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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 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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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ll finally see the truth that a hero lies in you』
因为神学长对篮球的热爱,我在床头的墙壁上写下这句话,希望自己能够像他一样。思来想去,从我还算擅长的音乐开始是个不错的选择!
篮球部早在为县大赛特训,音乐部却拖到第三周才着手纳新。之所以这样,据说音乐部指导——藤原老师本打算把音乐部拆成器乐和声乐两个独立的部活,但后来由于人员重叠作罢。
教室通往餐厅的路边有音乐部的宣传摊位,我和楠楠各自领了一张入部申请。凑在一起填的时候,我看见她在特长那一栏写着『钢琴』。
在海南大附属,新生加入部活之前需要接受考验:篮球部一贯有漫长的魔鬼训练;棒球部是新人组队和学长比赛;绘画社的新人要在规定时间内交出作品,再由前辈投票决定命运。
“小惜你觉得音乐部是怎么考核的?”午餐时分,餐桌对面的楠楠噙着汤匙问。
呃,我不仅是一年级菜鸟,而且部活经验为零。
“不管什么,你这个笨蛋是绝对没可能通过的哈。”没等我说什么,清田就空降打击。
“小惜,铃木同学。可以坐在这儿吗?”端着餐盘的神学长和清田一起出现。
“学长可以,清田信长不可以。”楠楠一脸嫌弃地用汤匙指着清田。
“我偏要坐,有意见憋着!”清田强势落座她旁边的空位。
午餐吃了两口,餐桌被一只细白的手叩响。我抬起头,眼前一亮——有个面容惊艳、仪态优雅的美人正流转着一双丹凤美目审视我。
“一年十班的宇多田和铃木?”美人的声音有些冷,让人联想到碧色的玉石相互敲击的画面。
“是,请问什么事?”一被cue到,我和楠楠恭敬地站起来。
“这是你们的号码,音乐部现在要开始考核。”美人递给我们一人一张数字卡片。楠楠的卡片上写着5 ,我的是6 。
“能登同学,音乐部纳新吗?”神学长寒暄。
“是啊。”玉石质感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柔和,“神,午安。我刚买了点心,分你一份。”美人面色坦然地隔着我把一盒希腊酸奶放在神学长的餐盘边,又拿出一盒递给清田,“清田学弟也有份。”
“谢谢学姐。”清田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学长,她是你女朋友吗?打扮得真精致呐。”美人离开后,楠楠八卦地瞧着神学长。
“不是,同班同学而已。”
“嘁,跟学姐比起来,铃木楠楠你简直——”
“大家好!”
清田对楠楠的二次打击淹没在麦克风的声音里——餐厅尽头的小型舞台上有个男生在讲话。他的周围就像打了聚光灯,在场的人齐刷刷地向那边张望。
“我是音乐部部长岩濑健三,现在本部进行纳新考核。希望我们的新人能借此为各位呈现一场精彩的表演会。”
台下一阵哄闹。
“因为申请人非常多,所以刚才发号码牌时碰巧不在餐厅的,以及手中没有乐器的人,我们视为自动弃权。”
表演会?!考核?有没有搞错?!我拉琴这么多年从没参加过任何表演!不,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小提琴不在学校里!想到这些,我的胃里顿时紧张地纠结起来。
“那么,从4号的青木佐和开始。”
我隔着人群望去,一个戴黑框眼镜的斯文男生拎着木吉他上台了。“我是一年三班的青木佐和,我想为大家弹唱一首自己写的歌,名字叫《風立ちぬ》。”他分外淡定地介绍。看样子这个人如果不是琴不离手,就是个『应变通』。
“小惜,怎么这么突然啊?!我好紧张,下一个就到我了。”楠楠抓住我,手心直冒冷汗。她以弹钢琴的特长申请入部,而在那座舞台上恰好正立着一架三角钢琴。
我感到有些安慰,幸好楠楠有乐器可用。
“没事的,没事的。你应该参加过钢琴比赛吧,现在不比那时候更紧张,对吗?”尽管自身经验为零,我还是胡乱挤出宽慰的话,“嗯……待会儿就弹你记得最熟的曲子,那首曲子是什么?”
“《野蜂飞舞》,Cziffra改编的。”楠楠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那就Cziffra的《野蜂飞舞》。最开始的指法和节拍是什么来着?”我尝试帮她回忆,无奈只知道小提琴版本,就用空着的手在桌面上敲出最简明的旋律。
“啊,小惜!千万不要敲,我越听越紧张。”过快的节奏让楠楠瞬间头大。
“抱歉抱歉。”我赶紧停手,“那还是深呼吸吧。”我深呼吸了一次,试图用自己的呼吸带动她,同时用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打起圈圈,轻柔的触碰或许能让她放松。
青木佐和唱的歌干净得就像夏日午后的青草和蝉鸣。
“下一位是5号,一年十班的铃木楠楠。”
楠楠把紧张丢在座位上,神色镇定地走上台去。
“嘁,没想到这个笨蛋还真有两下子。”顺着清田的话,我看向正在弹琴的楠楠。她果然弹了《野蜂飞舞》,速度和技巧都完美无缺,难怪就连清田也忍不住夸上一句。
直到这时候,我总算顾及自己的困境——没有小提琴的我,除了『弃权』还拥有其他选择吗?无计可施之下,我灰心地拿起勺子,想借由吃东西来压制胃里的纠结,但米饭偏偏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无法通过。我用力吞咽,反而倒霉地开始打嗝。
“小惜?”
