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の同人]流年记事》神奈川的猫小姐

6、Chap. 06

　　人和人相识需要契机，而我邂逅『海南王子』的契机一点都不美好，甚至还略显狡猾——

　　“神学长，今天还要特训五百球吗？”
　　“是的。”
　　“那我帮你捡球你帮我打扫吧。”
　　“可以，那就先拜托了。”

　　多亏神学长的加练雷打不动，我和他合作愉快。在此过程中，我逐渐发掘出自己在篮球领域的天赋——『捡球』，进而顺利得出结论：捡球确实比擦亮地板来得容易。至于神学长，当初他『要把一半的球场彻底打理好有多麻烦』的说辞现在看来似乎只是一时兴起逗我，他打理地板的效率让我确信：以其体力来说两者没有区别。

　　我和神学长也借此机会熟络起来。一起回家的途中，我们开始边走边聊天，从他向我科普学校的『名人事迹』，到我们各自分享以前在旅行中的所见所闻。

　　一周上学日的最后一天，和往常一样，回家的街道上早已灯火繁华。我心情大好地从甜品站买了两杯鲜榨果汁，递给神学长一杯，“庆祝我的清洁工生涯圆满结束。谢谢学长帮我。”

　　神学长很有情趣地和我碰了碰杯，依旧十分配合。

　　“学长？其实我一直想说，球队的日常训练已经够繁重了，你还坚持加练五百球，体力可真好。”我开启了一个没聊过的新话题——『神学长』，“况且，你的三分球相当准，无球看起来也厉害。所以，你在场上打得分后卫？”

　　神学长扬了下嘴角，“你看出来了？”

　　“不算难，我是专业伪球迷。”我回顾起被迫跟着兄长们看球赛时收集的篮球知识——像拉里伯德、雷吉米勒和史蒂夫科尔这类拥有出色远投能力的选手多数司职小前锋或得分后卫，我觉得学长更像后者。

　　“不过我一开始不打得分后卫。”

　　“嗯？看你的身高，是中锋？”我用眼睛丈量他的身材。他的身高确实够用，可作为中锋太瘦了，在力量对抗中铁定要吃大亏，况且学长的相貌也不适合和肌肉发达的『猿人们』挤成一堆。然而——

　　“没错，就是中锋。”神学长的语气平和，“刚上高中那段时间里，我在训练中经常被打内线的高砂学长撞倒。教练说我不适合当中锋，甚至能不能留在篮球部都成问题。”

　　打入篮球馆内部之后，我就对球队的严酷训练深有认识，还旁观了一众新人仓皇退部的全过程。如果在日复一日的高压训练之后，还必须忍受不容置疑的否定，我猜他的感受用『绝望』『黑暗』『暗无天日』等一系列致郁词汇来形容都不过分。明知道后续故事，我仍然忍不住接着问，“但是学长坚持留下来了？”

　　神学长颔首，“我在宇多田老师的提点下尝试改变，直到去年冬季赛之前才成功转型成得分后卫。”

　　“方法是每天在魔鬼部活后自己加练五百个三分球？”——这可真是漫长而坚定的蜕变呐！我抬起头稍微仰视着他，“学长你真……”我卡壳，一时找不到可以准确形容自己对他感受的词语。

　　“什么？”神学长回望进我的眼睛里，等待我说出后面的话。

　　四月的晚风拂过脸颊格外温热。

　　“真、真执着啊，对篮球。”我磕巴出一个差强人意的词汇，迅速别开视线——被别人用这么安静认真的神情注视还是头一次。

　　“我喜欢篮球，所以不会随便放弃的。”神学长的神色坚定。

　　面对热爱的事物，哪怕被否定也不减一腔热情，不懈地争取自己的位置，顶着压力逆转局面——我知道过程永远不会像说得那么简单。这么看来，学长你虽然外表温润，但内心热烈坚毅，不畏惧努力，并且执行力爆表。真值得敬佩啊！

　　那我呢？我热爱什么？我可以为此充满勇气吗？

　　周末适合聚会，也适合回家。

　　我做足了违反校规而挨骂的心理建设，到家后却得到了我爸平心静气的『讲和』以及妈妈专门准备的新鲜草莓。我放下心来，在心里默默地给知道保守秘密的某人加鸡腿；也因为这个原因，当我再次拖着行李箱、拎着草莓撞开在横滨的家门时，心情是很好的。

　　“我——！”一句难得富有元气的话就硬生生地被我原路咽回肚子里。

　　客厅里几十条炯炯视线汇聚而来。篮球部的人高马大们有着整齐划一的服装和严肃神情，让我瞬间怀疑自己乐极生悲，认错家门。

　　“我回来了。”我弱弱地假笑，飘出一句寒暄后火速拉开大门去查看门牌。

　　幸好，没走错！

　　“傻孩子，还跑去看门牌？连自己家都不认识了？”我哥懒洋洋地走过来关好门，“我还以为你要晚点儿回来呢。”

　　“她是我妹，宇多田惜。你们可能见过她，这星期在球馆打扫卫生。”他向客厅里的人介绍我，还顺势把手放在我的头顶上揉了一下。

　　“我和宇多田早就认识了，我们是同班同学，哈哈。她的入学考试成绩是我们班倒数第一。”清田大大咧咧地抖露关于我的详细情报。

　　我觉得有点脸红，不多嘴那句『倒数第一』会死吗？！虽然入学考试成绩公布在了分班表上，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到处乱说！

　　“打扰了。”坐在沙发上C位的牧学长打头向我颔首。虽然不及在篮球馆里铁面无私，此人依然不怒自威，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直到现在我才注意到，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质感极强。

