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相爱》月入孤舟

5、又哭了

　　徐单送小段回到急诊室，叮嘱他一定要按时吃饭，转身回到科室，科室的三人已经点了外卖，王春真看到徐单忙叼着面含糊不清地说“过来吃面”徐单走过去，在刘千旁边坐下，看着三人饿狼进食得场景，徐单突然想起在大厅等待的那个人，他起身，刘千看他起身忙问道“师父，你去哪儿？”徐单边走边说“你们先吃。”
　　路淮书低头摆弄着手指，突然感到眼前一暗，他抬起头，撞见了徐单不带感情色彩的眼“下班了？”他开口说道。徐单没有回答，反而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路淮书站起身来“走吧，带你吃东西。”徐单与他对视，开口道“你没有别的事情能做了？”路淮书张口欲言又止，徐单继续说道“人你也见到了，也睡了，你还要怎样？”路淮书突然一把拽住徐单的手，拉他站了起来，向大厅外迈去。
　　徐单一愣，手被路淮书牢牢拉住，他猛的甩开路淮书的手臂，低声说道“你有完没完，这他妈是医院。”路淮书回头一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骂人。”徐单瞪大眼睛，薄唇微抿，瞪了好一会儿后转头离去。路淮书站在原地，他不想这么强硬的，可是徐单太倔了，一直将他向外推，他不想他们俩就到此为止。
　　徐单回到科室，王春真和陈凯去巡房了，刘千在等他吃饭，面已经凉了，徐单挨着刘千坐下，刘千看师父一脸阴翳小心的问道“师父，怎么了？”徐单摇摇头“没事。”刘千习惯了听这两个字，徐单从来没有对她吐露过心事，她对徐单这种把什么都放在心里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他对任何人都有着距离感。刘千点了点头，她看向徐单，安静地坐在旁边陪徐单吃饭，王春真和陈凯的徒弟只有有疑问或是聚餐的时候会下楼来找他们，而刘千则申请了和徐单同一科室，一开始徐单并不习惯科室里突然多出个女孩子，过了些日子，他便习惯了这样，自从刘千来到科室，王春真和陈凯不在的时候，徐单也不会一个人落单吃饭，他本身还是喜欢有人陪的。
　　王春真比陈凯先回到科室，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向徐单抱怨“你说这一换季，这病房都爆满了，我上午才看了十几个人，下午还不知道多少呢，哎真是。”徐单和刘千在核对报检单，没有理会王春真，王春真也不气馁，在椅子上继续说着“哎呀单单，我多累你知不知道呀到底。”徐单瞥向瘫在椅子上噘嘴不满的人说道“晚上打篮球去不去？”王春真一下子来劲了“去去去，叫上老陈和赵来晨。”刘千在旁看着本来累的快摊了的王春真突然散发了活力，她惊讶的看向徐单，徐单和她对视，摇摇头便笑了。
　　原本徐单核对了报单和小段的病情时就该回去休假了，他却突然对休假没了心情，他又上楼去了急诊室，小段正皱着眉在床上翻着墙上挂着的医疗常识手册，看到徐单，立马喜笑颜开“徐医生”少年音调上扬，难掩开心“我今天中午吃了两碗饭，本来想吐的，但是我全都吃下去了。”徐单在病床上坐下“怎么突然吃这么多？”小段将医疗手册抵在下巴说道“因为徐医生一定会让我快点出院的对不对”徐单低头一笑，他觉得小段很聪明，如果认真学习，应该会学的很好，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一会儿给你转回六号病室，观察三天。”小段听后，张大嘴巴，双手握拳高高举起“耶！”徐单像是被这朝气的少年感染，又增添了几分笑意，他想到上楼找他的目的问道“要不要去打篮球。”小段放下手臂，望着徐医生突然降低了声音“我，可以吗？”徐单笑笑“当然，和陈医生王医生一起。”小段兴奋的立马捂住嘴，脸憋的通红，忙点着头。
　　王春真下午格外有活力，甚至连着诊断了三十多位病人仍旧朝气不减，一下班，他就急匆匆地拽着陈凯向篮球场奔。篮球场是医院为医生专门设置的，却在公共活动区域内，来往溜达的病人与行人不少，徐单换了衣服，外面套着黑色篮球服站在那里，小段脱下病号服，穿上日常的衣服，两人并排背对着夕阳立着，甚至将他们包裹，散漫的样子，像是少年在等待心仪的人。王春真走向他们，陈凯去喊口腔科的赵来晨，赵来晨打球打的极好，人也憨憨的，徐单很喜欢和他打对场。
