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蛙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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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之后躲在哪的？”席卷撕开塑料包装，里面松软香甜的面包露出了头，几个人情绪都缓了不少。
何凡眼神忽然飘忽不定，抱膝把头闷在了手臂里面，不吭声。泥巴和老麻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岔开。
只有闫没正常吃吃喝喝回答着：“能去哪？那东西追着我们跑，我们刚想下山结果没想到山下边也冒出来一堆条条，我们又往更上面跑，找了棵树先爬了上去。”
席卷盯着闫没在电视屏幕微弱光线下忽明忽暗的脸，咬了大口面包含糊地“嗯”了一声，问：“我上来的时候你们也没看见吗？”
闫没理所当然地“啊”了一声，说：“天那么暗，我们能看见就有鬼了。”
席卷点点头，说：“那那条让我快点上来的消息……是怎么来的？”
闫没大口咽下嘴里的饼干，结果遭噎到了，连忙开了瓶水顺顺嗓子，老麻就赶着说道：“这我们可真不知道了。”
“有没有可能……是那堆海草发的？”泥巴猜测道。
席卷蹙眉，“它们能有这么聪明吗？这玩意伤害再怎么强大，应该没到会使用智能手机的地步吧。”
闫没摆摆手：“这可真不一定，今晚之前我们又谁能想到海草不光能上岸，还会杀人呢？”
席卷不置可否地沉默了。
他有些疲惫，从家跑了几公里到这，又在山上险些丧命，这一路上一直紧绷的神经现在终于得了反应，委顿不堪地闭上了眼。黑魆魆覆盖住视线。
咔嚓——
什么东西？
席卷眼皮跳了一下，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交谈声渐渐淡了去。他感觉有些奇妙，电视明明没有声音，他却好像能听见那些画面一样，那个大章鱼被消防员用渔网捕住，控制了行动。
可是微微睁眼，屏幕上消防员依旧是手足无措地用水枪滋退大章鱼，后者锲而不舍继续向岸上爬。
果然是太累了么，都出现幻觉了。
他再次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
咔嚓——
什么声音？
他紧闭着眼，想努力去听见那个画面。
白茫茫的，哪里都是白茫茫的。
他在搜寻。可是那个声音好像被这片雪白给覆盖住了。
咔嚓——
找到了！
厚重的积雪上，一团绿色的东西踩在了上面。
那好像是个脚，却又不像脚，它的每个指缝都是连在一起的……
这是什么东西？
“所以，”一直闷着的何凡突然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询问声使席卷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们现在只能呆在这了吗？”
周围还是熟悉的昏暗场景。
是梦。
闫没搂住何凡，安慰道：“别怕啊班花，等新闻报道说平安了我们就回家。”
老麻倒觉得这样挺好：“咱们能在这躲一时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外边多少人被吃了呢！”
“提前刀枪入库不是什么好事。”席卷看着外面鹅毛般的大雪，说，“在政府没有解除危机的时候，哪里都不是绝对的安全区。”
“老席说得对，这里离海边近，理应说比其他地方都要危险。”泥巴吃了一半面包没了胃口，就折了折包装袋，把面包放兜里。
老麻不以为意，“怕什么，你们看电视里，那只大章鱼不是还被消防员压制在沙滩上呢么。”
席卷看着电视里肆意挥舞着触手的大章鱼，黄色的脓液盖满了半张脸，眼白好像不停地翻滚着。消防员用扑鱼网层层叠加盖在它身上，不少群众见章鱼被控制住了后放弃了狂奔，站在远处看起热闹来，一个个高举手机，全然没了上一刻的慌乱。
是梦？
这似乎不太对劲。
“不奇怪吗？”席卷问。
老麻不解：“奇怪什么？老席你又开始多想了。”
席卷说：“你们除了泡芙不是还有两个人拿望远镜看过海边吗？胖球和何凡，你们不是说看见了好几个怪物从海里钻出来吗？而现在，电视机里我们能看见的怪物只有这一个。”
闫没恍然大悟，一拳捶在了大腿根上，“对啊！怎么只剩这个大章鱼在岸边了呢？”
何凡此刻就像个筛糠剧烈地抖着。
“就算上山上那个‘铃铃铃’也是其中一个怪物，剩下的呢？胖球，你当时看见了几个怪物爬出来？”席卷拉住闫没严肃地问道。
闫没哪记得这些，要不是席卷提醒他都忘了自己还见过那些怪物爬出来的场景，他手指蜷起，逼迫自己去回忆，“我……我记不太清了……除了那个大章鱼，我好像……好像还看见了一个绿油油的……”
“青蛙……是一个长着人头的青蛙……”何凡觳觫着说。
蹼！
雪地里的是蹼？
席卷看向门外，雪小了些，天还是黑的，马上就到零点了，跨年烟火即将升空。
“老板。”他喊了一声，秃老头看向他，等着下文。“我去把门锁一下吧，这风吹的有点凉。”
秃老头摆摆手，说：“我去关，这门跟我一样，太老了，你搞不定的。”
电视里开始按惯例跳出了整点倒计时。秃老头这时已经拿起钥匙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去。
在这个善良的避风所内，大家的情绪都在慢慢变好，笑着跟对方期待着以后的日子。
秃老头使劲拉了拉门，门轴金属已经生了锈，拉的时候咯吱作响。
电视的倒计时过了零点，可是跨年烟火迟迟没有升起，倒计时结束，镜头又给向了大章鱼的白眼。脓液冒出来的越来越多，眼白翻滚的越来越快。
