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禅六

9、冰封

　　“岳深，你这车怎么越开越慢了？就算是要防滑也不至于吧。”岳陷从兜里掏出一根头头已经是坑坑洼洼的牙签，放嘴里含了起来。
　　岳深早就习惯了哥哥的粗心大意，开口解释道：“哥，你仔细听。”
　　岳陷把耳朵凑向窗户边，贴了两秒就挪开了，“没听见怪物的吼叫声啊！”
　　岳深有点无奈，刚想开口解释，就被从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打断了，紧接的着是老哥惨痛的叫声。
　　浑浊听见怪声来前面看看具体路况，这车开的都不如自己走的。然后又被岳陷这一副吊儿郎当不争气的发言给气到了，伸手用帽子打了岳陷的脸，说：“轮子底下这么大的声儿你聋了么？正巧医生也来了，我去叫他给你瞧瞧？”
　　医生听了以后连忙摇头，咧嘴笑道：“少尉，恕我无能，这耳朵这程度，我怕是治不好哦！”
　　果子这时也笑了起来，露出两颗镶金的虎牙，说：“应该给他看看脑子还差不多。”
　　岳陷不敢反驳浑浊，只能拿着医生开涮：“你们阴阳谁呢！”
　　浑浊又给了他一下，扯下他嘴里不三不四的牙签，说：“还真的需要带你去看看脑子？回去就给你踢出队伍。”
　　岳陷听了这话立马怂了起来，冲着浑浊嬉皮笑脸地说：“少尉，您舍得了我，舍不了我弟啊，是不是？”
　　浑浊气笑了：“我踢你又不踢你弟，你别老拿他来给自己做挡箭牌。”
　　岳陷逮着机会，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说：“你不知道，我跟我弟弟从小到大就没分开过，他啊，离不开我的。”
　　浑浊对这个不成器且厚脸皮的哥哥哭笑不得，“那就多学学你弟，别给他丢人。”
　　岳陷打着哈哈带过此事：“得嘞，您就把我留在队里让我好好地学习学习我弟吧。咱快说说这车底咋回事？”他用力推了推岳深，叫他帮忙说两句。
　　岳深也很无奈这样的哥哥，但是更不忍心看着哥哥被狼狈地踢出队伍，只能顺理成章地给哥哥转移话题，“少尉，从刚才那个拐角过了以后这片区的地上就开始出现了冰霜，再加上上面这积雪越往里走就越厚，这车轮还没上防滑链，在厚雪上行驶咯吱咯吱的，我不敢开快，怕声太响反倒引出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这不太像是摩擦声。”席卷随后也走了过来，他的耳朵要灵敏一些，于是说道，“倒像是地面自己发出来的一样。”
　　浑浊手肘倚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问：“你怎么知道的啊？”
　　席卷分析说：“声音也是有层次感的，开在积雪上是一个声，压在冰霜上是一个声，冰霜内部又是一个声。这怪声的层次要比轮胎接触面还要往下一层，耳朵尖一点的都能听出来，少尉叔叔，你不行啊？”
　　席卷这一番话把在座各位都给惊起了一身冷汗，岳陷尤其害怕，因为他离浑浊最近，如果浑浊不跟小孩子计较，那遭殃的就会是他。
　　不出所料，浑浊不太友好地冷笑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就拿着牙签往岳陷嘴里塞，岳陷没反应过来嘴巴就被牙签的尖尖戳进肉里了，他赶忙伸手接下牙签，以免整个嘴皮被戳穿。岳深朝哥哥投来了一个同情的目光，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浑浊正想找词教训一下这没大没小的小屁孩，却看见席卷身后坐的可瑞西眼眸透亮，朝他投来炽热的目光。
　　浑浊：？你也有病？
　　可瑞西：少尉真是太好了，竟然还亲自喂队员吃牙签，看把岳陷给感动地都满含泪水了！！！
　　前有孔融让梨，后有少尉喂签。华国的文明精髓太让人感动了。
　　只有岳陷一脸扭曲：操，疼死老子了。
　　而耳朵最灵敏的岳深却陷入了沉思：我怎么也没听出来？
　　浑·大好人·黑脸少尉·浊扶额，被可瑞西这闪闪夺目的眼睛看这一下子，也泄气了，“停车吧，我们下去步行，这样下去招不招来怪物先不说，一来一回估计得花一个世纪。”
　　席卷双手赞同，就想开车门下车。刚走两步，就被人勒住了咽喉——浑浊抓住了他的后领子，一脸报复地举着测温计坏笑道：“这外面现在是零下二十多度，你羽绒服没了，就一件毛衣，扛得住么？”
　　说扛不住就是在说自己不行。席卷怎么能在这件事上面认输？“我身体好着呢，少尉叔叔还是多多照顾好自己吧。”
　　浑浊松手，不跟这个不识好歹的狗屎多说。
