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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相亲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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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不知是谁家举办的酒会,此时午间开业时间才不久,一楼靠天井的那半已落座大半,打眼一瞧均是翩翩美少年,大多亦作与覃晏二人相类的士子打扮,举手投足那一个叫优雅矜持。
养眼,就巨他妈养眼。
一时间覃晏二人竟有误闯盘丝洞之错觉。
覃湘鸢一瞥之下已皱起眉头,她不愿多事,上前两步就去拉那位小姑奶奶:“晏弟,不如我们改日再来……”
这一拉就拉了个空。
晏紫知是个瞧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简直恨不能直接混入其中,更休提这会儿让她掉头走。幸好店小二那边抹完一张桌子,抹布往肩头一搭,三步并两步上来就招呼:“二位爷,是来参加酒会的还是……”
“酒会!”
“吃饭。”
俩人同时开口,不幸异口异声。
小二犯了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二位是收了绯雨公子的邀函么?若是的话,还请那边坐,若只是吃顿饭……嫌一楼吵闹的话,二楼还有雅间空着。”
覃湘鸢拿眼飞她:听见没,要请柬的!
晏紫知也不知接没接收到这个眼神儿,只顾兴冲冲地问:“绯雨公子是谁?这酒会又有什么热闹瞧?”
小二赔着笑脸道:“咱也不清楚,只是老板嘱咐说有了请柬才能入座。至于这酒会嘛,从前常有的,无非是公子哥儿们聚到一块儿吟诗作赋罢了。”
晏紫知犹不满足,被那边落座之人吸引了目光,尖尖下颌一抬:“那个……是谁?”
她这一问,颇为无礼。
覃湘鸢顺着小魔头的指向瞧去,果然立时明白了她在问谁:席间觥筹交错,有个黑袍的公子哥儿坐在正中位置,颈中畏寒似的挂着一条黑狐围脖,年纪瞧来也比旁边的少年稍长几岁,不过,最主要还是这位长得一副抢眼的好皮囊,清风朗月似的面容上带着客套疏离的笑,眼底却全是落寞。
饶是覃湘鸢入宫之前身在乐籍,风月见过无数,也极少见到这样容貌气质的贵公子,愣是能凭一己之力将一桌人都反衬得俗了几分。
似乎感受到了这边齐刷刷投来的三道目光,黑袍公子忽然抬眼朝覃晏二人望来。
同一瞬间,他颈中的黑狐围脖也扭头望了过来——哪是什么围脖,竟然是只活生生挂在肩颈之中的狐狸!
店小二自然认得这位,但背后议论客人乃是大忌,只得含糊道:“似乎是独孤家的公子,哪一位不清楚……二位想吃点什么?”他算是知道这二位就是瞧个热闹的,干脆直接切入正题。
趁晏紫知还在那看着美男傻笑,覃湘鸢知道这会儿是铁定拉不走她,叹口气道:“不必麻烦了,我们就在一楼随便吃些,听说你们这儿有什么‘桃花流水鳜鱼肥’,先点一份来,我兄弟二人食量不大,若有其他招牌小菜再劳烦随意拣两个。”
店小二殷勤应声“好嘞”,引着二人靠窗边坐下,算得离酒会会场较远的清净位置,倒也能将席中景色尽收眼底。
晏紫知还在那儿鬼叫:“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覃湘鸢寻思着,是不是该管管这蠢丫头,不求什么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只求她别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土匪头子似的就行。
唔,不过的确美色怡人。
覃湘鸢自个儿承认:我是土狗,我爱看。
那位“独孤公子”似乎被晏紫知的灼灼目光烙得有些无奈,索性笑笑,举杯遥遥向满眼星星的小魔头致意。
覃湘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估摸着她又要鬼叫,桌子底下提前一脚踩住晏紫知脚尖儿,果不其然听到一声:“啊——”
“噤声!你不怕被那美人瞧了笑话去?”
晏紫知上道,知道这“美人”不分男女,合该指的就是那位独孤家的公子:“怕什么,这种有头有脸的我又揩不了油,也就过过眼瘾。”
如果不出意料,这位颈中缠着活狐狸的公子应当就是那位孤寡至今的独孤龙博,若非是“睢京双璧”之一,该也不至于美貌抢眼到这种地步。
晏紫知固然从前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嫁给先帝在后宫时也是宫门不出殿门不迈,但独孤龙博昔日与徐郎徐子卿齐名,她还是听说过名头的。
正眉来眼去间——这么说属实委屈了点儿,实际上纯属晏紫知单方面视奸那位独孤公子,菜总算是端了上来,覃湘鸢寻思着这下该堵住小姑奶奶的嘴巴了……吧?
那“桃花流水鳜鱼肥”,其实是一份汤,仿的是一副小桥流水落花村庄的拟景,用的原料既没有桃花也不是鳜鱼,“村庄”、“小桥”以及“桃花树”,均是以竹笋豆干雕成,点点娇红是以枸杞点缀;而那溪水中的鱼儿、石子等,则是取了睢京时令鱼儿的腮旁两瓣儿蒜瓣肉煮成,鲜美,然奢侈。
一条鱼只得指尖大小的两块儿肉,这一碗汤不知道得夭折多少青春正盛的鱼儿,故而每日限量五份,来晚了就得等明日。
这也就是二女赶着刚开张的点儿来,才好歹赶上一份,也恰是最后一份。另有小二瞧着二位“书生”的纤弱模样,特意挑的精致素点,一道是素烧面筋,另一道是茶山蝶花,均是醉仙楼的招牌素斋菜式。
素烧面筋还罢了,不过是以素八宝填了面芙的空心,加以酱汁烧成;茶山蝶花则是当季最嫩的丝瓜花、黄瓜花并着勾了芡的茶叶,下锅翻炒片刻出锅,吃的就是一个脆嫩新鲜,花蕊里蕴着一点点的蜜,除了几星盐巴之外,也不需要再额外调味,正是最好的口感。
覃湘鸢两筷头下去,大抵是美食疗愈,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正想开口评断一二,忽然听得一个清冽声音施施然道:“小二,来份桃花流水……什么鱼肥还是瘦来着?”
小二见客进门,早早迎过来,赔笑道:“这位爷,咱们每日限量五份,最后一份已经那桌客人已经要走啦。”
晏紫知嘴里刚填了一大口八宝面筋,眼睁睁看着那位刚进门来的白衣公子眉目含情,朝这边望来——嚯,这公子生得真不错,比之那位独孤龙搏也不差多少,要不是徐郎已经死得骨灰都化作春泥更护花了,说是那位传闻中的徐郎她也是信的。
就见这位貌比徐郎的白衣公子定定望着她,含笑开口:“小可自玄荼慕名而来,不想却没赶上趟,若兄台不弃,可否允我同席品尝?自然了,待会儿我来会钞。”
奇怪的是,白衣公子虽然看着晏紫知说话,嘴唇却动也没动。
覃湘鸢亦仿佛一无所知似的,眼看白衣公子近前,客气又不失警惕地问道:“阁下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