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剑履山河》槐安国师

14、东岳之宴（二）

　　不等吴邪开口，边上的张起灵便道：“小孩子乱说话，莫怪。”

　　“你便是这小子的师兄了？哼！”这人冷笑一声，显然并不买账，提着兵器用脚尖往凳子上一点，双腿凌空蹬了几下便跃到台上去，指着人说道，“我倒想领教领教这所谓的‘神仙人物’，到底是如何了不得！”

　　吴邪闻言便即不悦道：“你自己都说是神仙人物了，干什么要跟你打，你又什么人？”

　　那人自报家门：“凤阳平刀门！”

　　吴邪听到这名字，即刻便想起了那晚七星阁内骗了自己又挟持自己的精瘦男人，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果然是一丘之貉，你那断腿的同门呢？”说完他朝邻桌看了看，并不见那人。

　　“你胡说什么！休要废话，赶紧叫你师哥来跟我比试比试！”台上那人喊道。

　　“我师兄才不稀罕跟你打！你要打，那我来跟你打！”吴邪说完单手往桌上一撑，提气飞跃上台。他刚才见过这人的轻功步法，一眼便瞧出对方的火候，想打赢了他给自家师兄博回个名声，二来这人和那精瘦男人是同门，他也是想报那一箭之仇。此时他拔出剑来，心道：我打不到那阴险小人，还打不到你么？

　　众人方才听见吴邪说话，却有很多人未曾瞧清他本人，这时只见说话之人乃是一个神清骨秀的白衣少年，身形倒是轻巧灵动，模样却是有些面生。

　　那人倒也不客气，举着一柄头上稍宽的长刀喝道：“莫说我欺你年纪小，看招！”说完便将那刀划了半个弧，朝吴邪面门砍去。

　　吴邪轻而易举地劈开，运剑之时身体左右闪展，轻巧地避开对方的锋芒。只过了几招，吴邪就发觉这人的武功路数与上回要挟自己那人大相径庭，那人虽未使用这种长刀，但身法手法中都带些阴诡之气，叫人防不胜防。眼前这人武功虽不济，却也不曾使些阴险手段。思虑间，对方步步紧逼，吴邪也不敢再轻敌，专心致志与他过招。

　　这人的刀虽然轻，却不及吴邪长剑灵活多变，几招翻转之间就落了下风，终于在一招劈砍之时被挑开刀锋，那长剑贴着刀身划过，游转着刺向他的面门。那人一惊之下，及时收手抽刀，一个趔趄闪退到一侧。

　　“好！”胖子全程全神贯注地看着，此时见自家小兄弟出了风头，不免头一个叫好。场上其余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喝彩，输了那人面上不光彩，心有余愤地下了场。

　　吴邪朝张起灵看了一眼，眼中稍有些得意的味道。胖子看见就对张起灵说道：“我说小哥，你瞧小吴这模样，我看就差根尾巴，否则铁定能当你面儿摇起来。”

　　吴邪正要下来，却听到场中一人道：“小兄弟好剑法，在下也想领教一二。”那人说完便也走上台去。吴邪一看，原来是那个白日里到客栈邀请他们的泰山派大弟子。

　　胖子暗暗喊糟，他是见过吴邪功夫的，对泰山派的武功也略知一二，见这二人要过招，心里着实有些没底。他转头看了旁边的张起灵一眼，见对方面不改色，心想他哥在这里，自己有什么好着急，于是又放下心来，聚精会神去看。

　　吴邪心里懊恼，想道：“这下可不好，若是接二连三有人找我比试，万一输了，岂不是很丢我小哥的脸么？”于是便道，“干什么打来打去的，我是来你家吃饭的，好好吃饭不好么？你家大米不香么？”

　　那人一笑，道：“小兄弟不必谦虚，我看你剑法独特，有心讨教罢了。”他摊手行礼，“请小兄弟赐教吧。”

　　吴邪听了险些要吐血，心说哪个谦虚了，我是怕打不过你，况且也真饿了，但他还要脸的，这话自然不会往外说，于是只好偷偷看了一眼张起灵，硬着头皮上。

　　好在他悄悄看了一眼这一眼，才发觉张起灵方才暗自给他比了个手势，是叫他用破竹剑法与对方过招。他想以张起灵的武功修为，教自己的定不会有错，于是胆子便大了些，双脚站定，提剑自耳后击出，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大弟子方才见他剑法游转圆滑，早已想好应对之策，谁料他这一招却是刚直凌厉，有破竹之势。他心中暗暗一惊，只得一个侧身避过，先格住对方剑锋，再思索应对之法。

　　吴邪见他挡住自己一击，顺势将剑回抽至腰部，带偏了对方剑势，又立即使出一招“咬定青山”，向左方去截下手的腕部。

　　场中的人看得目不转睛，只觉少年这一招下盘稳如磐石，身姿好似是一支劲竹，只枝叶随风摆动，皆暗暗惊奇。不多时，那泰山派弟子回旋身形化解开少年剑法，从上而下向少年劈去。

　　吴邪脚底一滑，弯下腰去避开，立时又弹起身子，使出一招“风摇翠竹”。众人见少年这招仿佛回弹的竹节，刚柔并济，苍劲有力，不禁赞叹不已。

　　“好身法！”这时那大弟子称赞了一声，改换了自己的剑招，一招一式间更为迅疾，变化也渐至繁多。

　　二人对招本是不相上下，青铜门的剑法也更胜一筹，但吴邪初涉江湖，与人过招不多，实是缺了些江湖经验，慢慢地便打得有些吃力起来。场下的胖子看得目不转睛，生怕漏了一招半式，而张起灵的脸色则几不可辨地有些凝重起来。

　　正当吴邪险要招架不住时，心头一急，格挡之势一变。下山前他很长时间都在练习自己那将书法之势融入剑法的招数，后来张起灵说还需琢磨，他便当真日夜苦思，有时饭间起了念头，甚至还拿着筷子比划。因这些招式近日使得频繁，他情急之下竟用了出来，用的正好是最近自己苦思不得的部分。

　　说来也该感激泰山派这弟子所用招式，让他在须臾间想通了某个笔画的翻转变化，回击刺挑。对方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下便被挑开剑锋，落了下乘。

　　那大弟子被震得退后两步站定，抱拳行礼，正要说话，忽听得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自门外由远及近：“好俊俏的少年，好俊俏的剑法，老夫也想会上一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父，这晚宴主人，泰山派掌门东观道长。

　　此人身法极快，夺过自己大弟子手中的剑便朝吴邪攻去，吴邪被打得猝不及防，只堪堪避过，又吃力接下招数，却是被震得连连后退，手掌发麻，险些要松开剑柄。但他想到，自己是张起灵教出来的，若是被人打得连剑都护不住，自己的师兄实在面上无光，于是也就咬牙握住了剑。

　　张起灵见状面色陡变，拍起桌上的竹筷，运力朝筷尾一击，那一支筷子便凌空飞出，以破风之势弹开了东观道长的剑。

　　众人只听得“铮”地一声，东观道长的剑便被击落在地，而方才打中长剑之物，现下已经牢牢钉在柱上，入木三分。从露出来那一截来看，竟是一根竹筷。而竹筷飞出之地，有一面目神俊的黑衣男子坐在原地，冷声开口：“点到即止。”

　　方才与吴邪比试过的平刀门弟子看直了双眼，暗道：“亲爷爷，那小兄弟倒没有骗人，这当真是位神仙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