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剑履山河》槐安国师

29、四面交锋（二）

　　院中那人叫道：“三叔！是我！侄儿来看您了！”吴邪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心想：“难不成又来一个么？”

　　众人往外看去，果不其然，那人也是乔装成了吴邪的模样。解雨臣低声道：“吴邪，你这张脸很吃香啊。”那王胖子俨然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对吴邪说道：“好家伙，若再来一个，你们四个可以凑一桌推牌九了。”

　　吴邪头次遇见这等奇事，双眼紧紧盯着那人，心里寻思：“原来我平时就是这般模样，与那铜镜里的似乎不同些。这人扮得没有解雨臣像，他不知道，我在三叔面前是从不自称侄儿的，这下可露了馅了，不知道三叔能不能听出来。”

　　却见那吴三省开了门，见到他时神态自若，好似先前没见过一般，笑了笑道：“大侄子！你几时来的，怎地也不进来？”那人便答：“只知你在此处，却不知你住哪里，刚寻过来便被你发现了。”

　　吴三省闻言便出来迎他，拍拍他道：“许久不见了，是你二叔告诉你，我到这别苑来了罢！”那人笑了笑未曾反驳，算是默认。

　　吴邪心中诧异，只因吴三省面无疑色，且不久前解雨臣假扮自己时，他才问过这几句话，现又原模原样问了一遍，好似失忆了一般。

　　谁知道这两人寒暄着，正要往屋里走，院外忽然来了个护卫，禀报道：“三爷，外头来了个人，自称是您大侄子！”这护卫向来只待在这严州的别苑内，并未去过吴家庄，也并不随身跟着吴三省，是以压根不知道吴邪长什么样，只是在看见面前这假吴邪时吓了一跳。

　　他话尚未说完，外面那人已径自进来，看见原来那个假吴邪时面色一变，大喊道：“你什么人？为什么扮作我的样子！”众人一看，只见这两人都易容成了吴邪的模样，若细加分辨还是有些不同，但粗略一看好似双胞胎一般。

　　接着这两人便动起手来，先前那个明显不敌后来那个，后来那个随后又拔出剑来，使起了吴邪平时惯用的招式。吴邪躲在假山后看着，本就已经内心震撼无比，此刻更是大为惊异，琢磨道：“他虽然会使我的功夫，但似乎极不熟练，且会的不多，若是与我亲近之人，一眼便能瞧出破绽。”

　　张起灵显然也察觉此事，便轻声对他道：“他这功夫，应当是你在与人比武时，在旁记下偷学去的。你三叔多年未见你，只知你学了什么功夫，却不知详情，想来很容易被他蒙混过关。”

　　说话间，那两人在院中打得不可开交，终于还是先前的那个落了下乘，最后退开两步，足尖一顿踩上一旁的假山石，施展轻功翻过围墙，很快便逃得无影无踪。

　　躲在假山之中的几人聚精会神看着，此刻内心均已经汹涌无比。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任何一件都足够令人瞠目，何况接二连三撞在一起。王胖子回过神来，碰了碰吴邪，轻声道：“你听胖爷我的，过几日便去开宗立派，定能名扬天下，那门派名字就叫做邪门。”

　　吴邪瞪了他一眼，那霍秀秀捂着嘴浑身发起颤来，显然是在憋笑。张起灵想了想，对吴邪说道：“这两个是一伙的。”吴邪不解，问他为什么。他解释道：“这二人一唱一和演这样一出戏，一来可使你三叔信服，后面来的那个才是真的；二来他们虽互相打斗，却始终暗观你三叔脸色，许是想借此试探你三叔什么。这本是一石二鸟之计，只可惜他们不知道，今日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假扮过你，你三叔早已起了疑心。”

　　吴邪仔细想了想方才的情景，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小哥，今日的巧合接二连三，确实过于蹊跷了。”说完他便去看院内，左看右看，只觉得从外表上看来，今天见到这三人模仿自己都十分相像，轻易无从分辨。解雨臣看了两眼却说：“这是个女人。”

　　吴邪“啊”一声问他：“你怎知道？”解雨臣回答：“女子与男子骨骼不同，再如何乔装都会有破绽。”

　　吴邪想到他原本就精于此道，难免能比旁人先一步于细节处瞧出些不同来，便又去问张起灵：“小哥，若是你的话，能认得出我么？”

　　张起灵轻轻说道：“所有假扮过你的人当中，算上张海客，你身边这位是装得最像的，连走路姿势都与你相差无几。”他看了一眼解雨臣，一语道破，“只可惜，你走路脚往后抬起时，左脚抬得要比右脚高上寸许，他没学到。”解雨臣细细回想一番，心想果然如此，于是不由惊叹此人洞察力实在惊人。

　　这时，院子里那后来的假吴邪奔至吴三省面前，着急问他：“三叔，那是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暂且不论，我心中也是一头雾水。”吴三省摇头，看了看他，“你怎来严州了？你二叔告诉的我在此处么？”

　　吴邪一听又是这几句，心中一惊，终于反应过来：“是了，他每回都这样问，多半是在试探他们的身份。三叔离家前一定是同二叔说他往东去了，但他途中许是因为什么缘由，南下来了严州，二叔却是不知道的。因此对方若接了三叔的话，反而有问题。三叔这老狐狸，忒也精明。”

　　孰料这一个假吴邪却不上当，摇头回答道：“今日在城里见着一个人与你颇为相像，我有一只鹰，我叫它跟着你，便找到这里来了。”吴邪闻言瞠目结舌，与张起灵和王胖子分别对视了一眼。

　　王胖子问他：“你放飞鹰时，几人瞧见了？”吴邪想了想道：“咱们那时刚从福运楼出来，瞧见的人怕是多了去了。想来他或许也是那时，瞧过我与金沙帮的打斗，记下了我常用的武功招式。”他回想张起灵说的话，暗道此人当真颇有心计，前面那些假扮他的都是悄悄潜进来，这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偏大摇大摆从门口进来，比他这真的还像真的。

　　吴三省与假吴邪进了屋内，众人听他俩说了些体己话，随后便听假吴邪说道：“我回家时听二叔说了许多事，我并不全信，可又觉得二叔不会骗我，便想来向你求证。三叔，那些事都是真的么？”

　　吴三省道：“什么真的假的，你小孩子家的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我不知道你二叔同你说了什么，但他素来不大会骗人，想来都是真的了。”他这话看似答了对方，实则把问题又抛了回去，多的半句也未曾透露。吴邪听了暗暗叹服道：“果然还是这老狐狸奸诈，大概没信他，没被套出什么话来。”

　　如此你来我往一番，那人许是觉察到什么，不敢再久留，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了别苑。

　　经这一晚上的变故，吴邪已经不知自己是否还要出去见吴三省，还是择日再来，却听吴三省朗声道：“阁下在外头听了这许久，不嫌累么？还是出来罢。”

　　“这回是在说我么？”吴邪暗想道，转头去看胖子。胖子眯起眼睛，朝他咧嘴笑了笑说道：“你三叔今日受的惊吓够多了，依我看也不差再多一个。”说完便抓住他，提着后领一把将他丢了出去。

　　吴邪吓了一跳，慌忙中伸手去抓师兄的手，却没抓住，只好在半空中稳住身形，正好落在院子里。他对上吴三省的双眼，心虚地笑了笑道：“三叔，好久不见了。”

　　吴三省仔细看了他两眼，笑了笑说道：“大侄子，你听墙角听得很有趣啊，叫那几个也都出来罢，挤也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