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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施以援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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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可以出院了,路过花店的时候,觉得桔梗还蛮新鲜,就买了几朵。”
他将窗帘拉开,一地细碎的阳光“唰”地抖落进来,在她脸上晃荡着,她面朝窗户那边,纤长的眼睫毛微颤,那双水色晶莹般的眼眸也变得如琉璃似的,在静绽光芒。
“其实我并不特别喜欢花。”
她曲起膝盖,接过他手中的这束花,细瘦手指轻抚着花瓣,苍白的唇角噙着一丝微柔的凉意,“花太娇弱,很容易被摧折,人总是对短暂的东西格外爱护,我也只是喜欢照料它们的那种感觉。”
他坐在她的床头,握着她的双手,“好看的东西总会让人忘却烦恼,我只是想看你开心。”
她没有反应,怔怔地盯着这束花发呆,还是他叹道:“等下可以办出院了,你先休息会儿。”
他出去以后,谭霄独自坐在床上恍然盯着空中流动的云,眼眸淡静得像一滩死水,可若细看,在阳光溜进来的片刻,能看清隐着几分隐忍的恨。
“嘶~”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枝条上抚弄,不小心被茎上毛刺伤到手,血珠滴在花瓣上,妖媚十足。
小伤她倒不会放在心上,用纸巾擦干净便是。
那束花被放在床头柜上,她用纸巾把指尖的血擦干净,然后再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你的手怎么流血了?”
他一进来望到她丢掉的那张带血的纸巾,手指上的伤痕红艳抢眼,再看那滴着血珠的桔梗花,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样不是好看很多?”
她将那束花拿起,神色故作轻松,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知是因为有这血的点缀,这花也变得妖娆魅丽了许多,在光影的跃动下,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般,恣意展示自己的美。
“别总是做伤害自己的事。”他见她头发还有些乱蓬蓬的,想也没想就给她梳下头,她的头发柔滑浓密,将那张脸衬得极其小巧玉质,透着冷丽的白光,他甚至能清晰地见到她脸上的绒毛,及浅浅的红晕。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着她修长的颈,也是白得像玉石似的玲珑剔透,以前他知道她的肤色比平常人白,但在今天,被阳光透照下,这白更多了些透明,像玻璃一样的易碎。
他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手的动作轻柔小心,怕扯得让她感觉疼似的,最后用发绳给她绑好,额前的几缕发丝修饰得鬓角越发精致,真像一个洋娃娃,虽然她现在看着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但想起曾经略微有肉的模样,还是觉得现在更让人心疼。
“出院手续我已经为你办好了。”他又摸摸她的脸颊,呼吸沉缓得让人心安。
她仿佛没有听到,目光再次陷入梦游那般境地。
新年的气息漫卷到这晥城任何一处角落,雪,自从那次便没有再出现过,阳光每天总是灿烂得过分,人们脸上的欢声笑语仿佛来自另一个国度,很不真实。
她想起自己刚上初中的那会,很喜欢这种凉天里的骄阳,去感伤的同时又会满怀诸多希望,再到新春,乡间满园的雪景与炊烟相融,又是一个让人倍感亲切的年。
如今这样的时刻是回不来了,除了在某个瞬间会回忆起,也没什么可值得去期待。
然而跟晥城的欢声笑语不同的是,这些天黎倩脸上的神情可谓是阴雨连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出院后的这天,在阳台忙得不亦乐乎时,正巧这时听到对面黎倩和俞和洋大吵大闹。
黎倩近乎歇斯底里,撒泼着,“俞和洋,你到底几个意思?我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还不想娶我?”
“婚礼本来就取消了,我妈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有什么办法?”俞和洋深感厌烦,就像是随便找的理由想打发掉眼前这个女人,随时可以离开。
“你妈难道也不要这个孩子?”黎倩气愤难耐,“你和姜如雯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俞和洋脸色顿时大变,冷冷笑道:“我还没追究你跟那个秦帆敬什么关系,再有几天前的那些照片,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饥渴,这孩子来得也真及时,你又怎么就肯定是我的了?”
“你……”黎倩气得大摔东西,“我们在一起多久了?你现在竟然还怀疑我……”
“是。”俞和洋残忍绝情地说道:“我只喜欢干净的,你不干不净,娶你回来是要留着给我头上种草?”
