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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山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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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坐电梯下楼,电梯里的灯亮堂堂的,小屏幕播放着广告。周围有些安静得出奇,只有电梯运作的声响传来。
他紧张地盯着手机,希望第一时间看见闫没他们的消息。
突然电梯放着广告的小屏幕滋啦一声,变成了雪花屏,持续了两秒,转为海岸边的现场直播。
短短三分钟左右,人群逃跑愈发激烈,海岸线一边浸满腥红,红又不是纯粹的红,掺杂着星星点点的白——
那是冰霜。
躺列在地上的尸体不再是柔软的人体,全都结成了冰块。那个奇形怪状的章鱼还在游荡,它的眼白不断涨大,流出黄色的脓液,不紧不慢地往陆地上走。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时间人们都不知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
叮。
电梯到了一层,门摇摇晃晃地打开,席卷看清了外面等着三个满头大汗的人。他们见门开了,急匆匆地往里急,以至于电梯门都没有完全打开,并且卡在了一半他们都没有发现。
席卷等他们进来才往外走,却听见刚进去的人叫住了他:“小哥,你可别往外走了,赶紧回家吧。我们都是刚从海边跑回来的人,有个怪物吃人啊!”
席卷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的举动,只能随便扯了个谎说:“这是我同学家,我刚看了新闻现在正要回家。”
里面的人也不多说什么,作为陌路人能出口提醒两句已经是一时间的好心了。
席卷小跑离去。刚才的三个人按下他们所住的楼层,倚在铁皮上喘息。小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屏,薄薄的霜从背部缓缓扩散开来。
“吓,吓死个人了。那是个什么怪物……”刚才提醒过席卷的中年男人哆嗦着腿,大口大口贪婪地吸着空气。
“谁知道呢,还好我们发现的早,第二场烟火开始之前都跑掉了,要不然现在也等着被吃吧。”女人拍着胸口,努力给自己顺气。
“妈妈,我觉得有点冷……”七八岁的男孩扯了扯女人的手,鞋底铺开一层白色。
女人摸了摸他的头,说:“没事的乖,马上到家了,我们回家烤火去。”
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腿疼得慌,但是他也觉得马上就到家了,到家了就安全了。
“老婆……”男人发出一声惊呼,还没说完就没了声。
女人觉得奇怪,转头看向男人。
“啊——”
男人不知道怎么的,白霜由内向外迸出,他还保持着张开嘴的样子,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没了一丝血色,彻底的成了冰雕。
女人被吓傻了,只觉得手凉得出奇,低头再一看,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座冰雕。
电梯停下了,却没有听见熟悉的提示音。灯闪烁两下,彻底灭了。
女人双目短暂失明,一股子冷气在脖颈处吹来。
咯吱……咯吱……
女人逐渐适应了黑暗,模糊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眼前,她努力眨了眨眼,有一个水滴形状的东西从顶上垂吊下来,就在她的面前。
还不等她细想这东西的来历,就见那水滴中间开了一个小孔,然后不断扩大,露出一圈围着一圈的白点点,大概围了有几十圈的样子。这个水滴离女人越来越近,直到女人能把它看清——是数不清的牙齿。然后小孔突然一瞬间大到女人脸的两倍多,一口吃掉了女人的头。
在最后一瞬间,女人听见耳后传来一个细尖的童声:“啊~美味……”
电梯内部结起了冰花,像是个精致的标封存于此。
*
席卷已经认识到了自己打不到车的现实。开始他在马路边看见许多空车往海的反方向行驶,却怎么喊也不停。直到后来一个年轻的女司机突然抛了锚,后面发生了连环车祸,将道路彻底堵死。
里面还能动的人当机弃车而跑,交警拉了警戒线开始处理事故。
被拦下的人跟交警解释得都急出了眼泪,直跺脚。
席卷意识到情况可能越来越糟糕。可闫没那边还是没有发来消息,他准备跑过去,刻不容缓地大步跑向那座荒山。
人群互相推搡着,争先恐后地在街上狂奔,远离那片海。
跑了不知道有多久,席卷好几次接不上气来,咬着牙硬着头皮跑。实在累得不行就迅速弯腰补两口气,补完就接着起来跑。
市民一个比一个惊慌,刚开始是海边出现的诡橘事件,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街上的人也不对劲起来,有些人跑着跑着就瞬间结成了冰块,禁锢在了原地。这一变故导致人们更加惶恐不安,谁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变成什么。
席卷逐渐脱离了人群,来到山脚下,手中震动了两下——有消息了。
胖球并不胖:[我们还在山洞里,你快来。]
席卷没回,因为马上就能见面了,他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
对比与城区的躁动,荒山就显得冷清多了。北风还是照样地吹,树影婆娑摇曳多姿,不知道是哪里传来“铃铃铃”的声音,配上此情此景,把荒山打造出了一副世外桃源的感觉。
他不敢打开手机的手电,借着不算太明亮的月光摸索上山。四周死气沉沉,只能听见悦耳的“铃铃铃”声,与席卷脚下踩到枯木的折断声。
咔嚓——
席卷再一次踩断了一根较粗的枯木。风从他耳畔边吹过,方才淌着的热汗结成了冰滴。席卷赶忙抹了把脖子,把汗都擦去。
就在这一会,周围忽然没了声。寂静仿佛暗示着死亡。
席卷缓缓蹲下,屏息以待,他的直觉说,过于安静一定不是一件好事。
蹲了有个几分钟,“铃铃铃”的声音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席卷心里有了底,便起身继续走。
好不容易到了那个山洞,却是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洞口散乱着一些包装袋和背包。
坏了,不会是出事了吧?席卷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测,刚才他在山脚的时候闫没才发过消息,这短短一会,如果他们出了什么意外肯定会有很大动静,可是山体从席卷上来开始一直都是诡异的静谧,他们这段时间出事的概率几乎为零。
可是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人去楼空一样,东西全部都散在地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席卷壮着胆子又向前走了两步,手扶在洞口,轻声喊到:“胖球?老麻?”
