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剑履山河》槐安国师

39、古寨求医（三）

　　三个人跟着云彩出发，再一次去找那老巫医。云彩一路上都说着那老巫医的事迹，说老巫医被当地人叫做盘马老爹，不仅能治病解蛊，也是个打猎的行家。

　　到了他住处，几人见那是个精瘦黝黑的老头，一双眼睛似能洞察世事一般，十分有神。他见到面前几人时，似乎一眼就瞧出吴邪的不同之处来，将他带到一旁去。他看了看对方的眼睛，又在他眼睛周围个穴道处按了按，用当地话问了几句。云彩帮他一一翻译过来，吴邪便照实回答。

　　那盘马老爹看完说道：“少年人的眼睛中过蛊虫，不知道被体内什么东西自行驱逐出去了，现今眼睛看不见，只是因为经络不通畅，得找这方面的行家，我治不了。”

　　云彩对他们说完，那盘马老爹又接着讲：“这少年古怪极了，他身体里面还有一种毒，已经很多很多年了，不知道为了什么关系没有发作出来。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也不知道发作起来会不会丢了性命，但必定不寻常。”几人闻言无不愕然，随后见他的目光在张吴二人之间游走片刻，又说了句话。

　　吴邪问云彩他说了什么，云彩犹豫地看着两个人，又看了看王胖子，翻译成汉语道：盘马老爹说的话……大概意思是……吴阿哥和张阿哥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王胖子等得不耐烦了，焦急喊道：“哎呀，他说什么？妹子，你快说，急死我啦！”云彩便道：“他说总有一天，一个会被另一个害死的。”三人闻言更是震惊，各自陷入了各自的思量。

　　王胖子是个暴躁性子，听了这些话始终觉得那老头在胡说八道，甚至想要出手揍他一顿。云彩看出他的意图，连忙拦住他，小声说道：“胖阿哥，你千万别动手，盘马老爹在我们这儿很受尊敬。你若是打了他，会被全村人一起追着打的。”王胖子这才不敢动手。

　　几人回到阿贵家里，王胖子见二人心事重重，便故意转移话题道：“你们说，那老头是叫我们去找通经疏络的行家，还是去找治眼睛的行家？”

　　张起灵想了想便说：“我认识一个人，这两方面都是行家。”吴邪连忙问道：“是谁啊？我也认得么？”张起灵摇摇头，忽然又想起吴邪瞧不见，便说道：“你不认得，他姓齐，是个瞎子。”

　　王胖子“啊”了一声道：“我晓得了，原来是这瞎子！可这人神出鬼没的，连张家楼都不一定知道他的行踪。”张起灵就说道：“我跟他有点交情，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吴邪听着这二人讨论，似乎对那人十分了解，心中便有些不痛快，道：“那究竟是什么人，胖子你说他是个瞎子，瞎子要怎么治一个瞎子？”

　　王胖子反卖了个关子问他：“你可知道当今武林之中，轻功绝顶之人是哪三个人？”他素来知道吴邪喜欢吹嘘他师兄，便又补了句，“你师兄可不算，他虽然内外家功夫都堪称一绝，但要论起轻功，倒还算不得绝世无双。”

　　吴邪被他勘破心事，心中暗暗一恼，想了想道：“我知道一位是拂衣教的教主二月红，我听爷爷说过，他的名号取自“乱红飞过秋千去，二月春风似剪刀”这一句诗，这都是因为他身轻如燕，飘逸至极，身法如同飞花逐风一般。我之前见秀秀的轻功也十分奥妙，似乎是家传的功夫，那夜我虽瞧不见，但她奶奶来时，我只闻其声，并未听到丝毫脚步声，想来她也能算一个。”

　　王胖子点头道：“你说对啦，霍家的看家本领就是轻功和暗器，传言他们睡觉不睡床，从来都是倒悬在房梁上，这一招‘倒挂金钟’无人能及。且他们使起轻功来轻如鸿毛，那霍仙姑当年一招踏雪无痕，在雪上不留半点印迹，无比的潇洒，后来得了个‘踏雪仙子’的名号。”

　　吴邪想到方才他说当世轻功绝顶有三个人，忽而福至心灵道：“那第三个人，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瞎子么？”

