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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东岳之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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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胖子怒道:“好你个老头!以大欺小!泰山派的作派胖爷我今儿算是见识过了!”
那东观道长虽面色不善,倒也还顾大局,拦下欲替自己说话的弟子,捋了捋胡子道:“老夫也是看这位小兄弟剑法独特,想要探讨探讨罢了,小兄弟莫怪。”说完还抱拳以示歉意。
吴邪心里头骂了他不止一遍老王八,却也不好明着拂他面子,随意抱了个拳便下场奔到张起灵身边去了。
“下回切勿胡闹。”张起灵见他无虞便道。
吴邪正想说我没胡闹,握剑那只手被张起灵抓过去仔细瞧了瞧。他心念一转,只说句“晓得了”便去吃菜,此后任那东观道长在酒席中说些什么客套话,他一概不理,只顾和胖子谈天吃酒。
他与胖子相谈甚欢,正谈到北平府的烧鸭,忽然过来一人,中等年纪,广鬓虬髯,腰间别一把钢刀,面相倒并不凶煞。
那人抱了抱拳道:“在下姓武,家中排行第四,江湖中人都叫我武老四,方才见小兄弟剑使得精彩……”
“你想干嘛?我可不打了。”吴邪只当又来了一个比试的,于是立马打断他,“刚才那老头打得比我好,你同他去比吧!”
那人哈哈大笑,说自己只是想结交,并无其他用意。吴邪见他并无敌意,又不知何故瞧他亲切,便请他坐在一旁一起吃酒。
听到武老四问自己的功夫是谁教的,吴邪转头看了张起灵一眼,颇为得意道:“是我师兄教的,刚才出手帮我那个小哥,他可厉害多了。”
武老四听完并不问他们是何门派,只看了两人一眼道:“我瞧他对你十分关切,可见他待你是很好的了。”
吴邪偷偷瞧一眼张起灵,低声道:“教我习武时还是相当严厉的。”
一旁的张海盐终于忍不住发话:“亏你还有脸说严厉二字,你怕没见过其他弟子习武时的情形。”
吴邪讪讪缩了缩筷子,道:“你怎么偷听旁人讲话!”
其余人正要打趣,忽听见那东观道长走到场中,朗声道:“今日邀各位前来参加这中秋宴,除了结交,实则还有一事相商。前不久,相传鬼玺重现江湖,各位想必都已有所耳闻,在座的应当也有从兖州赶来的吧。”
“不假!我门中有好几名弟子前日都折在了麒麟阁之内!”
“我们也自兖州过来,到那时鬼玺已被人捷足先登了!”
“大家稍安勿躁。”东观道长道,“今日想同各位商榷的便是此事,众人皆知,鬼玺一物关乎天下苍生,老夫认为其下落和归属,都应当由各门各派共同商议。”
有人站出来:“听东观道长的意思,是知道鬼玺的下落?”
“倒是尚不明确,只是隐约听说……”东观道长抚了抚自己的长须,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张起灵等人,“青铜门也曾到过兖州,且去留匆忙。”
众人闻言开始窃窃私语,片刻后便有人说道:“若鬼玺当真在他们手中,谁知道他们会拿去做些什么勾当。”
吴邪听了这话便恼了,起立冲这人道:“你少含血喷人!自己心里不干不净的,还当天下人都跟你一样心思龌龊?”
那人也未料到方才的少年会与他争执,也站了起来,指着他道:“你这样急着辩白,难不成你跟青铜门有什么关系?”
这时旁的一桌又有一人忽地站起来,盯着吴邪那一桌道:“我记起来了,那日我与西山派一名弟子酒后闲谈,他说铁面生放出话来,夺走鬼玺的是一个相貌十分俊朗的黑衣男子,他的同伙是一个俊秀少年和一个胖子。莫非就是你们么?”
