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气息》卡卡七

5、我的魔兽我的爱 一

　　我偶尔会调侃一下豪豪，我说，豪豪，你长得漂亮吗。她会很自豪的回，那当然。我又问，你男朋友呢。她说，他不在我身边。他出国留学了，我已经等了他两年。她问我，你呢，安心。我说，我男朋友已经是结婚的人了。她回，你爱上了一个已婚男人，你在堕落？我说，是啊，所以我注定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这样的谈话模式和交谈内容，是深夜两点的时候我们所喜欢和习惯的。我们身边没有人陪伴，所以才打孤独的文字相互慰寂。

　　认识豪豪是在魔兽世界里。我从一级开始就跟着她升级。

　　我在极度无聊的时候玩网络游戏消遣时间。我和豪豪玩的角色都是亡灵法师，角色造型一模一样。我的头顶上顶着一个名字，安心。她的头顶上顶着一个名字，蓉芷豪豪。我们都爱亡灵美眉的凄凉美，微微的驼背，上身有规律地向前微倾，给人一种恐怖的似乎呼吸一样的错觉。我们相伴行走在艾泽拉斯的每一个角落。

　　我问她，豪豪，你寂寞吗。她回，如果凌晨两三点了还呆在网络上的人，不是寂寞也是空虚。

　　我想，我确实是寂寞，我也的确空虚。我一个人住。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去工作。我无所事事的整日游荡于网络。生活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我想，我只是想在另一个世界里做另一个自己。我也似乎与世隔绝。当手机有电话打入，我盯着它看，一直盯着它，但不伸手去接电话。我常常会没有兴致甚至不想知道这个电话将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消息。

　　我说，豪豪，你不怕当你那出国的男友回来了，你都已经老了没人要了吗。她就会很调皮的回一句，讨厌。突然觉得，很喜欢这样的女孩，不会过多反驳，只用撒娇的方式就可以结束对一个问题的讨论。我和她在游戏里形影不离。她无论走到哪个公会，都会把我拉上。她不在线的时候，我总是很闲，和她在一起，就会有忙不完的事情。

　　晚上公会活动的时候，她总会在歪歪语音里用甜美的声音讲个不停，顿时一大群宅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然后我就总是忍不住对着电脑大笑起来，一边密语她，你真会侃。

　　豪豪很受欢迎，无论走到哪里。她可以对每一个人撒娇。而我，是个低调沉默的人，我一直都很沾她的光，受她庇护。

　　凌晨五点，我还站在奥格瑞玛的大门口。豪豪上线，密语问怎么还没睡。我说，等你啊，怕你惹着别人又被人守尸了。她说，我特意上来看看你还在不在。我晚上和朋友出去喝酒了，刚回到家，上来跟你说声。我回，死丫头。睡吧。

　　躺在床上，心里暖暖的。当十分的爱情我们只抓住了一分的时候，我们对友谊也那么感动。

　　我爱的那个男人，已经半个月没有抽空来看我。我不明白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但我从没想过去破坏他的家庭。喜欢看他打电话回家，他的小儿子接到电话，他对着电话用很正经的语气说，你是谁啊。一阵犹豫之后，电话传来小儿子的声音，妈妈，接电话。这时候，他就会对着我哈哈大笑，说，我小孩不知道是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更愿意做这个男人的小孩，无限地贪婪地任性地享受他对我的溺爱。偶尔在他面前，我会有一种感觉，很有勇气很有冲动地虐待和毁灭自己。我任着自己的青春无声消逝，我和他在一起一年，他除了给我钱，什么也给不了我。豪豪说，他既然给不了你幸福，你就得拼命跟他要钱和房子。

　　豪豪最终又放弃了她的法师号。她在认识我之前，就已经练过几个号了，都不成气候。她说，我现在又发现，我更喜欢牛头德鲁伊。她说。安心，你花点时间用你的法师带我升级吧，我想变一头熊，冲锋在所有人的前面。我会保护你，帮你抗怪，让它们无法伤害你。我知道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在奸笑。

　　豪豪一直赖着我带她的牛头德鲁伊升级。陪她做任务到十级，然后开始刷副本，从怒焰裂谷到影牙城堡到血色修道院，到祖尔法拉克到斯坦索姆最后到破碎大厅。满级的那一刻，我笑着对她说，豪豪，你的小德看来是废了。她说，还不能这么说，你陪我去副本灭灭我就知道怎么拉怪了。我直接关电脑下线。

