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剑履山河》槐安国师

21、青衫怪客（三）

　　吴邪正要回去，路上看见一家冥纸铺子，心中灵机一动，进去买了些物什，这才回了客栈。二人歇在店内，待到二更时分才换上深色服饰，悄悄潜入泰山派探查虚实。

　　门派内处处扎了白纱，灵堂设在正厅，两旁各挂了两盏白灯笼，堂中只两名弟子守着。

　　吴邪悄声道：“小哥，你去掀棺材板，我引开他们。”听张起灵说了句“留心”，吴邪这便从屋檐蹿了出去，引得二人注目，随后上跳下跃地飞奔起来。

　　吴邪心中早做好了盘算，等将人引到了人迹罕至处，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件白衣和一沓纸铜钱。

　　那二人只在门派中做些微末的打杂之事，轻功比不上吴邪，实则一路上只问其声未见其人，谁知到了此处那鬼影一般之人却不见了踪迹。二人对望一眼，随后便瞧见什么东西洋洋洒洒飘落下来，定睛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原来落下的竟是冥纸。

　　二人正要后退，忽觉后背贴上什么轻飘飘的东西，乃觉有异，回头一看更是惊惶，廊下不知何时挂下一道白影，好似没有轻重，只一瞬便又消失。二人大叫起来，抱头逃窜而去。

　　躲在暗处的吴邪咯咯笑了一阵，便原路返回去找张起灵。方至灵堂，他便看见张起灵与一人打得不可开交，那人身穿青色袍子，看身形赫然便是前几日所见之人。

　　双方交手速度极快，身形更是变幻莫测，一招一式间虚实交替，难解难分。那青袍人蒙了面，只留一双眼睛在外头，此刻见有人来了，急于脱身，便运气往张起灵肩头拍去。吴邪正要喊他小心，张起灵早已察觉，忙格开一步，几乎是同一时间也提气运掌。两人双掌相交之时，张起灵但觉此人掌力深厚，并不在自己之下。那日醒来他定听吴邪说过只言片语，知道此人曾暗中窥探，因此心中疑虑更甚，对其身份不能猜到分毫。

　　泰山派的弟子已被惊动，那人听见动静并不恋战，提脚便跃上屋檐墙头，运气飞奔而去。

　　张起灵见状忙朝棺椁击出一掌，盖上棺盖，拉过吴邪一同越墙而出。两人足足跑了有两里多地，见无人追上，这才回了客栈。

　　一回到客栈，吴邪便急着问他：“小哥，那人到底什么人，你认识的么？”

　　张起灵只摇头道：“从未见过，他的功力不在我之下，且我与他过招时，发觉他他的招式中并无杀气。”说完他自袖中取出一件东西，拿给吴邪，“他怀里掉出这个，我取了来。”

　　两人靠在一起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枚铜铸的物件，打造成了鱼形，且鱼眼上方还有两条蛇状雕刻。

　　吴邪研究半天，并看不出门道来，于是转而问他：“那你开了棺，可有什么发现？”

　　张起灵道：“那东观道长，脊骨尽断，颈骨皆碎，确是死于青铜门的一线天。”

　　吴邪想了想，又问他：“那世上除了你和青铜门的长老，还有什么人会使这门功夫？”

　　张起灵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随后又说道：“我查看过他的后颈，颈骨断裂处与我平时出手习惯不同，行凶者许是个左撇子。且这门功夫过于狠辣，我自从练成后便用得极少。”

　　吴邪思忖后道：“这青衫人着实奇怪，我们夜入泰山派是为了查探线索，若他是凶手，为什么也要潜入灵堂？可若他不是凶手，又是什么人？我实在想不明白。”张起灵闻言也只摇头。

　　两人讨论不出结果，便先行睡去，到得约定的日子临近，再赶往江都与胖子会和。江都位于江淮一带，已属于漕会的势力范围，此时正值漕运繁忙时节，江上船只来来往往，江都更是人流如织。

　　吴邪离了江南已有些年头，此次南下所见风物皆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因此格外欢雀新奇，拉了张起灵东奔西走，自江都城门口到约定客栈不过几条街，他竟已买了数十件吃食。

　　王胖子脚程稍快，早前一日已经到了客栈中等人。这时秋蟹肥美，他还替吴邪点了几只金蟹解馋，等人到了便拉着对方坐下来，一边吃酒一边吃蟹。

　　吴邪率先同他讲两人这几日的经历，说到扮鬼吓人时，胖子也不免哈哈大笑。等他说完，胖子也讲起自己这两日的所见所闻。

　　“我随着长白山回来的漕会众人一路南下，一直没见到李义顺这人，一打听才知道他早已自己回了漕会总舵。有一晚我潜入总舵，误打误撞偷听到几人谈话，其中一个是坐在轮椅上的瘸腿。”

　　吴邪突然道：“我晓得了，那是漕会的李老爷子？”

　　“不错，正是江湖人称‘半截李’。”王胖子道，“我听到他们谈话，说的是漕会中一个叫顺子的，家中只有一位老父，不久前病死了。另一个人说自己找了那顺子几日，但这人从长白山回来后，半道上就说要回去照顾自己的父亲，最后却不知所终。最后有一个分舵的弟兄，从偏僻的山镇认领回一具尸体，正是顺子的。我听了半天，这顺子就是你们口中那个李义顺。”

　　吴邪气得握拳砸了一下桌子，只觉吃早嘴里的螃蟹都没那么香了，他狠狠吐出一只蟹腿道：“那线索岂不是断得干干净净？”随后他拿出那蛇眉铜鱼，没好气道，“如今只剩下这么个鬼东西，既不知道从哪来，也不知道做什么的，要它有何用？”

　　胖子接过去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个门道来，思索了半晌对吴邪说道：“线索倒也不是全然断了。你好好想一想，你同我说过的，当日李义顺在长白山上讲过的话。其余事或许已经不能考证，但有一件事并非只他一人知情。”

　　吴邪静下心来想了片刻，恍然大悟道：“我记得了，他说的一些所见所闻，是在江南同友人一道喝酒时听说的，他还说，说这些事的人是我三叔！”

　　胖子点点头：“依我看，这件事可以双管齐下。咱们也别把希望都放在吴家三爷身上，我看你们手上这玩意儿来头不小，不如去打听打听。”

　　吴邪惊奇道：“怎么打听？去哪里打听？”

　　胖子看了看张起灵，对吴邪道：“你初出茅庐，不明白实属正常。你不如问问你师哥，他行走江湖又不是第一次，不能不知道。”

　　吴邪果然转头去看自家师兄，只听他淡淡说道：“张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