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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故里重游(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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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爷子膝下有三子,分别是一穷二白三省,这吴一穷便是吴邪父亲,自老庄主驾鹤后便继承了庄主之位。他见到儿子也极为欣喜,说了些体己话后便让他去祠堂拜他爷爷。
吴邪在二叔陪同下去了祠堂,规规矩矩地向他爷爷磕头上香。他原本要向他三叔打听有关张起灵身世之事,却久不见他,只好问起二叔。吴二白却说吴三省出门去了,离家前只说往东边去办事,没说到哪里去。
吴邪心中还有诸多疑问,知他二叔素来胸有城府,料他知晓其中许多事,见有他的亲信守在门口,便喊住他:“二叔,我有些事请教你。”
吴二白道:“你说罢。”
吴邪问道:“你们从何时起,知晓那伙人暗中偷换九门的人?”
“他们何时开始行动,我们不知,但察觉到此事,约莫是十年前了。说来话长……”吴二白回忆道,“我来问你,若你是他们,九门之中,最先从哪家入手?”
吴邪想了一阵,便答道:“九门每一家所涉及行当各不相同,张家楼专事打听情报,眼线遍布天下,拂衣教专擅暗杀行刺,形影本就诡谲不定,这两家如同铁桶一般最难攻破。其余各家有走帮跑商的,开宗立派的,乃至以奇门五行见长的,都非首选。若是我的话,先挑那千面门下手,我听人说过,他们名下产业五花八门不计其数,富可敌国,且门人极擅易容乔装之术,于此事颇有助益。”说到此处,他想起不久前与胖子闲谈,聊起解雨臣继任家主之事,“啊”了一声道,“十年前,莫非……解家叔叔当年……”
吴二白点头道:“你方才所言与我们的分析相去无几,你可还记得你八岁那年开春,你三叔出了趟远门。”
吴邪道:“我记得的,他说南海上有个岛主要办一场珍品会,他想去瞧瞧有什么有趣玩意儿,买回来给我当生辰礼。没有想到,却带回了解家叔叔的死讯。”说着他想到那小解雨臣当年就是由此,小小年纪便被推上门主之位,只身一人面对那虎狼环饲,比起自己实在也好不到哪去,心下一阵感慨。
吴二白说道:“不错,当日与解九爷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具尸体。这两具尸身从海崖落下,摔到礁石之上,又泡了海水,因此面貌不清了。起先我们只当解九爷遭人追杀,二人相斗一番,齐齐落下山崖同归于尽。后来你三叔暗中查看尸身,发觉死去那人怀中藏有一张人皮面具,便是你解叔叔的模样。自此,我们起了疑心,加上后面九门之中此类事层出不穷,终于知道有那么一伙人的存在。”
吴邪将事情从头捋了一遍,又道:“二叔,当年小哥带我走时,曾说以十年为期,这事你知晓么?”
吴二白摇头表示不知,吴邪便继续道:“这疑问原先在我心里只是一闪而过,方才你说到此事因十年前而起,我心里十分奇怪,他为什么说十年之后才能放我回家?要么那时他嫌我吵闹随口一说,要么他早知十年后要发生什么事,但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除非这事早被计划好了。”
吴二白摇头道:“许是你想多了,想来他当初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吴邪叹了口气,说道:“二叔,我不是孩子了,九门被人逼至如斯境地,以你和三叔的智计,怎么会袖手旁观?我如今已经大了,不需你们当宝贝似的藏着哄着,你们告诉我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也好让我早做准备。”
“我是你亲叔叔,何苦瞒你骗你,你若信不过,可再去问问你的三叔。”吴二白拍拍他,“小邪,既已回家来,无需再想这许多。今日天色已晚,你也累了,先休息去罢。”说完便出了祠堂。
吴邪在原地站了片刻,也回了住处,他这一天心中起伏跌宕,已然累极,沉沉地睡了一觉。
他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醒来时不见张起灵等人,去问了仆人才知道几人出庄去了,想起前几日胖子嚷着要游西湖,心想他们大约是游湖去了,只怪自己起得太迟,没能尽地主之谊。
他和父母一起吃过饭,到傍晚时分仍未见几人回来,正要出门去找,吴二白却来找他,交给他一方匣子。
“二叔,这是什么?”他打开匣子,只见里头是地契房契等契书,令有账本、钥匙等物,心里愈发好奇。
吴二白道:“我同你父亲商量过了,吴家的西湖边上有间叫吴山居的铺子,平日里做些古玩生意,很是清闲,离家也近,往后交给你经营,你先学着打理,若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叔!”吴邪打断他,“我在外面还有些要紧的事去办,铺子的事容后再说。”
吴二白劝道:“你既已归家,就安安分分的,少叫你父母担心记挂。江湖上那些是非恩怨,哪里是你一个小孩儿厘得清楚的,又何须你去理会。”
吴邪急忙道:“我不是小孩儿了,二叔,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真有紧要的事去办。”
吴二白就道:“你去找张小哥他们是不是?他们已经走了。”见吴邪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他又说道,“他们见你睡着,便没去打扰你,那王胖子留话说有缘自会再见的。”
吴邪胸中剧烈起伏,想他和张海客如今已经各自恢复本来的面貌和身份,一切都归于原位,再好不过了。可他一想到往后自己留在家中,枯坐在那铺子里,而日日夜夜陪着张起灵的就成了张海客了,一时间心中的苦闷竟难以排解,转身便要夺步出去,却被吴二白喊住:“你做什么去?”
他便低声道:“我找他们去。这些年在长白山上,我常独自一个孤零零的,都是小哥陪着我,如今我也陪他去。”他心中不由想道:“纵然有张海客和胖子与他同行又如何,纵然那些张家人来十个一百个又如何,我总要陪着他。”他此时少年心性,敢想敢做,至于这究竟是什么道理,一时之间却是参悟不透的。
“让他去罢!他都这样大了。”吴母在屋外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出来,还取了些银钱给儿子,嘱咐道,“你想去什么地方,想做什么,便去罢!”
吴邪连声谢过母亲,走了两步又被他娘叫住:“那个孩子,叫海客么?你同他说,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看,便回来好了。”吴母又关切地看了看他,说道,“江湖上人心险恶,你一切当心了。”
吴邪应了她,又向父亲告了别,牵了马就奔出庄子去,正要向庄子外头的家丁打听几人去向,却见通体黑油油的麒麟马正停在堤岸上吃草。他抬头一看,山云间霞光万道,照得西湖金波粼粼,张起灵靠在桥头栏杆上,背着云霞朝他望来,说不出的俊逸潇洒。
王胖子站在桥上,正在往湖里扔鱼食,见了他便嚷道:“你也忒慢了!快谢谢胖爷我救你小命!”吴邪问他什么意思,他便说笑道,“再晚些我便拉不住你师哥,他要独个儿走了,到时你就要哭着闹着跳西湖,我这不算是救你一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