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剑履山河》槐安国师

35、孤岛蛇祸（二）

　　众人听他叫得又急又怒，不明白发生什么，但此时危急，连忙先往山洞深处去。

　　那山洞里面别有洞天，众人绕了半天，终于从另一侧洞口出去，后面那些人和蛇都不曾追上来。王胖子这才想起去问吴邪，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吴邪对他说道：“我认出来了，这阿宁我们那时曾见过的，就在七星阁的地下暗室里头。你记不记得，她那时扮成个男人，说自己是凤阳平刀门的，还阴了我们一把。”

　　王胖子一拍大腿，转头冲阿宁喝道：“好家伙，原来是你！”

　　阿宁坐在一旁，只是笑笑，说道：“怎么，后悔救我了吗？”她转头去看吴邪，“怎样？若你一开始知道是我，那晚在严州城外的树林里，还救不救我？”

　　吴邪转过了头去，不同她说话，只是将之前七星阁内如何遭她蒙骗暗算等事一应同张起灵说了。他到此时终于明白过来，那日的男人为何形貌有些古怪，原来是易了容的缘故。且对方自称是平刀门的人，但后来在泰山派的宴会上，他与平刀门的人过招，却发现两者的武功路数大相径庭。他此时只感大受欺骗，一路上都没再跟阿宁说过半句话。

　　这岛初看不大，实则山林密布，溪谷纵横，众人走走停停，到暮色四合时才走到中心地带，寻着一片竹屋。众人私下里查看，未闻人声，吴邪走到一间屋子前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驼背老头。

　　那老头皮肤布满縠皱，双眼浑浊，吹了吹手里的火折子，开口声音喑哑：“几位来找我们岛主的么？他上山采药去啦，明天才能回，几位暂且在这住下罢。”说完他领着众人到空着的屋子里去，并且嘱咐道：“这岛上多的是虫和鸟，各位半夜若听见什么响动，只顾睡自己的，切莫出屋来看。”

　　那老仆说完即走，也没准备什么吃食来招待他们，众人只好自己取了些门口晾晒的鱼干，拿到厨房上锅蒸了，配着白米饭吃，倒也很有滋味。

　　吃饭时张起灵说道：“我看这地方有古怪，咱们越往里走，就越是安静，连鸟叫声都听不见。”吴邪想了想道：“是啊，连张海鱼都不见了，这可不对劲。”

　　众人一商议，决定夜里睡觉时轮流守夜，各自回房去了。吴邪见天色还早，就和王胖子谈天，谈到一半，那武老四来敲门，将手里一个小瓷瓶给吴邪，说道：“这给你，九味龙参丹，上好的伤药，你每日服用一粒，不出三日，身上的伤便好了。”吴邪连连谢过，接过来当场吃了一颗。

　　武老四稍一踯躅，还是问道：“孩子，我问问你，昨晚你和你师兄待在一起，你们……他解了你衣服么？”吴邪不假思索道：“是啊。”武老四又问：“那之后呢，他抱你了没有？”吴邪昨晚虽然发着烧，但印象还是有的，于是点了点头。武老四于是“哎呀、哎呀”喊了两声，面色古怪地回头走了。

　　吴邪关上门，这才想起去问王胖子：“白天那个女的说的话你记得么？为什么她说我和师兄用干柴生火，就不能做师兄弟了？”

　　王胖子即刻明白过来，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问他：“你看没看过大人看的书？”

　　吴邪不解，说道：“哪些算是大人看的？你是说话本么？我自然看过的，最喜欢看《夷坚志》和《幕府燕闲录》那类，最近在看《三国志通俗演义》，精彩极啦。”

　　王胖子听了直摇头：“得，胖爷我给你起这外号真没起错。下回我拿些真正的大人书给你瞧瞧，你就懂啦。”

　　王胖子给吴邪讲了半天志怪故事，两人正要睡去，吴邪忽然听见似乎有谁在喊自己的名字，声音非常轻，就去叫身旁的人：“胖子，胖子！你听，是不是谁在喊我名？像是妖怪在喊。”