“嗝。嗯?”我应声回头,发现神学长正捏着我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阻止我继续把噎人的米饭送进嘴里。
“再搅的话米饭就不能吃了。”神学长笑得温和,朝着我面目全非的咖喱饭抬了抬下巴。
“我记得去年音乐部也是这样选拔的。当时有个男生只是跟着钢琴伴奏唱了一首歌就顺利通过了,现在就在台下的评委席。所以我觉得,你现在不是什么乐器都没有。”他拍了拍我的手背,让我的心绪从轻缓的触碰中安定下来;他也看穿了我的困顿,没有提问就给出了答案。
“你的意思是要我唱歌?嗝。可是我近期没有练习过。”真正发现一线机会时,我反而心生胆怯。
“你学习过唱歌?那么成功的可能性增加了。”神学长倒会抓重点,乘胜追击,“只要能入部,或许可以申请去拉小提琴。”
“我没有准备任何歌曲。”我习惯性地找理由停留在安全区,“万一唱跑调了……”因为当众出糗而遭人关注无疑是件可怕的事。
“虽然听的还不够多,但我感觉你独家改编的每一首曲子都独特、好听。”神学长的声音里平添笑意,“很难想象那样的你会唱出不和谐的曲调。”
神学长的安抚和鼓励让我找到一些信心。我尽力克制不安,放平心态,度量唱歌的可能性:外婆家浓厚的音乐氛围使然,我从很小就坚持在假期跟着长辈接受声乐训练。现在,那些训练多少给予我底气。
我想,我可以做出改变。
“好,那我就努力唱歌。”我下定决心,胃里的纠结上升成为略带兴奋的心跳加速,“好紧张啊。学长有什么建议?”
“不要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把注意力放在正在做的事上。对了,小惜最熟悉的歌是什么?”
“呃……”我沉吟片刻,“没有。我真的没有准备任何歌曲啊。”
神学长:“……”
我登上那块全然陌生的小舞台,第一次以『表演者』的角色面对同学和前辈的注视。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其他表演者,有些人甚至因为接下来要认真倾听而保持安静。
虽然如此,我不由自主地感到畏缩。“大家好。我是一年十班的宇多田惜,我的表演内容是唱歌。”但既然站在这里,我想要大方地说出句话来。
“那么宇多田,你需要从歌谱上挑一首吗?我来弹伴奏。”一位栗色头发的学姐立刻善解人意地拿着歌谱走上来。
“要。”我浏览歌单,发现上面竟然日文英文参半,其中几首英文歌还是练习过的,“我想唱这首。”
我选了一首名为《Breaking Free》的歌,随即后悔自己的草率——这首歌是对唱!
“Duet?”学姐却不挑剔,她向台下招呼,“Zac,上来和她一起唱吧。”
“No Problem.”
我看着大步流星走来的Zac,几乎要飙出宽面条泪。你们是什么神仙前辈啊!
“Hey. Hey. Take it easy !”Zac对我眨了下眼睛。他眼中的琥珀色和他深邃的轮廓让我顿感亲切——他和我一样是个Half。
钢琴声起。
“We’re soaring flying. There’s not a star in heaven. That we can’t reach.”Zac按谱唱了第一句。
“If we’re trying. So we breaking free.”我控制着气息和音准,还算平稳地迈出第一步。
“You know the world can see us. In a way that different than who we are.”
“Creating space between us. Till we separate hearts.” 我把注意力放在歌曲上,专心地唱出第二句。神奇的是,紧张感迅速消退了。
后面的旋律变得流畅动听。
热烈的副歌轻而易举地调动起Zac的情绪,他随着节拍划起太空舞步向我靠近,用行动鼓励我唱得更自由,更热情。
我没有那么强的自我表现力,只能捧着话筒看着他,尽最大可能用嗓音淋漓尽致地展示这首歌的美感。
“You know the world can see us. In a way that different than who we are.”最后一句渐弱,我们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和声。
“Zac Houston.”在台下的掌声里,Zac主动和我交换姓名。
“Utada Atara.”
“You are amazing.”Zac一词一顿地肯定我。他似乎十分尽兴,琥珀色的眼睛明亮得出奇,『眼里有星星』也不过如此了。
“Thank you.”我报以感激的微笑,跟着他走下舞台。
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我做到了!
我想第一时间回到神学长身边,告诉他『你看,我做到了!谢谢学长』。
刚才吃饭的餐桌边,能登学姐、神学长还有清田那家伙相谈甚欢,甚至连楠楠和我的午饭都被转移到他们身后的餐桌。
激动的情绪瞬间消失,我不确定应该头铁地凑过去还是假装只知道干饭。
嗯,还是选择最不尴尬的操作吧!于是我默默地奔向那碗还有点热乎的咖喱饭。
“小惜,我以为你死定了呢!”见我大胜而归,楠楠比我更高兴,“上台前我一直在担心自己,都忘了你连乐器都没带,幸好你会唱歌。”
“你不会怪我吧?”她担忧地瞧着我。
“怎么会怪你?最重要的是我们都顺利完成考核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