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忧伤更悲伤的秋天》若重来

8、第八最好不相许

　　“我好恨！”
　　“我恨命运不公！”
　　夏优咬牙切齿的样子林秋每每想起都有些后怕。
　　“我讨厌酒，厌恶喝酒的人”，夏优说这话时，刚好干了一杯酒。
　　“我爸是个十恶不赦的酒鬼，嗜酒如命的王八蛋。初中时妈妈查出了子宫癌，整夜整夜的在床上打滚，他根本不管妈妈，还总是喝醉了酒殴打妈妈。初三那年，我兴高采烈拿着我的初中毕业证跑回家时，才发现妈妈终于不堪其痛选择跳江自杀了。”
　　她摇晃着酒瓶，看着晃动的液体，眼神中是深邃的恨。
　　“我恨这个破东西，恨它连人最基本的情感都能麻木，恨它给了那些败类们动手打人的勇气。”
　　林秋终于明白当初为何自己借着酒精向她表白时她那冷漠的态度了。
　　“我后来跟着小姨生活，从小目睹的家暴让我对爱情从来都是畏惧的。可是，老天爷作弄了我，我上大学第一天遇见了那个畜生。那个畜生是我的学长，学生会主席，我们学校当时的风云人物。他对我百般殷勤，处处事事关心照顾我，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自己不能相信爱情，可是还是抵不过他的坚持。大二那年我们走到了一起，那时我感慨爱情的美好，想着和他大学毕业在同一个城市工作，然后组成家庭。”
　　夏优点了一根烟，林秋很是诧异，在他印象中她从不在自己面前抽烟。
　　“大三那年，我被他两年间的坚持打动，和他发生了关系。后来我怀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去找他商量，结果他冷冷的说让我去打了。我顿时寒心了，但仍抱有一丝希望，就执意不肯打胎。一直到两个月了，他急了，逼着我去人流，后来还动手打我，我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他不但很是清楚人流的最佳时间和流程，还同时和好几个女生有着暧昧关系，这畜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生了。”
　　夏优长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后来，我下定决心去打胎，已经是怀孕快三个月了。我不敢让小姨知道，便找了个黑诊所。我恨透了那畜生，只想报复他，做完人流的第二天，刚好是他的生日，便给他送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夏优忽然阴冷的笑了起来，林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天晚上，我找到他庆生的包厢，当我出现在他面前是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害怕。我故意装作很懂事的样子，告诉他你别担心，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特意来给你过生日的。我把我精心准备的礼物交给他，他竟然还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后来在那群人的注视下，他拆开了我的礼物。”
　　夏忧说到这儿“咯咯咯”的冷笑：“我永远也忘不了那畜生打开礼物时惊恐万分的脸，我告诉他，这是你的孩子，孩子怎么可以不见见亲生父亲呢，我特意给你包装了一下带给你的”。她说着忽然咯咯大笑起来，身子摇摆个不停。
　　那一刹那林秋头皮发麻，脑地瓜子嗡得一下，蹭的一下站起来后退了两步。他不可思议又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忽然发现陌生的让人害怕。
　　夏优笑道：“就是你这样，他当时的表情可比你现在扭曲多了。”
　　林秋瞳孔放大，仿佛眼前坐着的是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夏优又说道：“后来，这件事在学校传开了，影响特别不好，那畜生被吓出了精神病，被学校开除学籍，然后被他家人接回老家了。我只觉大快人心，而我，被学校里传为了话题人物，你知道他们传我什么吗？”
　　林秋压根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的听着。
　　“他们说我不知羞耻，勾引学生会主席，说我不知检点，做下这种龌龊之事，说我这种女人简直比蛇蝎还狠毒，我成了学校人人喊打的老鼠。后来我被学校勒令退学了。”夏忧说这些时一脸平静，目光多了几分呆滞。
　　林秋陷入了深思，她明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诚然报复手段让人觉得可怖，但为何会被整个学校传成这样呢？为什么大众不能追溯罪恶的根源呢？好好的一个花季少女，就被这禽兽不如的人渣给毁了。
