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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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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是吗?我来听听。”医生这下可来了精神,忙不迭跪在地上,把耳朵凑到一个老爷子嘴边,细细听着,确实是有声音从他们喉咙里发出来。
岳陷觉得这话耳熟,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一样,抓耳挠腮在一边回忆着。
席卷也隐约听见那些人痛苦地呜咽着,嘴唇一张一合,幅度不大,不细看不会让人在意。
医生跪了半天也没听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索性直接把耳朵贴在了老爷子嘴唇上,哪怕听出个一星半点也是好的。
“啊呀!”医生那边正专注着,岳陷这儿突然就一拍手,说,“少尉,我想起来了。”
浑浊看不惯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哼了一声,没什么好气地问:“怎么?想起我们还少了个人,想起你还有个弟在楼下呢?”
岳陷讪皮讪脸地说:“少尉,你这样说显得我多心大似的,弟弟忘不了!只是弟弟让我给您带的话,忘了。”
浑浊瞥了他一眼,问:“什么话?”
岳陷拿腔作调起来,说:“他跟我说呢,楼下那个人也在说话,他听清楚了,是在喊‘死神’呢!”
医生又细细听了几遍,文文莫莫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诶岳陷,你不说还好,一说我怎么觉得越听越想了呢……啊——”
医生头还没起来,底下那老爷子突然就张大了嘴,一口咬上了医生的耳朵,医生受了惊遽然抬起头来,谁知他口劲贼大,医生这一下,倒把自己的耳朵扯了下来!
席卷被这出其不意地一吓打了个寒战,反应极快地拉过了医生,扯烂一截自己的袖子,给医生捂住耳朵止血。
“那是我的衣服。”
浑浊有些惋惜地看着自己被穿在席卷身上的军袄一下子就少了一截,然后拔出枪指着嘴里咀嚼着医生耳朵的老爷子,只见他脸上的冰霜已经全部退去,眼神木讷,好像一个饿死鬼狼吞虎咽了医生的耳朵。
旁边躺的四个人也睁开了双眼,神态呆滞,微张着嘴,然后莫名痉挛起来,每个关节都反向曲成了正常人不能做到的地步。
那个老爷子嘴上还残留着医生的血,周围躺着的四个鼻头动了动,似乎闻到了什么香甜的气息,随着剧烈痉挛,猛地一个二个都翻了身,咬上了那残余的血连带着嘴皮子,一口一口从老爷子的嘴边咬起,老爷子的半张脸都被咬了下了,血肉模糊,但他本人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不喊不叫,任他们撕咬。
席卷给医生包好耳朵,转头问浑浊:“他们这是怎么了?”
浑浊举着枪却不敢轻举妄动,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地上那群疯狂的人们。
果子从厕所拿了两把扫帚出来,分给烟斗一把,两个人默契的拿着扫帚就开始捅那一群风魔九伯的人。
岳陷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靠着墙觳觫起来,然后不禁想到,岳深还在楼下呢!指不定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他艰难地迈开了一条腿,紧闭着眼咬紧牙关。
草,岳陷,你他妈不能丢下岳深!
他用力锤了一下身后的墙,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鼓作气地就往楼下跑。
岳深……
岳深……
你等着我,哥哥来了!
席卷看着岳陷突然狂奔向外,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岳深的名字,猜他八成是去找岳深了。没想到这个人看着整天不着调,关键时刻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向重要的人。
“操!这群人怎么回事,力气这么大!”
“是疯了吗?”
果子和烟斗这边不光怎么也扒不开这群饥肠辘辘的人,反而还把自己差点给搭进去了。那群人在怎么专注于啃食老爷子的脸,也不可能注意不到旁边还剩着八个新鲜血液,其中一个还淌着血水,于是纷纷站了起来,东倒西歪的看着两个扫帚,再顺着扫帚看向人,用蛮力在向他们靠近。
果子和烟斗使劲把他们往后推,他们却抓住了扫帚,想抢过去。安平遂被席卷死死地护在身后,旁边的医生痛不欲生,脸色刷白,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跟那几个刚站起来的人的脸一样白。
那几个人眼瞳黢黑,不带一点神色,四肢僵硬但力气巨大,果子和烟斗这种在军队训练的人跟他们也略显不敌,更何况在鬼眼和可瑞西都上前帮忙的情况下,扫帚身首异处,四对四的拉扯环节就此结果,双双向后倒去。
眼看着四个如狼似虎的人重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马上就要扑上来了。
“砰——”
浑浊开响了第一枪。
“他们已经没有理智了,直接打死。”浑浊下令道。
“是,少尉。”
得了可以开枪的命令,对他们而言直接就是如虎添翼。虽然对着还是一副人面孔无情地开枪是还有些残忍,但也必须凭借着自己的理智连开数枪,终于让着四个人成功倒地。
浑浊把枪收了回去,看着面色痛苦的医生,问:“怎么样了,还能行么?”