　　“果然如胖爷我说，有些方面你跟木头似的，有些方面你心窍倒多。”王胖子道，“是啦，那瞎子江湖人称‘鬼医圣手’，真名倒没什么人知道。他来无影去无踪，自创了几种奇妙的步法无人能及。只因他天生眼睛有疾，白日里都在眼睛上蒙一块黑布，旁人都叫他做瞎子。听说他为了给自己治眼睛，潜心钻研，精于此道，只不过却一直医不好自己的眼睛。既然小哥说找得到他，那你这眼睛想必是有救的了。”

　　几人又在寨子里逗留了两日，收集完干粮和水，正要出发，却不知吴邪跑到哪里去了，张起灵只好四下里寻找。

　　王胖子与云彩那小丫头日久相处，心里渐渐生出情愫来，有些舍不得，便去找她道别。谁知他出门没多久，就看见云彩倒在寨子附近，似乎是受了重伤。他连忙跑过去将人抱起，见她身上中了箭，奄奄一息，急忙轻轻拍打她的脸，叫她的名字。

　　云彩勉强睁开眼睛，抓着他道：“胖阿哥……快去救吴阿哥，他被陈家寨的瞎眼头子带走啦……都是我不好……我赶来报信……”她说话间气息微弱，已是神志混乱，语无伦次。

　　王胖子急忙喊了张起灵两声，让他快去救人，又见怀中的小云彩面色惨白，毫无生气，不禁落下泪来。云彩眨了一下眼睛，眼中含泪，如天上的星子一般灿亮。她缓声说道：“胖阿哥，这儿的箭上都涂了蛇毒，我活不成啦……以后……再不能听你说故事了……我原本还想……想……”

　　“你先别说话了，阿哥能救你！”王胖子原本心中哀切，听到这话却忽然想起那日蛇祖给的东西，连忙掏出来，按照蛇祖交代过的用法，将它捏碎了挤到云彩伤口之内。那解药不知什么东西制成，过了片刻，小云彩的面色竟渐转红润，已然没了性命之虞。王胖子如痴如狂，哭笑了一阵道：“云彩丫头，你别急，我先替你治伤，那小阿哥有他哥哥去救了，绝不会有事的。”

　　张起灵按照云彩所指的方向追出去，一直追了几里地都不见人影，心中焦急万分地想道：“我与那陈皮阿四交过手，吴邪本就不是他对手，如今又双目失明，以对方心狠手辣的性子，恐怕吴邪要被折磨死了。难道竟给那老头说对了，他今日要被我害死了么？”他停下来扶住树干，只觉胸中犹如压了千斤巨石，正当焦灼时，却听到吴邪叫着：“小哥！小哥！是你么？”

　　吴邪虽然双目失明，但他向来熟悉张起灵的轻功步法和脚步声，此时听见便叫了起来。张起灵心中一动，循声找去，却见吴邪正站着不停往周边摸索，那陈皮阿四静静躺在一边，似是死了。他快步奔去扶住吴邪，问道：“受了伤吗？”

　　吴邪摇摇头：“你快看看四阿公怎样，究竟死了没有？”张起灵到一旁蹲下来看，只见那老头双目睁圆，双手紧紧捂着喉咙，脸色涨得发紫，已经半点气息也无，便说：“死了。”

　　吴邪说道：“他一开始抓着我说：‘吴家小子，眼睛怎瞎了，告诉四阿公替你报仇。’我一听是他，知道他定是为了那铜鱼来找我，可身上只带了一条，即使告诉他铜鱼实情，说了他也不信，就骗他我眼睛是因为铜鱼瞎的。他果然好奇追问，我就说那鱼尾巴上有个小孔，是拴丝线用的，将鱼用丝线吊住，从嘴巴里吞咽下去，眼前就会显现文字，但双目会失明三十日。”

　　吴邪本想他会问自己看到什么文字，心中都已经打好了腹稿，但那老头多疑，竟非要自己看看，如他所言吞下了铜鱼。那铜鱼有三指宽，立时便卡在陈皮阿四喉咙里，那老头慌乱之下扯断了细线，竟被活活噎死了。

　　张起灵见他面露愧色，听完便道：“若非如此，他定然要严刑逼供，你恐怕凶多吉少。他此生杀孽很重，有不计其数的无辜之人命丧其手，活到这岁数已是造化，你不必过分在意。”说完牵着他按原路返回寨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