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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阴谋真相(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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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赏完烟花,趁兴而归,半道上吴邪总感觉有人跟着他们,频频回头看,却又不见半个人影。他心中起疑,想道:“难道是刚才街上哪个女的看上了小哥吗?会不会正好十八岁呢?”
因他日夜惦记这事,此后几天便寸步不离地跟着张起灵,想要守株待兔。甚至连对方沐浴时,他也要蹲守在屏风后头,结果兔子没等到,反倒胸口多了只小兔子乱跳。
如是守了半月,他始终不曾捉住什么“十八岁的小老婆”,上元节转瞬已至。
是日,江湖上各大武林世家、门派帮会齐聚通州,新月山庄一早就开门迎客,府中迎来送往,大摆筵席,到得正午时分,酒水都已上了三轮。
因霍仙姑年轻时与吴邪爷爷有些纠葛,霍秀秀怕她与人为难,便将吴邪等人安排在角落里,以好酒好菜相待。吴邪和王胖子不理会闲事,只顾吃喝,期间还不住夸赞庄中菜肴鲜香,美酒甘醇。
宴席摆在后花园,中间石桥水廊回环曲折,池水正中央建有一座雕栏方台,整个花园布置得华美繁复。众人正酣然畅饮时,却见一个袅袅婷婷的秀美少女从内堂步出,端着一个紫金盒穿过曲桥,走至方台之上,正是那霍家孙小姐霍秀秀。
霍秀秀在台上站定,盈盈一笑道:“承蒙各位今日光临敝庄,适逢今日元宵佳节,各路江湖豪杰齐聚一堂,敝庄诚邀各位英豪共商一件大事。众所周知,近日来,江湖上为两件事所扰,一件是那传闻中的鬼玺,此物搅得江湖上血雨腥风,不得安宁;另一件事,是原已覆灭的天水教死灰复燃,为祸江湖,更有传闻他们与残元勾结。此事于我武林中人本是休戚相关,如今新月山庄不揣冒昧,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众人乍闻此言,一时间议论纷纷,又听那小姑娘朗声说道:“事到如今,不妨告诉各位,真正的鬼玺其实一直被敝庄保管。”说着她打开那锦盒,露出一方寒光森森的玄色玉玺,接着说道,“既然传说此玺能号令九门,不如借此机会,从各英豪之中选一位德行兼备的贤能之人,带领江湖中人去剿灭魔教残兵。”
众人一时间炸开了锅,这之中虽有不少人图谋此物良久,但皆是暗中窥伺。如今人家光明正大拿出来,将此事摊开来说,他们作为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反倒拉不下那个脸了。
接下来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不是各抒己见,就是毛遂自荐。霍秀秀放任他们争论一会儿,又道:“不如这样,认为自己能当大任的英雄,请上台来比试一番,若最后胜出者能使众人信服,咱们就推举他做领头人。各位可有异议?”
群雄纷纷称好,但见霍秀秀离场而去,很快便有两人步上高台去,分别是参合派和青羊帮的掌门,见过礼后便较量起来。
王胖子见吴邪在一边悠哉悠哉吃着瓜果,浑然不在意似的,就道:“你就这么干看着?”吴邪道:“干看有什么意思,当然要边吃边看。你尝尝,秀秀他们家的瓜果很新鲜,瓜子也很好吃,这个是玫瑰话梅味的,这个是乌龙茶香的。”
王胖子惊奇道:“真是奇了,若是以往,你早就跳出来喊:‘只有我师兄有这个资格!’今日竟是转了性吗?”吴邪就道:“我肯定要说的,不过先让他们鹬蚌相争,等他们打到最后再让小哥上场,才能显出他的厉害来。”
江湖群豪之间这一场较量,一直从晌午打到日落,仍未分出胜负。吴邪头先还看得饶有兴致,现下已昏昏欲睡。这时王胖子捣了他一下道:“你看,这不是上次那老头?”
吴邪打起精神往台上一看,认出是那晚在枫树岭交过手的红叶山庄庄主江枫,于是问道:“胖子,我们家和红叶山庄,谁在江南的势力更大一些?”
王胖子沉吟片刻道:“一个管陆路,一个掌水路,这不好比。不过靠水吃饭的江湖人里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铁拐千斤重,江海别样红——这分别说的是江淮漕会和红叶山庄。因为江淮漕会的李老爷子双腿残疾,号称‘铁拐仙’,据说长江以北的船运,他们全要过问,谁要不服就被打残双腿,送他一副铁拐。而长江以南,都是红叶山庄说了算,有人就说江南的河海都被枫树岭的枫叶映红了,谁要是不服,那说法就变成被血染红的了。”
吴邪愣愣地听了会儿道:“这么说来,红叶山庄的势力很大?”王胖子道:“主要在江海上,尤其是东海的岛屿数以千计,其中有一百零八座都听命于红叶山庄,包括咱们上回去的金银岛也是。上至长江口,下至定海卫,海上四大帮八大派,都以他们马首是瞻。”
吴邪听完在脑海中勾勒出大致范围,一下了然于胸,又想通了一些久居心中的疑团,思路渐渐开朗清明。他见台上江枫获胜,正在问是否还有人不服,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我不服!”