“好,好。”黎倩被气得回了几分理智,口吻冷得瘆人,“我会让你们俞家后悔的,给我滚,我也不稀罕进你家门。”
接着便是玻璃破碎跟门被重重地摔上的声音,那边玻璃砸地的稀巴烂的声音持续了好久。
这边谭霄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蹲着身体将陈海尧早上买给自己的桔梗花插在花瓶上,这花瓶小而精巧,水晶刨花,装上清水,在流动的阳光的照耀下,给这清肃的阳台增添了几分活力。
阳台那盆草该翻新一下,得铲铲才行,于是她一边铲着土,一边听着那头的动静,望着这盆草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不少,嘴角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不知是因为看这花在笑,还是因为别的开心的事。
等到那边沉静下来,她才从把铲子缓缓放下,然后望着空中的流云伸了个懒腰,又抬手将脸上的发丝撩开,待转身时,谁知黎倩也站在与她平行的阳台上注视着她。
“黎总好。”她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黎倩心情看着就糟糕,听到她的招呼声,心中的怒气被浇灭了大半,扯出一个勉为其难的笑容,“嗯。”
黎倩并不想跟她闲聊,而刚才更像是无意才看她,很快就见到进到屋里,就不再有任何动静。
谭霄眼眸含着明灭的光,嘴角翘起的笑更明媚,现在这个女人应该体会到被背叛是什么滋味了。
她进到屋里,然后开始玩之前的那款游戏,队友各归各位,游戏正式就开始,很快场面厮杀得激烈万分,队友的身影在变成几道炫目的幻影,疾如闪电。
“喂,那个9号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他可是我们队的重心人物,今天是怎么指挥的?”
9号就是之前在网上和她搭讪的那个网友,他们队的指挥官,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状态,导致他们履履失利,队里死伤一大片。
“9号,回来,那里不能去……”
屏幕前方是一个峡谷,山高路险,迷雾重重,随时在出其不意之下冒出“丧尸”,果然那个9号扛着三米长的大刀飙进没一会儿,铺天盖地的“丧尸”齐齐并发,像要把9号啃个干净。
“丧尸”漫到峡谷外,将他们队团团包围住,只等他们自己绝望。
“这个9号他妈的搞什么?要把我们都害死啊……”
这时耳机那边响起“嗞嗞”的躁音,一个略带沧桑低沉的视线在耳边传出,“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头次玩这种游戏……”
这一刻,场面诡异得宁静,大概两秒之后,不少人爆出口,“你他妈谁啊?这不是之前那人……”
“我记得9号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哥哥,怎么一下子整成大叔了?呜呜呜,把原来的9号还给我……”小女生的声音在“嘤嘤嘤”个没完。
“你们年轻人的游戏还真费技术,昨天我侄子给我推荐的这款游戏,刚好用他的号登录的。”那边讪讪地解释着。
“不管了,7号和8号准备。”
在8号引开“丧尸”后,谭霄眼疾手快,觑着峡谷内的玻璃罩亮起的时机,飞出利箭刺穿玻璃罩后,峡谷内的“丧尸”瞬间化作烟灰……
游戏结束后,不少人在心有余悸地感叹几句,“还好,要不然又得掉级。”
“9号那个大叔差点把我们害惨了……”
接着一堆人就对9号口诛笔伐起来。
谭霄正想退出游戏页面,聊天那一框框突然亮起,“谭小姐,游戏打的不错呀。”
这语气正是夏警官无疑了,她真是服了这人。
“偶尔玩玩游戏放松一下是不错。”她应付着,“其实用自己的号注册也不难。”
“言璇死了,我们也失去了一大线索,可是,我心中有个直觉,事情还没有结束。”
谭霄心中当然明白这夏警官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想探听她的口风。
“你是觉得当年我的案子不简单了?”她的手指轻轻抚着鼠标,尾指尖很有节律地敲击着桌面。
那边没了动静,谭霄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弧度,接着下一场游戏即将开始,她整理好心神,整装待发接下来的混战。
谁知对方不知怎么在此刻跟她连上麦,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震在耳边,令她的眼睫毛颤动得极为频繁。
“是,那个‘梦女神’的男公关并不是幕后主谋,根据我们调查那个男公关身边的人,他跟现如今星河公司的总裁黎倩的关系很是亲近,再根据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难推出,黎倩就是你那件事情的幕后主谋,而你早就知道。”
“所有人都开始迎战。”
屏幕上显示是在深海基地,眼前这片深不见底的蓝再次让她深感窒息起来,点击鼠标的手变得越加呆滞与机械。
她的目光紧盯着屏幕,如水的眼眸盈盈闪动,如铃似的风吹拂着那玻璃花瓶里的花,一切都在翩然中流转,静得只能听到洗手间里的水滴在细细地流着。
一秒,两秒,她的手轻轻敲击着键盘,场面眼花缭乱让她失去方向的判断,他们队更是损失惨重。
“怎么了?比起上局,你这局好像不在状态?”