　　“打扰了。”神学长和陌生的甲乙丙丁们也接着招呼道。

　　我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下个月中旬要举行县选拔赛了。我们在看去年的比赛录影带，球馆的放映机坏了，就来了家里。不介意吧？”

　　“当然不。”我已然从蒙圈中恢复了先前的愉悦，对大家欠欠身，“我叫宇多田惜，很欢迎，请多指教。”

　　“嗯？看来你心情不错？”我哥见状笑眯眯地压低声音，“前几天爸爸还打电话问我你在学校的表现来着，当时你正在篮球馆擦地板，还没回家，我倒觉得偶尔逃个课不算什么大事。你说对吧，妹妹？”

　　我连连点头附和。

　　“大恩不言谢，可你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那就做点心来表示吧。篮球部的菜鸟们做的东西简直难以下咽。我要吃芝士蛋糕，快去吧。”

　　？！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你个家伙狡猾得很！

　　在我哥的连哄带骗中，我到厨房里烤了三个最大号芝士蛋糕，还煮了一大壶奶茶。趁他心满意足地切蛋糕的空档，我找了个不易被他注意并继续差遣的角落，也跟着看起比赛来。

　　屏幕里，正在角逐的是白蓝两队。

　　比赛开始，白队5号跳球成功，白队4号接到球后转而被蓝队12号截走。

　　蓝队12号晃出漂亮的欧洲步，连续突破两人带球上篮。
　　蓝队12号从白队4号手中盗球，成功阻断白队快攻。
　　蓝队12号对位高出接近十公分的白队5号，后仰跳投。
　　蓝队12号面对三人包夹，借助身高优势一记秒传，助攻『巨人』。巨人摆脱防守，大灌篮。
　　……

　　从刚开始到上半场，从上半场直至下半场，两队比分一次次被拉大，最终停留在116:39。悬殊的战力差距让比赛显得无趣，白队唯一有实力的球员也在重围下失去了发挥空间。这么一来，白色球衣统统成了背景板，朝天发的蓝队12号成了全场最耀眼的明星。

　　球风犀利，所向披靡——一看就知道是我哥想单挑的类型。

　　“陵南的12号，仙道彰，是个厉害的角色。”牧学长解说，“这场是去年陵南和湘北的比赛，他一人拿下47分。今年只会更难对付。”

　　在他说话的同时，离我不远处的戴眼镜男生低头在本子上记下两行字。

　　“除了仙道彰，今年陵南的整体实力也不容小觑。中锋鱼住学长的身高和力量比去年更有优势，卡位技术也更娴熟，他在下半场给对方制造的进攻篮板犯规很漂亮。而且田冈教练喜欢挖有潜力的新人，很可能有厉害的对手出现。”神学长补充。

　　我和神学长相处的时间不长，我却始终莫明相信他肯定不会自大轻敌。而此刻，他不经意扬起的嘴角展露出对挑战的期待和自信。

　　戴眼镜的男生闻言又『刷刷』写下几笔。

　　“还有后卫越野宏明，我们是国中同学。他在场上敢打敢拼，很能调动大家的士气。”一位不知名的学长说起前队友时不无赞赏。

　　接下来，在场的队员们依次发表了短评，内容大多是陵南的优势以及『县大赛要有一番苦战』之类的，不一会儿就在客厅里立满了Flag。

　　直到一位苦瓜面相的学长说：“白队整体不怎么样，但5号的赤木不能小看。湘北的赤木和陵南的鱼住，我会注意的。”

　　某人终于按捺不住聒噪和臭屁的秉性，“高砂前辈，湘北中锋当然还不错，可是其他人真是弱到爆，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我看他们今年还没资格和我们比赛，哈哈。”

　　“那个……牧学长，这句话还需要写下来吗？”戴眼镜的男生举了举手，不确定的神色暴露了他一年级菜鸟的身份。

　　“清田说的话不用记。”牧学长取舍果断，认定清田不靠谱。他拿过记录比赛和分析的本子，觉得没问题后让大家稍作休息、开动早已切好的蛋糕。

　　“小惜。”神学长转过身来，递给我的蛋糕切块上有唯一一颗装饰草莓。

　　“搞什么？怎么连宇多田也有份？”八成是遭到牧学长的否定，清田借机表达不满。

　　什么叫『连宇多田也有份』？整个蛋糕都是我做的好吗？！我的不满值也瞬间爆表。然而，眼看周围陌生人众多，即使我们正待在我家客厅里，我也不大敢拿出主人的气势反驳。

　　“清田同学，你待在我妹的家里，吃着我妹做的蛋糕，居然还能说出『连宇多田也有份』这种话。”我哥护妹积极，“真是没心没肺呢。”

　　“没错。”我获得些许底气，连带『清田对我入学考试成绩口无遮拦』的事一起予以回击，“看来，清田果然是记忆只能储存几秒钟的笨蛋。”此时，楠楠时常念叨的话顺畅地从我的嘴里冒出来。

　　“吊车尾，你说什么？！”清田炸毛。时常遭遇冷水的缘故，他会被『笨蛋清田』『臭屁清田』『神奈川第一白笨蛋』等排列组合触发条件反射性炸毛。

　　“你应该先感谢我！”面对他的愤怒，我不为所动。

　　“谢谢！这样总可以了吧？！”

　　“嘛，勉强可以。”我向来不擅长吵架，决定就此打住。

　　“那你说！是不是铃木楠楠那个笨蛋教你的？”短暂的中断之后，清田继续炸毛，而炸毛的第一反应果不其然是『铃木楠楠』和『笨蛋』的组合。

　　“你快住嘴，我妈不让我和笨蛋说话。”我索性屏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