众人见一个俊朗的白衣少年走上台去,看来不过十七八岁,纷纷疑惑不已,也有人将他认出,惊呼道:“你是不是临安吴家庄的小子?这么说那魔头也来了吗?”
吴邪听到这称呼,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听那江枫说道:“吴家庄的?我不欺负小孩子,叫你家里人来跟我打。”
台下有人问道:“吴家小子,你说你不服,那想必你心中已有人选了?是吴家二爷还是三爷?”
吴邪摇头道:“都不是,我三叔武功尚可但不够沉稳,我二叔虽然沉稳持重有智计,但武功又不如三叔,我心中另有人选,那就是我的师兄,青铜门前任掌门。除了他以外谁来我都不服!”
他话语一落,全场哗然,当即有人喊道:“臭小子,今日是选剿灭魔教的领头人,你却举荐魔教的魔头,你难道将我们当成猪狗耍么?”
吴邪心里骂道:“你们那么不聪明,本来就是猪狗。”他想了想就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师兄是魔头,那我问你们,我师兄上个月被囚于聚义庄,天水教的人怎么不来救他?”
那人一下被噎得哑口无言,便道:“狡童能言善辩,大伙儿别上他当!”吴邪笑眯眯看着他道:“我正要说,是天水教设计陷害我师兄,你如此跳脚,难道你是天水教的人吗?”
“休要胡言!”那人说着就要上台。吴邪指着他道:“我要说明真相,谁要是阻拦我,谁就是天水教同党!”他见惯了这些人道貌岸然的样子,因此故意这般说,台下的人果然面面相觑,不敢再出声打断他。
也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你倒说说看,天水教的人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诬陷你师兄?”
“谁说无缘无故,那缘由可就多了去了。”吴邪看了对方一眼,接着就说道,“其一,我师兄身怀绝世武功和雄才大略,天水教的人意欲拉拢,于是设计陷害他,让他为整个中原武林所不容,只能另投他派。当然了,我师兄他心志坚定,并没有着他们的道。其二,是因为青铜门挡了他们的道,他们便故意栽赃,令江湖中人都来与青铜门为敌,内外夹攻,分裂青铜门。敢问各位,半年前青铜门事变后,青铜门是不是就此大乱,渐至没落?”
众人听他娓娓相谈,似乎有些道理,于是又有人问:“你说青铜门挡了他们的道,那是什么道呢?”
此问正中吴邪下怀,他便解释道:“此中原因又有二。其一,天水教与北元勾结,意图挥兵南下,然而辽东一带均在青铜门势力范围之内,他们一早便打定主意要将其铲除。至于其二,就要说到一件九门秘辛了。”
众人听到此处,纷纷竖起耳朵,听得吴邪说道:“众所周知,九门维系着江湖与朝堂的平衡。如果他们可以掌握九门,也就意味着朝廷来日会在江湖上失势,那么他们又多了许多助益。”
有人当即便问:“九门体系那么庞大,盘根错节,岂是他们能够掌控的?”
吴邪道:“一年两年或许不行,五年十年呢?这就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有关了。”接下来他将这十年来九门的危机、隐藏在背后的阴谋,以及自己的一些发现,详略得当地说了一些。
他说话十分有条理,又因为被人诓多了,最知道怎么抓别人好奇心,因此讲起来十分生动且引人入胜。众人听得入神,但觉这并不是一个小小少年能够杜撰出来的,大多已信了七八分。也有那么些人见他年纪小,并不信他,或是天生喜欢抬杠几句,就道:“口说无凭,你说的这些事,有谁能够证明?”
吴邪微微一愣,他虽然在心里将整件事都梳理了清楚,但还有些疑问没有解开,此时让他拿出证据,却是有些棘手。
就在这时,台下一道女人声音悠悠传来:“我可以证明。”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裹着黑纱的女子走上台去,饶是如此也难掩其曼妙身姿。那女子朝吴邪一颔首,吴邪当即认出,这是那夜在西湖边酒楼上唱歌的女子,他随即想道:“难不成这几天暗中跟着我们的就是她?还好,她不像十八岁的人。”
那女子朝远处道:“解九爷,事到如今,你还不肯现身吗?”众人闻言惊骇无比,不解这女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就在这时,附近人群之中步出一道人影,吴邪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武老四。那武老四神情痴狂,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女子,颤声道:“是……是你么?”
这二人似是阔别已久,站在两端,相顾无言。过了会儿,天上渐渐下起小雪来,那女子抬头看了看,口中念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她摘下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来,对他微微一笑道:“三哥,临安湖上一别,十年不见了。”
吴邪听到这称呼浑身一震,双目紧盯着武老四,只见他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底下赫然是他三叔吴三省的脸。
“是,是我……是我!”他声音几度哽咽,几步抢上前去,紧紧握住女子的手,热泪盈眶。见她脖颈上有道长长的疤,他又伸手轻轻碰了碰,轻声道:“疼得很吗?”
吴邪一下回不过神来,只觉头脑之中一片混沌,只好默默看着他们。他心中虽诸多疑问,但看见二人久别重逢之状,也不禁心中动容,想他们实在心智坚毅,若让他和张起灵分别十年不见,他早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