突然，眼白不再是纯白，翻滚着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带出了颗乌黑的眼珠子。可是这还不够，它继续带着那颗眼珠子翻滚，于是一个眼白中出现了两颗、三颗、四颗……直到数不清的眼珠子出现在眼白之中，它才停止了翻滚。
它的一轮眼睛都看向了镜头的方向，脓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困着它的渔网从里到外逐渐被冰冻了起来。大章鱼不费什么力气，轻轻一动，那几十层的厚网全都裂开了。
这时看热闹的人想跑了，结果发现根本动不了——他们的脚都被冰冻住了，抽离不开。
嘣！
天空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跨年烟火姗姗来迟，却没缺席。
远处的烟火给了正拿着钥匙还对不准口的秃老头一丝光线，他有些舒心地看向天空，却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矮小绿油油脸上吊着两颗成年人｜拳头一样大眼睛的生物。
“哈——美味……”
它伸出长长的舌头从左耳出发绕着头舔了一圈再回到嘴里。随后张开口做了个笑的表情，它的嘴角裂开到了耳根，牙齿尖锐粗壮，像鲨鱼牙齿一样。
秃老头来不及反应，那个青蛙鲨鱼不知道是什么的物种就再次弹射出了舌头，它的舌头极为坚硬，破开了玻璃又击打进秃老头的腰部。
血液在秃老头的衣服上漫开，他想出声提醒里面的人快跑，嗓子却跟冰封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弱小的“呃呃”声。
不光是嗓子，他的整个身体都感到有一股寒气在蹿升，使他这个人动弹不得，好像要成为冰雕一般。
薛姨好奇秃老头怎么锁个门这么久都没回来，走出来想看看用不用帮忙，一出来就看见秃老头呆呆地站在原地。
“老板，怎么了？找不到锁眼么？我过来看看。”薛姨朝这边走来。
跑……
快跑……
别过来……
“呃呃呃……呃呃！”
秃老头眼角滑下泪水，他这一刻痛恨自己的老弱无力，他痛恨自己发不出任何声响，他痛恨自己站的地方成了这个生物的遮挡物。
“来，您把钥匙给我诶。”薛姨拍了拍秃老头的肩膀，后者艰难地转过一点头，烟火连天炫彩斑斓，薛姨接着五彩的光看清了他脸上的泪水。
“您这是……”薛姨眼珠移动，看见了门上的洞，和插进秃老头身体的舌头，以及……门口伸着舌头笑的灿烂的怪物。
“啊啊啊啊——”
她连连退后，背装上了货架，人带着货架一齐倒了。
鲨鱼齿的青蛙大眼球一下子从脸上脱落下来，只用一根神经连着，因为惯性还弹跳了几下，然后像个摆钟摆动起来，瞳孔一直盯着薛姨。
“出什么事了？”空落第三个跑了出来，后面跟着的人都只看见站着不动的秃老头以及和货架一起瘫在地上的薛姨。
那个怪物感受到了更多新鲜美味的食物香气，不打算纠缠在这个老头身上，它收回了舌头，又舔了一圈头，眼球回到脸上。
秃老头感觉身体里的那股寒气脱离开了，没了支撑，他脱力地跪在地上，然后向前倒下。
众人看清了这个不速之客。
席卷心里咯噔一下，看见那双巨大的蹼，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
怪物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蓄力一跳蹦出大家的视线外。
顿默了几秒，砰的一声，天花板被砸出了个大窟窿，这看着不起眼的怪物此刻正逼近众人。
“找到……了……美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席卷手不露痕迹地摸向衣服兜，他之前把泡芙的瑞士军刀放进了里面。
操了。
他没时间去细想关于他的梦，现在怎么脱离危险才是重中之重。
闫没一把拉过何凡到自己身后，看着这只怪物心里紧得慌。
“老席，这怎么办？”老麻扯住席卷的袖子，身上也不禁开始发抖。
泥巴尽量学着席卷平常的冷静，说：“不知道有没有后门什么的……”
旁边耳尖的男人听见了这句话，不想坐以待毙下去，他悄悄地摸索着向后走，不能找到后门也好歹退出那个怪物的视线。
这一动却更加吸引了怪物的视线。一跳长长的舌头弹射出来，精准地黏上了男人的肩膀，怪物轻轻一拽，男人便被甩上了天。
“啊——”
怪物张开大嘴，男人的头落了进去。
咔哧一声，男人被咬掉了大半边，然后怪物松开了舌头，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男人的头，那半截头骨在怪物的嘴里发出喀嚓喀嚓的脆响。剩下的身体如折断的草芥一般轻飘飘落在地上，没被咬去的脑髓和血水流露在地上。
“别动！青蛙看不见静止的东西！”席卷趁着怪物还没开始下一轮地捕食，大声说道。
大家纷纷强行控制自己的身体尽量出于静止状态。
怪物吃完嘴里的，似乎感觉奇怪，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舌头舔了头一圈。眼球忽然脱落，那根神经支撑着它向前移动，它360°无死角地观察着周围。
站在前面的人更加害怕了，颤栗不止，他们不知道席卷说的方法对这个四不像会不会奏效，但此时也只能咬紧牙关，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美味……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蛙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