对方的话语说不清是戏谑还是试探,只见那个9号实力明显比上局要强悍许多,几次救她于险境,“放心,我说的话他们听不到,你若是有想说的,不必担心。”
“嗒嗒”
键盘还在敲动,她的耳鸣越来越重,等这敲键盘的声音就像是一首催眠曲,哄得她意识越来越薄弱。
“……俞和洋撤出了星河公司,那个什么袁设计师被人曝出抄袭国外某知名设计师的作品,这些事对星河公司的打击可谓深重,这些事总得有人在背后助推才能被爆料出来,你觉得会是你们公司内部的谁?”
“砰”
突然耳边一阵爆炸声令她思绪清醒几分,原来不知是谁引爆了埋在深海里的炸弹,顿时如颠倒乾坤,洪水爆发,紧接着“丧尸”多如潮水密集朝一个漩涡被吸走,须臾,一个庞然大物从海底直窜云霄,开始翻天倒地。
“不得了,‘大脑’净化成功。”所有人惊呼,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们身处的这片海域全变成了黑色。
“game over”
屏幕上闪现着这几个醒目的英文字母,而他们队这局等于全军覆没,之前好不容易上来的等级又掉了一级。
“真可惜,输了。”
夏警官口气尽是叹可惜的意味,又接着像是想听她真正的内心心声似的,问:“谭小姐,我刚才的问题……”
“我什么都不知道,刚才只是在震惊,虽然我和她是在同个大学,但我相信她绝对不会是那种人。”
谭霄眸子凝结着团团漩涡,幽幽开口。
那边又是沉默一会儿,最后说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不到一会儿,对方下线,头像很明显地暗了下去。
等周围恢复寂静,她双眸的怪谲狠厉愈深,想起几天前做的手术,究竟是谁造的孽,那时若血没有止住,她早就无声无息死在这个房间里了。
不会就这么放过黎倩的,原本她是想过,害黎倩失去一切是不是就能结束,但这次手术让她心中的恨如烈火般越烧越旺,自己被病痛折磨,为何那个女人还如此坚强地笑着,哪怕被未婚夫抛弃,依然还有别的男人爱着,为什么那个女人如此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她不甘心,总有一天,她会让那个女人遭到比她还要重十倍的痛苦。
这些天原来公司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今早黎倩在办公室大吵,大概就是指控俞和洋不是人,这个时候退出股东,还顺带着大半的员工一起辞职,理由也甚是敷衍,要么就是家里有老人要照顾,可能上不了班,要么就是自己在医院检查出什么病要长期住院治疗,还有的就是要辞职考证提升学历,在这种理由一出来,其余的连出国进修这种理由也出来了,总之各有各的难处,但都没提及自己是否找到了下一份工作。
而黎倩的脸色黑得跟砂锅一样,杨总监辞职,营销部就少了一大助力,袁总监被曝出抄袭,更让他们品牌蒙受不可扭转的耻辱,这些人先前是怎么跟自己同仇敌忾,说永远和星河站同一条战线,而现在呢?一个个临阵脱逃,平常时不时要求加薪,等真正需要这些人,全都另攀高枝去了。
“咚咚咚。”
门被外响起一个礼貌的敲门声,黎倩脸上的怒气未消,致使声音夹带几分怨气,“请进。”
门被推开,谭霄穿着一身简朴的工作服进来,把手中的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黎总,这份是之前监管部门下达的……”
“放着。”黎倩怒吼道,太阳穴的青筋时隐时现。
她像是被惊到似的,手臂微抖了一下,还是把资料放在黎倩面前,“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等。”
黎倩散漫地靠在软椅上,撩起眼皮暼了她几眼,眸子深处划过一丝算计。
“黎总,还有什么事吗?”