　　赵来晨带着口腔科的姜丹东一起来的，场子瞬间热闹了起来，陈凯小段和赵来晨一队，徐单王春真姜丹东一队，刘千站在场外，拿着陈凯和王春真脱下的衣服，周围零零散散地聚集了路人，夕阳为场上的每个人都嵌了一层金边，他们看起来是那样耀眼，也同样晃的周围的人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此刻不再是游走在病房间，停留在接诊室，在手术台上落汗的医生，而是真正的，灿烂又美好的少年。
　　刘千站在一旁，目光紧紧跟着徐单的身影，她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就像所有心有倾慕的少女，眼里再没其他，也容不下其他。她看见徐单在夕阳的照耀下在场上酣畅淋漓，用袖子拭着额头的汗，转而又跑在球场上。夕阳终于垂下，将余晖最后给予在场的每个人后，躲进楼宇后。徐单的队伍赢了，每个人都大汗淋漓，却并不觉得冷，小段的队伍虽然输了，但他依然很开心，他走过去想夸赞徐单的技术，徐单摸了摸他的头发“好玩吧？”小段点了点头，刘千跑过来，拿了纸巾，分给小段一块便全然给了徐单，徐单结过纸巾，偏头对小段说“回去吃饭去吧。”小段向他笑了笑，与刘千摆了摆手就跑开了，并不像一个在急诊病室待过的人。徐单又转头对笑着看他的刘千说“怎么还不回去？”刘千笑着说“师父打的太好了，我回去了不就看不到了。”女孩儿眼睛似小鹿般灵动而不失闪耀，徐单低头笑笑说道“快回去吧，天快黑了。”说罢抬头，抬头刹那，他看见眼前的男人正直直的看着他，场下的人在打完后就散尽了，只有刘千和徐单在聊天，不知竟还有一个人注视着徐单良久。
　　路淮书本来想等徐单下班，实在坐不住便出来溜达，看到人群聚集，便过来看了看，就看见徐单在球场上的身影，自从毕业，他再也没有见过徐单打篮球了，他看到散场，看到了徐单摸了小段的头，看到了徐单接过了刘千的纸巾，此时，他说不出话来，他只盯着徐单。刘千意识到不对，低声问徐单“师父你朋友？”徐单点了点头，刘千识相地跟徐单告别，路过路淮书时，她看到路淮书在打量她，她向路淮书礼貌微笑了一下，便走过他身边。徐单把篮球服脱下，径直走过去，经过路淮书时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路淮书跟着他，两人一路走着，路淮书在徐单身后跟着，好像一条耷拉了尾巴吃瘪的忠犬。
　　到了步行街，路淮书忍不住了，他走到徐单身边，与徐单并排走着“你要干什么啊，徐单。”徐单依然走着，像没有听见路淮书的话一样，路淮书一把扯住徐单大衣的袖子低吼道“我跟你说话呢”徐单一把束住他得手“什么我要怎样，你想干什么啊路淮书。”路淮书重又扯住徐单的肩膀嚷道“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我费这劲跑这么远找你干什么？”徐单笑了笑，眼尾发红，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我求着让你来的吗？”路淮书点头“对，你没让我来，我犯贱。”徐单笑出了声音，他任由路淮书拽着说道:“你也知道自己犯贱，我过得好好的你来干什么，你到底来干什么？”路淮书嘴唇颤抖，眼睛里早就有了雾气，步行街的人嬉嬉闹闹，他们的争吵声淹没在叫卖声和人群的玩笑声中，就像他们隐晦的爱意淹没在他人刻薄的言语里。
　　他们一路上再没说话，回到家后，徐单摊坐在沙发上，路淮书走向厨房，捣鼓了半天，做了两碗煎蛋面，他端到徐单面前，自己坐在一边，徐单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按着太阳穴，路淮书先开了口“吃吧，冰箱里没别的菜。”声音由于嚷而发哑，徐单继续揉着太阳穴，路淮书将手也伸了过去，触碰到了徐单的眉，徐单惊吓似的甩开了路淮书的手，起身想要进卧室，路淮书一把拽住了徐单的手，双手紧握着徐单的手，将头埋在那冰冷的手上，徐单回过头，手上一片温热，他知道，路淮书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