　　席卷其实在车上坐下以后就已经开始感觉到冷了，先不说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事故搞得天气忽然降温的剧烈，就是正常冬天，这一件单薄的毛衣也是撑不住的。所以当烟斗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席卷还是没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
　　再一对比牵着他的安平遂，不光全副武装穿得厚实，手还暖呼呼的，也算是席卷现在唯一的热源了。
　　他就这样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带着安平遂走下车，突然眼一黑，一股子热意从头上传来。
　　浑浊看着他发抖逞强的样子有些好笑，脱了自己的军袄就丢他头上。
　　精准捕获。
　　席卷扯下衣服，不明所以地看他。
　　“一会冻僵了出事跑不掉我还得回头拉你，跑不掉咱还得死一块，怎么想都是个悲剧。”浑浊一巴掌落在席卷头上，胡乱揉了一把席卷的头。
　　当然，还是被后者无情地拍开了，“你要是冻坏了我可拉不动你。”
　　浑浊鄙夷地看着他：“我会被冻坏吗？我、可、行、了。”
　　席卷心想难道这就是男人的胜负欲吗？然后也不客气的套上了军袄，青白的皮肤可算是泛出了血色。
　　“再说一句，我答应让这个小孩找爷爷是在不耽误我们行动的前提下，如果我们结束了自己的勘察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爷爷的话，也必须得走，明白么？”浑浊说。
　　安平遂懂事地点点头：“知道了少尉叔叔，我绝对不会影响你们行动的。”
　　席卷握紧安平遂的手，觉得有些愧疚，因为在明知道自己爷爷没了的情况下还要让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撒谎，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的私欲，捅的却是这个小孩子的心。
　　“没事的哥哥，我甘愿的，你不要多想啦。”安平遂感受到了席卷的心事重重，笑着安慰道。
　　他们下车的地方是离海边最近的一个住房区，奇怪的是就算是所有人都下了车，地面上的咯吱声依旧弱弱地存在。
　　这片房区楼最高的不过十层，挤得密密麻麻的，修这片的人一定是个草包工程师，浑浊是这样想的。因为他们一路走着，宽的道他们十个人可以横起走，但是窄的地方过一个高壮的人都是一个困难。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在沦陷区探索，这冰封的可怕程度已经开始蔓延到了房屋，每栋建筑的外皮上都结了一层厚霜。凝固在半空中的雪花渐渐迷人眼，到了不挥手拨开根本看不清前路的地步。
　　这片区域更像是一个分界线，这区域以外见不着任何一个人影或是尸体，但越往里走出现的冰人就越多，大部分都是一副惊恐的样子被冰封的，有些是人推着人被定格住了，还有些是奔跑姿态却一脚踩在了摔倒在地的人背上，却有少数浪漫的恋人在最后时刻选择了接吻，还有亲人之间最后的拥抱……所有人在最后一刻做的事情都被完美保存了下来。
　　“少尉，过了前面这个街道我们就要到沙滩上了。”可瑞西看着无线导航，对浑浊说道。
　　浑浊抬手比了个手势，叫大家停下，说：“沙滩那边是那个大章鱼最后有消息的地方，我们现在不确定它还在不在那继续游荡，这样过去太危险了——可瑞西，你随便挑一栋楼。”
　　可瑞西扶着下巴真的认真地开始挑选着楼，心想少尉真不愧是世家出来的人，出来行动都要精致到每一栋楼。该怎么选才符合少尉胃口呢？这座……太矮了，少尉肯定不喜欢低人一等。那座……太小了，少尉怎么能去那么狭小的地方呢？那边那座……
　　“你他妈买房子呢？挑这么久，老子让你看哪个地方视野好，方便观察沙滩那边的情况。”浑浊一巴掌不耐烦地拍在了可瑞西的后脑勺上。
　　可瑞西：qwq
　　“正东方向的那座楼最高，看得肯定清楚。”可瑞西委屈地捂着后脑勺，不满地说：“少尉，我听我父母说华国有一个传统美德叫‘君子动口不动手’，您刚才贸然打我，显然不是一个君子。”
　　浑浊回头凶狠地瞪了可瑞西一眼，然后敷衍地笑道：“你少尉怎么没听过有‘君子’这个词呢？你爸妈骗你的吧。”
　　可瑞西一口反驳：“不可能，我父母从来不骗人。”
　　浑浊佯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反问：“是吗？那你的压岁钱他们现在存给你了吗？”
　　可瑞西：……少尉他虾仁猪心qwq

作者有话说

　　阿巴阿巴 真的有人在看吗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