　　夏优忽然“啊”了一声，原来手中的烟头烫到了手，她回过神来说道：“自那以后，我大病一场，被小姨接回了家。整整五年，我都在这阴影中难以恢复，我每次睡梦中都是千夫所指，被一大群人唾骂。我试着学着妈妈给自己一个解脱，总是不能如愿。”
　　林秋无比心疼的看着夏优，心痛的难以呼吸。
　　夏优抬头看向林秋：“直到遇到了你…”
　　林秋触目所及，她神色已不再狰狞，忽然楚楚可怜起来。
　　“林秋，你就是我的太阳，你每一抹笑容都是我生命中明媚的阳光。这两年我那么感恩上苍，让我有幸遇到了你，是你带给了我好好活着的希望，也是你让我感受到了真正的爱情有多美好。”
　　林秋黯然神伤，轻轻念道：“优优，我…”
　　“林秋，一切都是我的错，可能是我的报复惹恼了上天，所以它才会如此残忍决绝的想收回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爱情。你已经足够好了，终究是我们…有缘无分，是我没有这个福气做你的爱人。”
　　语气尽是伤感，又带着那么多的不甘和绝望。
　　“这夜，那么漫长，你可知我有多不舍？”夏忧眼睛都快干涸了。
　　“我从来没有如此虔诚的乞求过上天，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玩笑，我多希望明天一觉醒来一切完美如初。”
　　“倘若不能与你有结果，要这相见有何用？我宁愿暗自神伤，离开繁华喧嚣的世俗，一个人守着忧郁，一个人晒着太阳，一个人坐在水边，看花开花落，观云卷云舒，过那孤独、清冷又宁静的静谧生活，该有多好…”
　　“可是岁月让我们回不了头了…”
　　林秋的心又何尝不是百般痛苦呢。他缓缓坐下，牵住了她的手，那手已然没了昔日的温度。
　　“优优，我听着你的话语，你是决定要离开我了吗？”
　　“林秋，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你心心念念的林小秋、林小优在我这都是天大的奢望，我一早就该想清楚的，我根本不配拥有这么单纯善良的你。”
　　林秋哽咽道：“没了你，还怎么会有林小优呢？”
　　夏优趴在桌上，林秋大脑一团乱麻，毫无头绪的说道：“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孤儿啊，王阿姨说我们还可以试一下试管婴儿啊，总之你不要放弃好吗，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的。”
　　夏优痛苦道：“我已经查过了，没有机会了，林秋你不要在执着了，就算你肯领养，你家人呢，你不要再伤害叔叔阿姨了。”
　　林秋固执道：“我这一生，有且仅有一个林太太，就是你，夏优。天塌下来有我呢，家里人你给我时间，我会去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林秋你不要再幼稚了好吗？你想让你父母一辈子心病难平吗？不被家长祝福的婚姻，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幸福吗？”夏优声嘶力竭道。
　　林秋双手抱头，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夏优安抚他：“林秋，你不要这样，似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有更好的姻缘的，我能在你生命中做个过客，已经足够知足了。”
　　林秋忽然起身，走过去一把抱起了夏优：“你是我的女人，除非我不要你了，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抱着她发疯似的进了卧室，那个夜晚，彻夜缠绵。
　　夏优心甘情愿又百般纠结的被他占有着，无处话凄凉。
　　林秋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他发现夏优已经带着她的一切离开了房子。
　　他浑浑噩噩的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心如死灰，无助、麻木又孤独！
　　饭桌上有张纸条，是夏优留下的。
　　天色变得太匆忙
　　落日的霞光太长
　　孤单飘落的惆怅
　　打开尘封已久的芬芳
　　被淡忘
　　绝望掩埋了希望
　　时间带着假象流淌
　　独自在黑夜里寻找
　　那份遗落的坚强太平常
　　假象都被珍藏
　　落叶飘零的秋天
　　带不走的是夏伤
　　看不破的永远是真相
　　想要退后模糊了牵强附会的伤
　　回忆旁白泪水的信仰
　　承诺有时也需要
　　依靠谎言来偿还
　　假象总是让人太温暖
　　想要退后模糊了你给过的浪漫
　　透过泪水一切被看穿
　　林秋：
　　正如这首歌一样，落叶飘零的秋天，带不走的是夏伤，我们的相爱注定是夏天的忧伤。
　　夏忧
　　林秋看着落款那两个字，忽然心中惶恐不安，瘫坐在了地上。
　　夏优的病好转了以后，便再也没有自称过“夏忧！”
　　而那纸上赫然而立的“夏忧”，分明是夏优抑郁症复发了，又回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