“铃铃铃……”
没人回应他。
“何凡?泥巴?泡芙?”
“铃铃……”
席卷头凑近了洞内,想看个究竟。
嘶嘶。
什么东西?席卷停住动作,猛得回头。
空空如也。
他的脚超洞内挪了一步,继续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嘶嘶。
席卷手捏紧墙壁,土粒从他指缝间划过。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肯定道。
静静地待了一会,他没在听见什么其他声音,就想进去看看。谁知刚抬起一只脚,就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缠住了脚腕。
嘶嘶嘶……
不知道什么东西活动的动静忽然大了起来,席卷心道一声不好,想赶紧开溜。可是拽着他脚腕的那个东西根本不肯放过他,刚才一个用力过猛,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恰好碰到了空了的塑料瓶子,这可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黑暗出藏匿的东西似乎更加兴奋了,都在往这个地方赶。
席卷握着手机摁亮屏幕,那点微弱的光照向地面,他看见了一坨湿漉漉长得跟海草一样的植物裹住了他的脚,并且他越挣扎那个东西就裹得越紧。
他顺手捡起一个塑料瓶子就扔了过去,可惜光线太暗他手一抖就没扔中,反倒是那个瓶子滚向了悬崖边,摇摇欲坠,就在席卷以为那个瓶子安全了的时候,黑暗中又窜出一条海草,裹住了那个瓶子,只用一秒,瓶子便腐化了。
席卷看了心中不免凉了半截,闫没他们或许也是凶多吉少。他胳膊肘撑着地想挣扎着起来,谁知洞内也钻出来了一条海草,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整个人再次带倒,手机也飞了出去。
完了。他胡乱地摸了摸周围,恰巧他的另一只手摸到了一个背包,拉过来一看,是泡芙的。
泡芙爸爸是个警察,从小就给他练了一身功夫,还在去年送了他一把瑞士军刀。泡芙从不离身。现在席卷就是要赌一把运气,看他的包里会不会有那把刀。
脚上的海草在把他往山下拽,洞内的海草在把他往里面拽,两方势不两立,用足了力气,但痛苦是由席卷一人承受的。可他还没找到那把瑞士军刀。
草了,出来救人人没找到,反倒要把自己搭进去了。席卷拉开包的夹层,心想泡芙这孙子不会真听了老师不能携带管制刀具的屁话,把刀给放家里了吧。
他摸了摸,还是没摸到。这个时候悬崖下边又上来了一条海草,裹住了他的腰。
一气之下席卷提起泡芙的包就想往外砸,这一提,他就听见哐当一声,一小块金属落地的声音落入耳中。他心中一喜,胡乱在地上摸了一把泥,终于摸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军刀。
打开就是冲手边一顿乱比划,割开了缠绕着他手腕的海草。然后又摸到腰上的海草,手突然一阵刺痛,可也顾不得那么多,摸到了就赶紧割断。没了两边的牵制,脚上的那股势力愈发强大,一下子就给他拖下了坡。
一片枯木丛中,席卷连抓好几个木枝不是折了就是脱手了。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不妙,终于手抓住了一个稳固的木枝,然后腰猛得用力,硬生生把自己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了一截,手起刀落割开了最后一块死神的锁链。
席卷瘫在地上喘着大气。可是周围的嘶嘶声却越来越密切。
他得逃。
可是无处可逃。
四面八方都有动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