容不下他们。况且在群臣激愤的讨伐声中，圣上一时失了心智，下令诛杀他们，却是糊涂之举。”林远山叹了口气，“签了协议后不杀俘虏，这是蛮人所要求的，但我们却在挑衅他们，杀了他们的俘虏。”
　　“蛮人杀心重，杀俘虏这一事已经激怒了他们，虽刚打完败仗，他们也要联合起周边的部落一起攻。”魏韶英忧心忡忡。“后日我便出征，但愿他们只是虚张声势。”
　　“无事，别怕，”林远山微笑道，“你这常威将军害怕治不了他们？”
　　“愿我们长相厮守！”魏韶英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就捂着脸跑了出去，唇边带着笑意。
　　“生死不离！”林远山站立良久，也自己喃喃了一句话。
　　边关的月色真冷啊，照得梨花也在瑟瑟发抖，不过树下这一对火热的恋人可是沉浸在幸福之中啊。
　　那魏韶英羞涩地跑走后，林远山一人独自站了好一会儿。月光澄澈透明地撒满了院子，边关远处有些风在喧嚣着，但院子里却是沉默异常，十分配合着林远山的心绪。
　　林远山低头默默地想着，当月上梨花梢头时，他才感到边关夜晚特有的寒意。他拢了拢袖子，打算要走。未曾想到他一抬头，却看见了一生都难忘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