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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知己 ...

  •   就在此时,一声稚嫩的哇哇声自不远处灌木丛中传来,柳衣存心中暗道不妙,但见蓝诸明心思敏捷,抬头张弓射向声源处,‘哎哟’一声,灌木丛一个矮影应声倒下,随即一把娃娃声响起,“奶奶,奶奶,您怎么了?奶奶——”

      “糟了,那女娃和老婆子!”

      趁蓝诸明未射出第二箭,窦白下意识冲了过去将女娃抱在怀里,蓝诸明此时已杀红了眼,不顾窦白身份,抬手张弓准备射出第二箭。幸得柳衣存挥动铁扇,伤了蓝诸明的手肘,暂且阻止射杀,窦白才幸免于难。

      柳衣存飞身至窦白与女娃身旁,女娃见奶奶倒地后再也没睁眼,顿时又哇哇大哭起来,嘴里喊着奶奶,全然不知身后还有更危险的在等待着她。

      窦白见老婆子胸膛已无起伏,知是已经断了气,想起自己娘亲,再听着娃娃悲痛欲绝的哭声,不禁悲伤起来,他咬牙忍哭,向老婆子道:“今日你本该能逃一劫,只是因为我,你和孙女两人天人永隔,我向你承诺,我必定好生照料你的孙女!你安心地走吧。”

      扭头问,“好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女娃哭红了双眼,哽咽地说道:“我叫,我叫容伶。”

      “好容伶,你奶奶已然仙逝,从今往后你便跟随我,我会好生照料你。”容伶听见,哇地一声哭得甚是厉害,与窦白两人抱头而哭。

      看着窦白哭得伤心,柳衣存心中亦是难受。忽地,低声呵呵笑了起来,柳衣存并没有看蓝诸明如同捕获猎物般胜利的脸,而是低头用指腹摩挲冰冷的铁扇,表情自如,只是那形状优美的嘴唇里吐出的话语像冰渣一样,冷得让人不寒而栗,“蓝诸明,你害我的白美人哭了,哭得那么难看,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才是。”

      蓝诸明尚未意识到死亡已经渐渐从身后而至,嘴上仍旧嚣张无比,“什么白美人,哦,你是说窦白?哼,看着着实漂亮,等你死了,我就会让他替我暖床,来一场云雨何乐不为,哈哈哈哈!”

      “不要后悔你说的话。”

      “什么——啊!咳咳咳!”下一秒,蓝诸明双手捂着脖子坠马,指缝间一股血液如同泉水般涌出,喉咙不断发出喀喀几声。

      柳衣存手上的铁扇多了一道新鲜的血痕,他厌恶地将扇子蹭在蓝诸面的衣裳上,墩身对蓝诸明道:“暖床,云雨?你都不配,你只配成为我的手下败将,敢对我的白美人胡思乱想,这就是下场,知道么?不过,你没机会想了,我会把你扔到豺狼窝里,任由他们撕咬你的肉啃你的骨,不光曝尸荒野,而且死无全尸。从此,江湖上的传闻便是,自明掌门蓝诸明死于魔头之手,尸骨无存。”

      “你,你——”蓝诸明气得举起满是血液的手,指着柳衣存,很快就一命呜呼,余人见状掌门已死,纷纷掉头逃命,柳衣存手下不留情,铁扇再次在空中盘旋,喀喀几声,余人全数倒地而亡。

      一片红血染了东灵山山脚,场面十分壮观。

      大战结束,柳衣存喘息之际,脚上传来一阵疼痛,他掀起裤脚,裤脚上出现一个染了血的裂口,该死,想必是刚才乱箭射下没挡住,被射中伤了脚,不过小事一桩。

      窦白抚慰小容伶,将其抱在胸前,因刚才情绪过于激动,容伶此时已经累得睡了过去,依附在窦白的肩膀上。柳衣存看着容伶,心中甚是羡慕,白美人的肩膀居然被一个女娃娃占了,真可恶。

      “你无事吧?”窦白压低声音问道,眼眸里充满担忧。

      柳衣存牵强笑了笑,“无事无事。”若是你能将我也像扛女娃一样,我会很开心。

      看着满地尸体,窦白忧心地道:“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这次追杀比以往的要厉害得很。”

      “他们不是追你。”

      “难道——”

      柳衣存点头,蹲身找了一个死尸的衣裳擦干净了扇叶,随后割掉蓝诸明胸前那个刺有‘蓝’字的衣裳,将其揣进衣袖了。窦白问这是何故,柳衣存道,“给天下一个证明,人是我杀的。”

      “你这又何苦,岂不是惹火上身?”