医生深知这种时候他不能当个废人拖累大家,咬咬牙强忍着痛苦,挤出来一个苍白无力的笑,说:“放心吧少尉,死不了。”
浑浊明白他的倔强,选择不戳破,点了点头。
“岳陷呢?被吓得临阵脱逃了吗?”烟斗向来看不起岳陷,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友好。
席卷看着岳陷走的,替他解释道:“应该是下楼找岳深去了。”
队里很多人都觉得岳陷是个关系户,什么都比不过岳深就算了,个人能力也是个垫底的,都不怎么喜欢他。
果子喘着气,不太信这话,“是吗?岳深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去了就是混稀泥的。”
鬼眼也是这样认为的,“怂蛋,肯定是跑了!”
浑浊之前对岳陷的态度也不怎么看好,这一刻却反常地跟大家想法相左,“不会,关于岳深的事,他不会逃跑。”
“他要是能有岳深一半功夫,也不至于成这个屁样!”烟斗从怀里掏出根烟,点燃猛吸几口,才稍微平和了心情。
“别说岳深了,诺,就这个小朋友,岳陷能有他一点胆子,可真是对得起他全家了。”鬼眼指着安平遂大笑道。
安平遂并不喜欢这样的比较,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一个队伍的还要去贬低呢?
成年人都是这样的吗?他忽然不太想长大了。
席卷捏了捏安平遂的手,示意他放心,然后就松开了,谨慎地走向地上的四具尸体和一个任然在抽搐却起不来的老爷子。
这帮人似乎同样也丧失了关于人类咀嚼的技能,跟野兽一样狼吞虎咽,因此老爷子的周围还布满着一堆碎肉,血源源不断地从那还贴在骨骼上的皮肉中流出,从左眼一直到下巴处都已经被咬了下来,阴森森的白骨裸露出来。
浑浊蹲在被打死的人旁边,戴上手套拨开一个女人的眼皮子,“她这眼珠子太黑了些,已经分不清瞳孔的存在了。”
“这是也变异了吗?”席卷垂首思考。
浑浊继续拨弄一些其他部位,说:“显而易见,是这样的。”
席卷:“这是一种什么病毒?它靠什么传播的?会不会……所以冰冻的人解封以后都会变成这样?”
浑浊不想再看那血淋淋的一片,站起来把手套踹回兜里,说:“如果真是那样就遭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情报,上头那边也是一头雾水。这冰不化还好,化了就……”
可瑞西听到一半,忍不住说:“可是少尉,难道因为这些怪物,我们就没有春天了吗?气温回上去的时候,所有的冰人都会解封。”
浑浊提到怪物,更困惑了,“我更想知道,这些人被冰封的原因是什么?如果说是有怪物出现过的地方就会有人受干扰变成冰人,但在我们来的途中,城市内部多少都听说了有人结冻的消息。难道是说,怪物已经深入城市了?”
席卷蹙眉思索,“这些人都是从沙滩回去的吗?”
浑浊说:“看路线应该是看完第一场烟火就回去的人,有些人是开车开到一半被冻起来的,有些人是在坐电梯的时候,有些人又是在跟朋友说话的时候……”
席卷突然问:“会不会跟烟火有关系?”
可浑浊不解:“烟火都是政府找的投资商准备的,就是为了贺新,能出什么问题呢?”
可瑞西却不觉得没可能:“如果我们假设这是一种寄生病毒呢?我常听温专家说,叫少尉您少吃一些刺身,这些海鲜里面通常都会有很多寄生虫,那假设有一种突然出现的寄生病毒出现,然后才导致那些海洋生物变异的呢?”
浑浊听了以后却又敲了一下可瑞西的头,说:“平常我说话怎么不见你记那么清楚,你是想跳槽了么可瑞西?”
可瑞西:糟糕,被少尉发现了!
浑浊:呵,抓到一个投敌叛国的。
医生也觉得可瑞西的猜测有几分道理,但还是想不通:“那跟烟火有什么关系?”
席卷也给出了自己的猜测:“假如这种病毒能附身在物品身上呢?”
浑浊否定了这个说法:“这意思就是说看了烟火的人都会变成冰人?你和你那几个同伴不是都看过了么?你们怎么没事?”
席卷也觉得不实际,他想了想,烟火和冰人还能有什么关联呢……
“尘埃?”
席卷跟浑浊忽然异口同声说道。
“烟火升空后会落下尘埃,或许这种病毒对物品没有影响,但它通过尘埃落在人身上或者是被人所吸收,会不会这就是导致他们变成冰人的原因?”席卷分析道,“我跟闫没他们看的时候里海边有段距离,所以尘埃没有落在我们身上,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们没事。”
被人忽略了的烟火里的尘埃,对呀病毒的传播作用或许真的有这么大。
“砰——”
又一声枪响传来。但是在场各位没有一个人手里拿着枪。
“从楼下传来的,是岳深他们!”里门最近的鬼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