黎倩把玩着染得艳丽的指甲,打量着她浑身上下,口气听不出恼怒,“他们都辞职了,你怎么不辞职?”
谭霄眼眸直视她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因为我一直相信黎总的实力,不会被眼前这点挫折所击败。”
黎倩闻之一愣,眸色愈见复杂,静默半晌,缓缓开口:“好,你先出去,将以往客户所有名单给我。”
谭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怕是接下来要有一番行动了,这种事专程交代她,是否意味着对她的一种信任,不管怎样,她都要真正走进那个女人的生活里,再狠狠地来一猛击。
出来办公室,窗外层层叠叠的云被冷风吹散,不久雨又突然下来,根根银线附在玻璃窗上,将这片巍峨繁华的城市反晕出一片片清漪。
她纤瘦的身姿立在玻璃窗前,这间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人,曾经一起工作的同事都选择辞职了,想来也没什么可值得怀念的事,平常大家都是各忙各的,她不是个特别合群的人,和他们也没留下任何值得在离别时伤感的回忆。
如果有,那就是刑佳月。
想起来见到刑佳月还是在两天前,当时她正要去医院拿药,谁知竟碰到刑佳月和郑中宇在她家楼下闹别扭。
“郑中宇,你这个渣男,那天你喝了那么多酒,你要我来照顾你,然后发生了那种事,你还说什么大家都是第一次,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刑佳月平常那张肉嘟嘟的脸哭得撕心裂肺。
“我们在一起一个月,你的第一次是损失,那好,这有一万五千块钱,当作陪睡的小费,够多了吧?就是人家职业小姐也没你多,你要身材没身材,脱了衣服就一身肥肉。”郑中宇甩出一张信用卡,神色是藏匿不住的蔑视与不屑。
“你……”刑佳月的脸被气得暗红,指着郑中宇说不出一句话。
郑中宇神色更是挑衅,“怎么,想学别的女人甩男人巴掌啊?演戏也要看姿色的,不然就是东施效颦,就你,学那种被情所伤的柔弱看着就恶心。”
刑佳月不知所措起来,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何如此无情,她深陷其中,而对方却潇洒转身离去。
“那你当初又为何要答应跟我在一起?”刑佳月崩溃得大哭起来,“不喜欢就拒绝,为什么要骗我?”
郑中宇懒得解释,嫌弃地瞧了刑佳月几眼,然后迈着步子从刑佳月身旁离去,不曾回头看这姑娘哭得究竟多伤心,仿佛在真正跟刑佳月分手后,成了无关紧要的人。
谭霄心情无可言喻,这幕曾经并非没有见过,当初曲诺也是如此。
高考结束那天,当时她本来跟何跃婷还有曲诺一起走出考场,谁知竟有十几个别校的同学围住了她们,其中包括两个社会混混。
也是后来才知有一部分缘由是来自曲诺那个体育生前男友,两人的感情在她这个外人眼里都觉得别扭,这次打架也是预谋已久。
高中时代的曲诺叛逆张扬,打架是家常便饭的事,在学校男女生眼里有着一定的威信。
那次,曲诺让她和跃婷离开,自己留下来对付那些人,原本她和跃婷商议去通知学校主任,然而在她们还没跑几步远,就看到曲诺被那些人制住整趴在地上。
她无法忍心丢下曲诺,就让跃婷一起先去通知学校主任,自己则去拉开那些人。
她一直以来就很乖,从来没有打过架,明明是想拉着曲诺一起跑,却记不清自己为何总是挨拳头,只知道曲诺当时的反抗意味着彻底对那个人死心。
后来还是陈海尧急忙赶到,当时他们一个个冲上来,陈海尧敏捷地躲过前面那个人的手,反身一腿正中小腹,那人身体一飞,压在后面的人的身上,接着又上来几个人,陈海尧都一一躲过,瞅着空隙一拳揍在几个小混混的脸上,那几个小混混脸肿得包子一般大,剩下的人见到他们被陈海尧揍得趴在地上,纷纷不敢上前,而倒在地上的小混混个个牙疼似的一副酸样,见打不过他,个个连跑带爬地滚了。
陈海尧虽然从小练过散打,叛逆的时候虽然混,但在人际关系上还没有像曲诺这样复杂,也就是偶尔晚上翻个墙溜出去上下网,打架斗殴这种事还没发生过。
“你没那个身手干嘛做见义勇为的事?”