      柳衣存笑了,“你不懂,这是他们污蔑我爹的手法,既然他们如此认为,我便成全了他们。”

      说到此,窦白想起蓝诸明的一番话,不好再问下去关于柳衣存他爹是如何死去,只好闭嘴不语。

      两人带着女娃行至一间破庙处落脚。蛛网结织,断壁残垣,瓦砾年久失修,神像早已遭受毁坏,一片破败之景,庙堂之上的屋顶破了一个大孔,幸得有几根粗大结实的横梁支撑才不至于坍塌。

      容伶仍旧睡得十分沉,任凭窦白如何推她,她的眼睛始终没打开,柳衣存开口道:“无需担心,我点了她的穴道,好叫她睡上一觉,免得行踪被发现,到了时辰自然会醒过来。”

      窦白将女娃放在一旁铺满干草的地上,他则在一旁守着,方才慌乱之中未来得及思索太多,如今静下心来,心中疑团众多,想得脑袋一时疼痛。

      柳衣存站在大门门槛上,双手环抱胸口,目光正盯着外面的风吹草动,身影凌然,窦白看着只觉得背影孤单,他问道:“蓝诸明说你爹是魔头?”

      柳衣存身影怔了怔,他扭头斜眼凝视窦白,思绪万千,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简单道:“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我成了他。”

      “你真的杀了很多人?”

      柳衣存不答反问,“我说不是,你信吗?”

      窦白答不上来,“我与你相识不过几天,我——”

      柳衣存伸手止住窦白的话,“我懂,不用担心,我会护你到皇帝身边。”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丝难过。他本以为难得找到窦白这样不怕他,聊得来的人,是会相信他。只不过,似乎是他自己太过自信,以为窦白会信任他。

      独自在江湖上漂泊无定多年,看着庙瓦上那一对对自由自在的鸟儿,他甚至开始羡慕它们,无拘无束,不用背负报仇的信念而活,不用日夜活在仇恨之中,不用形单影只地熬着过日子。他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日子呢?有知己,有酒肉,有朋友陪伴自己的美好日子,就像天上那些云彩,虚无缥缈。

      窦白自觉说错了话,“不是的,我看你心底其实挺善良的,如果不是这样,适才你就不会救我。”

      “你不是觉得我救你是为了钱财?”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看起来对那十万两赏钱的兴致不大,反而——反而更喜欢与别人对着干。”

      柳衣存诧异地转身看着窦白,他心底里不敢置信窦白刚才的那句话,窦白居然看出来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跟那些江湖人对抗。柳衣存脑袋轰的一下,像受到了灵魂的撞击般,令他心情雀跃,就好像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了知己。

      柳衣存压着心底里的激动,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窦白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是感觉而已,你可别生气。”

      柳衣存笑道:“白美人你这么懂我,我哪里会生气,简直高兴还来不及。”

      窦白分辨不出柳衣存到底说正话还是反话,他看了一眼熟睡的容伶,“容伶跟在我们身边总是危险的,要想办法安置她才行。”

      两人商议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就将容伶安置给一户人家照料,他日两人事情办妥后再回来接济女娃。黑夜降临,柳衣存外出寻了些食物回来,女娃吃后再度被柳衣存点了穴道昏睡。柳衣存坐在庙堂东厢闭目养神,窦白与女娃同睡在大佛像后侧。

      时至中夜,百赖寂静。柳衣存微微睁开双眼,扫视一遍,见窦白睡的熟,他起身不动声息地跃至庙外,上了屋顶,纵身朝一个方向飞去。

      窦白睁眼,望着柳衣存在屋顶上消失的身影,心中嘀咕一番,猜想着柳衣存为何在深夜偷偷离去,难道是要抛下他们两人,独自逃离吗?很快,他被另外一个想法给打消,如果要逃,今日柳衣存就不会以身犯险对抗蓝诸明救他们两人。

      窦白用手拍额头,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多时,一个黑影出现在庙的破瓦砾上,身影走近,窦白警惕,忽地,窦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像极了他小时候顽皮受伤后敷的草药包。他再仔细看,那黑影原来是刚才出去返回的柳衣存。

      柳衣存受伤了,窦白心中念叨道,可白天里怎么不见柳衣存提及此事,他以为以柳衣存的一身好武功能轻而易举地退敌,没想到还是受伤了。

      窦白假装辗转翻身,伸懒腰坐起来,他揉搓睡眼,问准备要坐下来的柳衣存,“你怎么不睡?”故意用鼻子嗅了嗅,“我好像闻到一股药味,你受伤了?”

      窦白起身走到柳衣存跟前,半蹲身子,视线与柳衣存齐平。柳衣存心道,白美人的鼻子必定是狗鼻子,否则他特意嘱咐老医师采用味道极其淡的药草,窦白怎么会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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