　　我想我是很喜欢豪豪的，没有她，我在网络上都会寂寞。

　　炎热的夏天，我总会睡到下午才起床。我连逛街都懒得去。

　　暑假的时候，公会准备搞一次聚会，地点定在上海欢乐谷，AA制。会长和几个公会主力人员都是上海人。当人员确定下来后收到邮件时才发现，公会很多人都在上海和杭州这两个地方。豪豪在上海，我在杭州。

　　豪豪问我，安心，你会来吗。我说，我是个无聊的人，我当然会去。她说，那你提前几天来，来住我这里，来陪陪我。我说，好。

　　我很快就在网上定好机票。我提前了三天出发，我想早些看到这个讨我喜欢的名字叫豪豪的女孩。我只带了我的手提电脑和几件换洗的衣服。

　　走出机场，在通道门口，我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女孩，手里举着一把大扇子不停的到处张望，扇子上贴着一张白纸，纸上写着粗大的“安心”二字。我突然就笑了。隔得还很远，我就向她招手，我大声地喊，豪豪，我在这儿。我跑过去拥抱住她。

　　她笑着看着我，她说，安心，你长得比我想象中要幼稚得多。我说，去你的。然后我又调侃她，你可比我想象中漂亮多了。她说。安心，看我聪明吧。她举起手上的扇子。她说，热了还可以扇扇风。我拿手指戳她的额头，奉承地说，就你聪明，行了吧。然后我们又大笑起来。

　　豪豪一个人租住在外，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住在外面自由，回家一次，老妈的那个心疼啊，没话说。住在家里，就只能天天听他们唠叨。我只好用很无奈的表情看着她。

　　我终于发现，当两个年轻的女孩呆在一起，也可以嬉戏打闹，那么快乐。豪豪房间的布置和我有同样的爱好，窗帘外面都挂上了遮光布，大白天里一拉上窗帘，房间就漆黑一片。我想，并不是我们不喜欢阳光，我们只是都习惯了在白天睡觉。豪豪说，我从没正经地上过班，我讨厌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我现在去了老爸的公司里为他打工，我三天两头地不去。我喜欢画油画，偶尔出去写生。

　　看见豪豪的大床，我就觉得困了。我们并肩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有种冲动，想去拥抱她。我的性取向绝对正常，但是我真的想去拥抱她，只是拥抱住她。

　　豪豪翻过身，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说，安心，我男朋友不要我了，上个月，他告诉我他接受了身边那个一直爱他，为追求他和他一起出国的女孩，他说他欠她太多。他对我说，豪豪，你要坚强。他只对我了要我坚强。

　　我双手抱着她的头，我说，豪豪，别难过。我轻轻地用手抚摸她的长发。我的肩膀上一片冰凉。

　　我终于相信，并不是两个人努力在一起就会在一起。我们都有着自己的道德准则。

　　豪豪把头埋在我的胸前，要我陪着出去喝酒。豪豪说，安心，我很伤心，我一直在压抑我自己。

　　我想，这样的时刻，是需要酒精来麻醉的。

　　在酒吧大厅坐定时，正是节目的中场慢摇时间。灯光，音乐，混乱的人群，这样的环境很有买醉的气氛。

　　服务生不停地吹着口哨。

　　吧台调酒的男孩走过来，暧昧地把手搭在豪豪肩膀上。豪姐，这么晚才来，想你了。豪豪眼皮也不抬。姐心情不好，来陪姐喝一杯。豪豪转头向我，这是我哥们儿，别乱泡。

　　男孩额头碎碎的长发，眼睛眯着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叫了三打啤酒，豪豪和男孩摇骰子喝酒。豪豪似乎越喝越开心了，开始没心没肺地大笑。音乐很吵，每个人说话都放大声音，像吵架一样。这样高分贝的地方很不适合我。

　　周围有脸色带着寂寞的男人过来搭讪和喝酒，我也偶尔喝下一两杯，我只觉得喝啤酒是种受罪，从来都是。

　　豪豪对我说，安心，我喜欢这样冰冻的啤酒，喜欢它滑过我的喉咙时冷冽刺激的疼痛，它能把我压抑的眼泪都快逼出来。它总能让我眼睛朦胧。

　　走出酒吧门口时，豪豪已经烂醉。口中喷着浓浓的酒精味道。

　　豪豪两只手挽着我的脖子，重复着那句话，安心，我好伤心，知道吗，我好伤心。我说，豪豪，没事的，你还有我。

　　我艰难地拖着豪豪的身体在路边挥手拦的士。把她拖回家里的大床上时我早已筋疲力尽，心里不住地骂，你丫的，还真一本正经地跑去买醉呢。

　　倒了两杯白开水放在床头，我也只能倒下了。我的头也晕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