当时她身上落了大片淤青,不敢去见外公,害怕又会受到责罚,还是陈海尧带她去附近诊所消肿
“一开始何跃婷告诉我你们被人围殴,我火急地赶来,老师在大事上是个急性子的,要是看到你这伤……”
“我自己会解释。”她软着声音,身体一动痛得要命。
而曲诺抱着膝盖靠在角落,目光比之前多的是看破一切的厌世,恹恹地只盯着一处看,那条牛仔裤也被磨破。
“是他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吗?阿诺,你说句话?”她当时过去捧着曲诺的脸,第一次见到曲诺这样颓丧的模样,心里尽是难过。
“我不该认识他,阿雅,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其实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玩不起这场感情游戏的,但所有人都以为我很会玩,你知道吗?我现在才明白,所有的感情抵不过所谓的流言蜚语,分手后,我去求过他几次,可每次都是我讲一大堆话,他就敷衍一句,‘所以呢?’,他妈整得跟演偶像剧一样,把自己当大爷,他身边少不了女生倒贴,这次故意给我教训……”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曲诺,身为朋友,自己竟不知道曲诺的内心,虽然她身边有别的同学跟她讲过曲诺的坏话,自己是个粗神经的人不怎么在意。
“不过,真正算玩,又不是玩不起,本质上也什么都没变,分了就分了,没必要再去惦念,男人嘛,都是那个样子,不爱了就找各种借口。”
说完以后,曲诺的心麻木不已,只有空洞的瞳孔在无神映着一切,感情吗?既然会结束,当初又何必开始?
但是陈海尧的脸色却极其不对味,想来是对曲诺这种一棒子打死的话很是在意,她给他使了个眼色表示别往心里去。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见曲诺默默流泪半晌,就抽出一张张巾给她擦擦泪水。
曲诺死盯着一个角落,淡漠地说道:“我不回家了,打算去别市打工,解决一下大学的生活费,说不定还能碰到另外一段恋情,干嘛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安全吗?”她还是担心是否安全这个问题。
“我刚好在高考前找到一个电子厂,有认识的人可以介绍我过去,放心这个绝对靠谱,不收押金跟身份证,那里的工资比这边的高很多,完全够大学学费的。”那一刻的曲诺似乎成熟了不少,没了她当初认识的叛逆,有的是一种独立与坚韧的美。
“好好保护自己。”她只能这么嘱咐。
如今这幕又跟曲诺那时有多相似,只是刑佳月没那种洒脱的个性,面对分手,不甘心的时候,何尝不是折磨自己呢?
