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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哭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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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瑞西是一年前由国家送出来给华国的“永久交换军”,面上是为了保持两国之间的革命友谊,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为了某一天如果两国撕破脸而做准备。这是个自私的选择,他的父母是驻华国的外交官,所以他理所应当地成为了俄国政府口中的“有备无患”。但他依旧相信只要大家努力国与国之间就会一直保持和平共处。所以他来这个队伍之前是有些忐忑的,害怕无法融入华人的圈子,害怕给自己国家带来麻烦。结果却很出乎意料,整个队伍大部分人都很热情并且都愿意接纳他,唯一的两个雷就是这个少尉和那个整天抱着试管的专家——温听选。
倒不是说他们针对他了什么的,而是这两个人的性格是真的古怪。作为两个扛把子,一个火爆,一个冷清。像是两个背道而驰到了极端,但在队里两个人却是最能够接纳彼此的好战友。
虽然可瑞西之前一直都更愿意跟脾气不好却很容易打成一片的少尉行动,但是现在他觉得温专家才是人间天使,至少他不容易打人qwq
回去就爬墙。可瑞西暗自下定决心,又摇摇头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他失落地想:温,可能不太喜欢他吧。
这样想着想着,他更忧郁了。总之都怪少尉,都是他随便动手的错╭(╯^╰)╮
浑浊打了场胜仗心情愉悦,浑然不知被抛在身后的可瑞西此刻已经在想跳槽的问题了,仰着头大摇大摆地走向东边的楼。
安平遂扯了扯席卷的手,说:“哥哥,少尉叔叔是不是在欺负人。”
席卷顶着浑浊审视地眼光压力山大,但秉持着绝对不能骗小孩的原则,他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把安平遂放在身后,语重心长地对浑浊说:“孩子是无辜的。”
浑浊不恼不怒地笑道:“是,所以你也挺无辜的。孩、子、王。”
席卷不想带坏这个可能这辈子只接触这几天的小孩子,只能微笑着比口型说:日、你、妈。
浑浊得意地咂咂嘴,“愤怒就代表心虚。啧,太耳熟了。”
安平遂看着席卷还在微笑,不知道浑浊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出于优良的求知精神,他问道:“少尉叔叔,这是什么意思啊?”
浑浊对着席卷挑了一眼,说:“没什么,你席哥哥给你表演什么叫表里不一呢。”
席卷刚想张口跟他大干一仗,就被人用两根手指抵住了嘴唇,然后心头一颤。只见幕后黑手轻佻地笑了笑,说:“我懂,孩子是无辜的。”
冰凉的嘴唇被两根手指灼伤。
浑浊看着突然晃神的席卷,意识到了几分微妙。拿开手转头认真走着。
果子不明白少尉怎么突然就不和那个小孩说话了,小声凑到鬼眼耳边,问:“咋回事儿啊,少尉怎么突然没声了?”
鬼眼说:“这我哪能知道啊。少尉不一直都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吗?”
果子觉得鬼眼说得对。
鬼眼其实也好奇,就去问被特殊关照基本上一直跟着浑浊行动的可瑞西,“诶,你知道少尉怎么了不?”
可瑞西转头时的眼神还是满满的忧伤,鬼眼一看就知道这小子还没连上线,挥挥手不耽搁这孩子的独自思考。
可瑞西:我以后是不是无队可归了呜呜呜呜。
席卷闲着没事,看天微蒙蒙亮,周围也没什么异常,就想试一下在超市时的特异功能。他闭上眼开始盲走,开始用耳朵感受周围的一切,但事实是附近死寂一片,他什么也听不见,他开始怀疑那些场景是不是只是幻觉。更无奈的是,他只闭了一小会的眼竟然有些犯困,没人能走着睡着吧?可他好像真的睡着了,脑中忽然出现了一片雪白,三三两两的人在雪白之中快速行走,地面上有铁链滑动的声音。
滴答——
一滴鲜红突兀地落进了席卷脑中的雪白,接着是两滴、三滴……越来越多的红色将白色掩盖。在一切都归于深红之后,纯色之间突然破开了一道口子,将画面撕拉开……
有一张扭曲的笑脸在深红之中展露。
准确来说,扭曲的不是脸,而是它的嘴——从正面看,一个如同漩涡一般的嘴。
安平遂注意到牵着的哥哥闭上眼好像是睡着了一般。他在惊讶原来人睡着了还能走路的同时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让席卷滑倒。
一路平坦无障碍物,很好。安平遂满意的点点头,这下哥哥就可以放心的边走边睡了(?)
可他没想到,席卷突然睁开了眼,向受了惊吓一般自己一个激灵前脚绊后脚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幸亏是浑浊眼明手快在最后功夫接住了席卷的脸,指不定得摔破相。
“走着路都能困睡着?”
席卷双手撑地,忍着疼拍开了浑浊的手。“没看路,被绊倒的。”
“前脚绊后脚?”浑浊有些不乐意地看着被拍开的手,哂笑道。
“滚蛋。”席卷骂道,吃痛地慢慢爬起来,眼睛看向被自己摔倒时拨开的积雪下面的冰霜,然后头也不抬地拉住了浑浊还没收回的手,“你快看。”
浑浊下意识想抽回,但动了一下发现这人拽得有点紧,语气不耐烦地问:“是摔掉了颗牙么?我可不想帮你找。”
席卷懒得跟他废话,一个使力就把在走神的浑浊拉滑了,然后半跪在旁边。
后面的人看着两人莫名其妙的举动,也凑近了看。
“这块冰霜,是黑红色的。”席卷指着地说。
浑浊被这一搅和,也忘了发脾气,仔细看着。
这确实是黑红色。浑浊一手臂扫出更大一块面积的冰霜——全都是黑红色的。
医生也蹲下来,用手指摸了一下不正常的冰霜,放鼻尖闻了闻味道,又觉得味道有些淡,用力抠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扣竟带出了一团黑乎乎的细丝。他又闻了闻:“是血的味道!这团东西是头发!”