　　王胖子刚要睡着，被他这一摇，迷迷瞪瞪道：“他娘的，你梦见刚才我给你讲的人头蛇身八只腿的青眼绿妖怪了吧，有小哥在，怕什么妖怪。”吴邪心里紧张起来，说了句：“你可别吓我！你快起来！快起来听！”说完翻身起来，又继续去推胖子。

　　王胖子被他吵得彻底没了睡意，便坐起来凝神去听，结果当真听到不知什么地方，有一道极细的声音幽幽喊道：“吴邪……吴邪……”那声音不似人声，倒真如鬼魅发出来的一般。

　　“真邪门儿了……”王胖子看了吴邪一眼，从床上穿好衣裳爬起来，“走，看看去。”

　　二人循着声音找去，最后找到角落的地板上，那声音源源不断，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的，叫的每一声都是吴邪的姓名。王胖子不信邪，将地板掀开来看，却发现下面有个地洞。他拿火折子往下一照，只见里面扔了个人，那人被捆住手脚，用布巾塞住了嘴，既动弹不得也开不了口。而在那人身前有一条红色的蛇，正立着身子看着他们，颈间一直发出“吴邪……吴邪……”的叫声。

　　王胖子吓了一大跳，连忙“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口中呼道：“恭请九天玄女黎山老母玉清圣祖紫元君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吴邪目瞪口呆地看着，也连忙学着他，像模像样地跪下来拜了一拜。

　　随后那蛇慢慢游走，盘到了角落里去。王胖子小心替地上那人解开绳子，取出口中的布巾，那人连忙起身开口道：“两位不用行此大礼，这只是我养的寻常的蛇，会学人说话，并不是什么神仙精怪。我因为身陷困境，是以想出了这法子，让蛇喊少侠的名字，引你们来救我。”

　　二人恍然大悟，吴邪奇怪问道：“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被困在这里？是这座岛的岛主将你抓起来的么？”

　　“我便是这座岛的岛主，旁人称我为‘蛇祖’。几位来时可曾见到一个佝偻老头，相貌丑陋，声音嘶哑？”见二人点头，他又说道：“那便是了，你们上当啦！那是苗疆虫王百里竭，此趟专门来寻我晦气的。”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桀桀”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正是那老虫师百里竭。他阴恻恻道：“今晚一个也跑不掉。”说完，他将一个土埙放到唇下吹了起来，接着便有各种虫子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

　　吴邪心中一惊，心想：“小哥守在外面，他怎么毫无声息进来的？难道小哥遭了什么不测吗？”

　　就在此时，蛇祖一把将他们都推了出去，喊道：“全往外跑！过了三里地这些虫子就奈何不了你们！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吴邪跑到外面一看，张起灵周身围着许多虫子，正在与之搏斗。吴邪刚冲过去，谁知那些虫子如潮水一般避开了，他来不及细想，拉起张起灵就跑。其余人闻声从房里跑出来，吴邪长话短说，将情由告知，众人便都拔足狂奔起来。

　　半道上，吴邪和阿宁不知何时跑岔了路，跑了一段才发觉与众人渐行渐远，等要回头去找，却找不到其他人在哪了。吴邪看了看阿宁，依然转过头去，不与她说话。

　　阿宁只觉好笑，双手抱胸靠在树上道：“吴少侠，看来你还是不打算同我说话？”

　　吴邪不理会，他往前走了两步，蓦然停下。此时月于中天，月色正好，他却忽然眼前一黑，看不见东西了，于是连忙问阿宁：“你看得见东西么？现在有没有光？”

　　阿宁敛起笑容，问道：“怎么，你瞧不见了吗？”他伸手在吴邪眼前探了探，见对方毫无反应，就说道，“那岂不是很好，走路被你师兄牵着，吃饭有你师兄喂着，骑马还有你师兄抱着，从此成了一块牛皮糖，牢牢黏在你师兄身上甩不下来。啊，我忘记了，你本来就是。”

　　吴邪脸色涨红道：“你胡说什么呢！”

　　阿宁“哎呀”一声道：“你终于肯跟我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