吴邪知道张起灵拿了鬼玺,但也知此事绝不能叫江湖中人知晓,便道:“这位大哥,我见过你的,你今日午后是不是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
“小子!你休要胡说!”方才说话这人乃是飞鹰门的一个弟子,叫乌金木,平日里光风霁月虽谈不上,倒也刚正不阿,哪容得了旁人这样诋毁,当下怒从心中起,右手一挥,朝吴邪袭去。
吴邪只见银光一闪,立即弯腰躲闪,待离得近了,才发觉那是一只鹰爪形状的铁钩,一头用细铁链连到那人手腕上。
这人正欲再发一击,却发觉自己的铁爪怎么都动弹不得,原来是被方才使筷子那黑衣男人用手指按在了桌上。
“您这动手可就没意思了啊!”胖子说着也站起来,饮了一大碗酒,大声说道,“不巧,胖爷我也瞧见了,哎你一边盯着那姑娘瞧,一边还摸人家手,那姑娘是一边跑一边叫,一边叫啊一边跑……”
那乌金木气得眉毛直竖,见场上有不少人交头接耳,好似自己当真做了什么好事,更是咬牙切齿,手上发力,却无奈动不了分毫。
“大哥你先别动手!”吴邪怕伤着张起灵,急忙开口阻拦,“各位,其实刚才那些话确实是胡说八道的。这位大哥你也看见了,我们随口胡诌,旁人听去总有人信的,你道听途说的东西哪里就一定是真的了?要说你刚才说的那些,只有一点是有些道理的。”
乌金木此时受制于人,也不来硬的了,便没好气问:“什么?”
吴邪笑道:“你说抢鬼玺的人十分俊朗,我师兄的相貌确实是万里挑一的,也难怪你这么想。但这世上长得俊的也不止我师兄一个人,穿黑衣服的、穿白衣服的也比比皆是,至于胖子,那就更无从定论了,你说是不是?”
那乌金木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会狡辩,我权当你占几分理,我不跟你一个小孩儿计较了!”说着他看向张起灵,“兄台好深的指力,在下佩服。”
张起灵不再为难,双指一收,夹住那铁钩运力一扔。众人不曾瞧清他手上动作,只见铁钩凌空划过,“叮”地一声,不偏不倚地落回乌金木腰带爪扣上,皆不由啧啧称奇。
这时,有眼尖之人瞧清张起灵那奇长的双指,指着喊道:“好长的二指,难不成阁下真是青铜门的人?”语毕,全场一阵哗然。
“是又如何?”张海盐漫不经心道,“刚才我们小师弟也说了,道听途说之事算不得什么,在场大都是名门正派,还要为了几句传言大动干戈么?”
方才与吴邪等人一同吃酒的武老四此时开口:“在下觉得有理。”
张海盐又道:“东观道长今日邀我们前来,我们若真得了那鬼玺,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会来赴宴?倒是道长既请我们来,又说些模棱两可的传言,难道这就是泰山派的待客之道吗?”
那东观道长闻言不免窘迫,只好讪笑道:“是我唐突了,各位莫要见怪。”
吴邪听他说着那些客套的场面话,只觉不胜其烦,同胖子小声道:“我看这老头就是没安好心,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我看他才是最想要鬼玺的那个。”
“你这孩子机灵倒是机灵,就是年少气盛,容易得罪人,这性子得磨一磨,收一收才好。”武老四与他碰酒,拍拍他的肩膀,“我看你总是夸你这师兄夸得天花乱坠,你当向他学学他的脾性。”
胖子听得直乐,道:“武前辈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瞧小吴这样挺好,要真跟他师兄似的,我还当自己交了个小和尚小道士做朋友呢。”
经过刚才那一番风波,宴会上的气氛并没有起先那般融洽了,张起灵等人却浑不在意,也不理会旁人的窥探私语,只顾自己吃喝。
“吴邪。”晚些时候张起灵叫了人一声,“少饮些酒。”
“我没喝醉啊小哥。”吴邪转头去看他,眼中波光澹澹,言辞虽然清明,双颊却已仿若霞烧。
张起灵见状眉峰一动,胖子忙夺下吴邪手里的酒盏:“行了啊,你师哥让你别喝了,你说你才多大一人,喝酒得跟老酒鬼似的,都跟哪儿学的。”
吴邪此时倒真有了些醉意,想到此前与大金牙畅饮,脑中又糊里糊涂地想着近日发生的一些事,最终竟想到了那个师兄与自己成亲的梦。酒意上来,他一只手勉强撑着脑袋,一只手提着酒壶去扯张起灵的袖子:“小哥……交杯酒喝一个!”说完还打了个大大的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