“佳月,分了就分了,没必要再去惦念,他要离开的时候,都是那个样子,不爱了就会找各种借口。”
她莫名想起曲诺说过的这句话,没有比这句更通透,看不破爱情,是因为诸多人没看破人性,有的爱情只是是给人性的表面上镀了层光辉,没看破里面的实质,到最后其中一个感到腻烦,另一个陷入无尽的受伤当中。
“谭霄,我其实想得很清楚,他怎么会看上我呢?”刑佳月缓缓情绪,把脸颊两边的泪拭尽,“我想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嫌我麻烦了……我明天辞职,打算换个环境。”
刑佳月想是看清了现实,也不再选择留恋,转身离去的身影与迷醉的夜景相衬,落寞悲伤。
离开了也好,她现在所做的事,全是以伤害为代价,这里,成了她一个人奋战的战场,敌人就是黎倩,也许那个女人并没有觉察到近在咫尺的危险吧。
谭霄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雨幕中的风景,天空的墨色越深,很快开始电闪雷鸣起来。
由于办公室的人辞职,这些工作都得由她一人完成,市场调研报告,以及以往客户名单等等,必须在今天完成。
晥城的天空逐渐被黑夜所替代,晥城仿佛被漫无边际的夜吞噬着,只有零星困倦的灯光在眨,一下,两下,又舍不得就真正闭眼,否则整座城市就会陷入无尽的死寂。
她的眼睫毛不止颤动了多少遍,眼睛干涩生疼,可自己依然得抵制住这种疲倦,因为这次不能放弃,她能感觉到,那一天不久就要到了。
时间不慌不忙地流逝着,到午夜,晥城成了一片静寂,夜宽容地舔舐着这个世界,又携带一丝丝凉风,让她忍不住浑身发抖,公司的暖气早早就停了,因为黎倩认为要节省公司的开支。
她的手已被冻得冰凉彻骨,手术后,她比以往更畏寒,自己又是易寒体质,很难捂暖。
手机一遍遍振动,一直显示“陈海尧”,但她不能分心,索性将手机关机。
她一边点着鼠标,一边整理着近年来各大数据表格,原本有关这种财务报表一直是柯灵琴管着,这份报表还未完成,来不及上交到财务部,所以现在她才有机会真正接触到这份财务报表,然而仔细览阅下来,却给她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里面的各项数据报表与市场调研报表对比还藏着一丝猫腻,她的心一抖,同时也出了一个疑问,以前上头难道没有人来查星河内部财务?
不过这秘密能被她发现,也是个很大的发现,想到此刻,她的精神为之一振,摁着太阳穴开始接下来的工作。
不知不觉中,黎明已然到来,等到拂晓的晨光破开厚沉的黑夜,晥城从死寂中复苏,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盎然。
“你一晚上都在这里?”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黎倩那苗条窈窕的身影,谭霄从工作中回过神,抑制不住眉宇间的困倦,有些不敢相信,“黎总?”
黎倩站在她身旁,瞧着她整理完的名单表格,目光从犹疑转变为了然。
“看来你才是真正站在我身边的人。”黎倩的眼色不知是喜还是悲,“星河今日宣布破产,到时所有记者一定都会来看我的笑话,也无所谓,他们都等着这样一天,可是,我不会就这样彻底认了,因为我相信挺过这次低谷,总有一天会浴火重生,谭霄,我需要你的帮助。”
虽然按照内部财务数据报表里,有一部分资金依然能够维持,黎倩选择结束,自然已经想好怎么准备另一番开始。
谭霄按耐住心中的揣测,这个女人现在受伤了,才体会到以前众星拱月时真正的人心凉薄,跟大学的时候一样,等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才知道想起她。
“要我做什么吗?”她问道。
黎倩翻了翻她做完整理完顺便打印出来的表格,“等年后再说,到时我们一起合作,再创星河的辉煌。”
谭霄眼里起了无尽的嘲讽,再创辉煌,这个词真是可堪回味,她可要好好看着,这个女人打算创造怎样的辉煌。
“嗯。”
“行吧,你今天先回去,这是你的工资和年终奖金,好好过个年,年后,我可真正用得到你了。”
“多谢黎总。”她眼眸的讽味消去,换上一抹感激的笑。
出了星河公司,门外早已被堵得水泄不通,那些记者跟苍蝇一样朝着一处奔去。
“黎总,星河公司是今天宣布倒闭吗?”
“黎总,请问您旗下设计师袁总监被有关部门人士曝出抄袭国外知名设计师的作品,还打算起诉吗?”
“黎总,请问您是否真的为秦副局招小姐呢?”
“……”
一个个犀利的问题朝黎倩砸来,面对这些为嗅到有料的新闻而无比亢奋的记者,她深深感到了无助。
黎倩不予理会这些声音,目视前方,身姿笔挺地向前走去,然而却在下台阶的时候,她没注意脚下的时候,不知是谁有意去绊她,让她从台阶上滚落了下去。
“咔咔咔”
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黎倩这狼狈的一刻,没有丝毫留情,所有人只顾当下这条新闻的话题及关注度,没有在意是否会伤到别人。
“黎总,请问您现在的心情如何?”
“是啊,有想过这次破产,以后怎么重头再来?这得有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吧?”