浑浊难得严肃地蹙紧了眉。“这个地方看来也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先走吧,去那栋楼看看。”
然后他拉着席卷的胳膊顺便也把人带了起来。
他们没花多少时间就走到了东边的楼脚下,然后停住等浑浊的命令。
浑浊对众人说:“我们进楼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去楼顶处观察一下海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二是尽量搜寻有没有幸存者在楼内,有目击到事发的更好,不用特地带给我看,你们直接问就行了。”
“分两个队行动吧,要不然进程太慢了,这个片区怎么看都不是安全的,少尉。”岳深提议道,“这楼一共十层,少尉您带着人上顶楼勘察,剩下的可以两两结对去一层一层地搜寻幸存者。”
浑浊觉得这个提议可采,用眼神询问席卷这俩人想去跟着哪边干。
席卷冲安平遂眨了一下眼睛,安平遂很快就明白了席卷的意思,于是说:“我想去顶楼看看,因为我跟爷爷是在海边走散的,他在这栋楼的可能性很小……”
浑浊觉得这两个人鬼得很,刚好放在身边要更安心一点,就同意了这个说法,“那你们俩跟着我上去,然后可瑞西……你能不能先连上线?我尽量保证不打你了好么,你别再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我了,你也跟着我。剩下的人岳深你来安排。”
可瑞西没在意刚才大家都蹲着看什么,现在的内心依旧迷茫并且激动:少尉您果然心里还是有我的!!
岳深点点头说:“哥你跟着我,我们去搜前四层;果子姐跟烟斗哥一起搜五六七;医生和鬼眼叔去八九十。这样分配可以吗?”
余下的人沉着脸,清一色的同意,然后逐步分开。席卷他们层层向上,前面走的水泥地,海边潮湿的缘故,墙皮基本上都脱了个干净,霉星点点。一层最多住四户人家,他们六个人的搜查工作并不重,只是苦了要爬楼梯,这楼不高不矮的,开放商觉得修个电梯实在是浪费,就让住户权当强身健体了。
到了第十层要上天台的地方,开放商原本是封死,没有修楼梯的,可能是顶楼的住户觉得天台那么大的一片地,不利用一下实在是可惜,就自己开了个道,搭了一个木楼梯,简陋逼仄,木板被水泡的发涨,周围的边边角角基本上全都翘了起来,踩上去吱呀作响,好像下一秒就塌坏了一样。
入口处被住户安了一个铁门,现在也是铁皮斑驳,铁腥味浓郁。插销处挂了一道锁,看来是已经把这个天台作为己物私藏起来了。
可瑞西惊喜地发现地面上散落了许多的铁丝,捡起来想发挥一下之前学习却一直没机会用上的撬锁技能。他折折扭扭了大半天,只听“砰”的一声,浑浊把门给踹开了。
“你不是发扬传统美德么?撬锁这种下三滥的伎俩跟谁学的?”
可瑞西:囧。
席卷:你直接给人踹了就很光荣了吗???
安平遂:叔叔牛牛。
开门的瞬间一阵风吹来,天台上积雪平整,住户种了很多盆栽,大部分现在都只剩下了枯木,只有寥寥红梅开出了朵,在一片雪白之中点缀上了突兀的红色……
席卷顿时想起了那个梦。在超市的时候他猜想他能听见的画面是属于“现在进行时”。可是刚才那个梦他并没有听见什么东西,而且周围一切正常,不像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什么事情。
是不是太久没睡觉神经太过紧绷了?
浑浊顺手拿起门边的大扫把,在雪地上胡乱横扫,确认地面还是正常的样子,他才踏了上去。席卷紧跟其后,可瑞西默契地断后。
他们走到天台边缘,半蹲下来,看向沙滩。之前的鹅毛大雪让沙滩已经看不出以前的颜色了,所有眼睛能看见的地方全都是惨白一片,好像在为泷海盖上白布一样,如此冷清到心凉。
“大章鱼没了。”席卷说,“一点痕迹也没有。”
浑浊掏出望远镜仔细看着不远方,情绪不佳:“盖的严严实实的,屁都看不见。”
“呜呜呜……”
席卷接着说:“它极有可能是进了城,反正我是觉得它回海的可能性不多。”
“呜呜呜……”
浑浊赞同:“它不想那只青蛙那么好解决,所有警队、消防队以及一小部分赶到的军队现在全部失联,我看是凶多吉少了……”
“呜呜呜呜……”
“可瑞西你哭什么球?”浑浊忍无可忍,回头看向可瑞西。
可瑞西茫然地看着浑浊,说:“少尉,我没发出过声打扰你们啊。”
浑浊又看了看安平遂,小孩子也是一脸懵,往席卷身后缩了缩。他不耐烦:“那是谁哭得跟他妈死了一样?”
席卷听出声源是在一个角落,往那看去,一个男人正泪流满面地缩着,手里捧着一张照片,哭道:
“母上大人,儿子这就下去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