“……”
黎倩被这一群不成调的声音裹挟其中,这些人丑恶嘴脸在曾经又是多么羡慕过自己,现在自己倒下,就都来看自己的笑话。
此刻她就像是被浪潮无情地拍打,身边没有一人会对她施以援手,这种滋味,让她丧失了以往的自信。
正当她绝望得不能自已时,一只有力的臂弯拉起了她,黎倩心中错愕几分,眼里隐隐闪过几分恸色,抬头望去,是谭霄拉她起来的。
面对诸多记者,谭霄脸上的温柔不变,环视面前的记者,“我想这种废话,各位是什么心思都清楚吧?”
“这位女士,您是否知道……”
“很抱歉,无可奉告,详细一切之后会昭告天下,大家不必急这一时。”她扫视周围的目光一顿,口气夹杂几丝深意,“而且,你们只顾着揭别人的伤疤,是否想过今天这个场面被别的同行曝出,大家都是记者,又何必因为不留面子被抓了把柄?”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不动声色之间就切中要害。
“走吧,黎总。”
黎倩脸上划过一丝深思,想不明白她这个时候为何要帮自己。
“这几天好好休息吧,之后会有事麻烦到你。”
黎倩的目光带着几分异样,口吻不自觉里没了平时的尖锐,“这种事还别想打倒我,以后我会让他们好好看看,我黎倩可不会这么一蹶不振下去。”
果然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黎倩,要是真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她反倒觉得无聊。
谭霄的眼里隐着几分深暗的笑,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目送黎倩坐上那辆奥迪远去,她顿觉脑袋困倦不已,得回去好好睡觉,之后再想想怎么击垮这个女人,总之自己现在是有了个把柄,留着以后慢慢来。
谭霄回到公寓,却发现自己家的门竟没锁,她的心猛地一沉,这时一阵风吹来,门被吹开,一股烟草味飘出,她沉着心进到屋里,果然是陈海尧在自己家,客厅的电视还在播放她刚刚扶起黎倩起来的那幕。
想起上次从警局回来也是如此时,她就感到恼火,这个男人还堂而皇之进她家,把她这里当成了什么。
陈海尧听到动静,略斜视了她一眼,手里烟还残留半截。
谭霄眼里含着尖刺一样的笑,“你要来我家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就是,这样冒然闯进来,可是私闯……”
“星河宣布破产,如你所愿了,为什么还要接近黎倩?”她的话没说完,陈海尧丢掉烟头,打断道。
她的目光从电视屏幕前撇开,眉宇含着若有若无的杀气,“我说过,我要让那个女人时刻活在痛苦当中,星河倒闭了,不意味着那个女人不会重头再来,我要的就是打击得她从此一蹶不振。”
“所以,这个时候更应该好好喝一杯,对不?”她的眼周微红,眸底的那抹扭曲越见疯狂,她的眼里的景致淡得几乎不见阴影,梦游似的去到厨房,却发现冰箱里的啤酒无影无踪。
“刚刚我把它们都扔了。”
不知何时他来到她的身旁,声音因在烟草的浸透下,变得富有磁性。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她生气地叫道,“给我出去……”
“你不能喝酒。”他的声量比她的还重,无视她的无理取闹,目光更冷,“你这次吃的药里有头孢,再喝酒,会死。”
她的眼里起了泪光,握着冰箱门的手微微发抖,狠狠地关上冰箱的门后,身体一下子失去重心,瘫软地伏在门边。
陈海尧眉头没有片刻舒缓,这个女人总是让人不省心,自己不好好看着,随时就没命,偏偏还不自知。
“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公司吗?”他看出她通红的眼圈,事实上,他昨晚就来这,一个个电话打去,怎么也没接,又叹了口气,上前去揽过她的肩膀,在摸到她的手腕时,感到冰凉至极,忍不住给她揉暖起来,“我刚刚煮了面,先吃点,等会好好睡一觉。”
他端出两碗面到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香味让她肚子又叫了起来,才想起昨晚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她吃了起来,味道很香,让她回忆起许多往日那些美好的时刻,想着,想着,开始觉得现在更是孤冷。
等吃完了,才发现自己竟泪流满面。
“马上要到新年,你想过去哪儿?”
她起身进到房间,即使在新年,也只是在这个屋子里腐朽罢了,“我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