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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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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师允许的条件下，学生在保健教室的逗留时间不得超过两节课』大概为了杜绝我们逃避上课而成天躲在保健室的行为，学校将这条缺乏人情味的校规执行严格。
我随着第三节课的铃声回到教室，本以为正是时候，没想到教导主任——高桥老师已经在守株待兔了，她威视着我的眼神在说：你今天别想跑。
“宇多田同学。”高桥老师叫住我，“你前两节课去哪儿了？”
“我去了保健室输葡萄糖。”我的心里发虚。
“这不是重点。”高桥老师的眼镜片泛起寒光，“你们班英语老师告诉我，你在走廊罚站的时候没经允许就离开了。是吗？”
“我因为突然很难受就……”逃去保健室输液不假，要我立刻绘声绘色地捏造出一番当时身体不适的谎话却难以启齿，所以我的声音逐渐虚弱。
“身体难受是你擅自离开的理由，你该不会想借此逃避罚站吧？！如果真是这样，你的态度就有严重问题了。投机取巧是非常可耻的。”假名像机关枪的子弹『哒哒哒』地从高桥老师的嘴里蹦出来。
最后那句『投机取巧』让我差点产生『自己确实很卑鄙』的错觉。我不想再背上一条『不知悔改，顶撞老师』的罪名，极尽诚恳地鞠了一躬，“高桥老师，对不起。我在罚站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要通过去保健室来逃避，我只是有点害怕……”
“你害怕什么？”
害怕再次在课堂上出糗而被同学围观嘲笑——这样回答一定很奇怪。
高桥老师严肃地盯着我但没等到下文，她总算松口，“这次就算了，老师相信你们这些孩子。不过学校最近在规整学风，你违反了规则就必须按照规则接受惩罚。”她翻了翻手里的小册子，“下午放学后去打扫篮球馆，一个星期。我待会儿会通知负责篮球部的高年级学生。”
打扫篮球馆？我为自己默哀一秒钟。
海南大附属的篮球部因为多年稳居全县第一而备受重视，因此董事会在其建设上花费了不少心血，奇怪的是，各方面都十分完备的篮球馆一直都没有配备专门的保洁人员，而是靠一年级球员轮流值日来清洁维护。
好的，本周的轮班可以暂停了。
下午三点半，放课，只见清田信长把桌上的书胡乱塞进书包里，兴奋地一跃而起，“篮球部，我来了！”
我慢吞吞地收拾好书包，心不甘情不愿地夹在由女生组成的人群里往篮球馆走去。出现这一盛况的原因，我猜不只是篮球部确实受欢迎，也是他们完全没有为了纳新而中断训练的结果。等我抵达球馆，门口已经被慕名的和吃瓜的围得水泄不通。
“指一下，哪个是神学长？”
“就是他啦，正在投三分球的学长。”
“啊，长得好帅！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觉得那个混血学长更可！太帅了！”
“嗯？混血学长？他是篮球课的老师。”
“学姐劝你别选他的课，太苦逼了。”
“唉？那个中年人是教练吗？教练也能和队员打成一片，真难得。”
“笨蛋，他是牧学长！是队长，队长啊，不是教练……”
“啊！他过来了……”
我在外围拼命张望，几次企图突破进去都以失败告终。
直到那个留着大背头的中年学长走过来，用无私铁面对着吵闹的我们，“不好意思，不要打扰篮球部的训练。”说完，他『砰』地一声阖上了大门。
围观的女生陆续散去，我拉开紧闭的铁门。篮球撞击地面的韵律、球鞋擦过地板的『吱吱』声以及教练的命令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球队训练期间禁止参观。”严肃到显得冷酷的声音劈头传来。
我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他似乎心情不太佳，健硕的肌肉看起来可以一次性把五个敢来参观的我扔出篮球馆。“学长好，我不是来参观的。”我连忙澄清，进而脸上无光地告诉他，“高桥老师让我来打扫球馆。”
“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过你要等到球队训练结束才能打扫，大概六点。球馆的地板是木制的，所以用拖把清理干净后还需要用抹布擦干，不可以残留水渍。最后再用防滑剂保养就可以了。工具在储藏室里都能拿到。”中年学长一边监督正在做基础训练的队员们，一边不带感情色彩地把我安排得清楚明白，随后也加入到训练中。
“你怎么搞的？！”一直站在墙边的我哥终于恨铁不成钢地开口。
“上午罚站期间私自跑去保健室，被抓住了。”
“想逃避上课？”
你听听！你听听！
“没人愿意以打扫篮球馆为代价逃避上课吧。You fool. ”
为了能在训练结束时分马上动手打扫并早点回家，我找了一块不大可能被飞来飞去的球砸中脑袋的角落，从书包里抽出一本《富江》打发时间。许久——
“宇多田？”上午才听过的清朗男声把我从富江小姐的无限复制中拉回现实。
“嗯？训练已经结束了吗？”我抬起眼睛，不经意撞上一双明亮的眼眸——神学长正俯下身来，认真地望着我和我的漫画书，在他的眼睛里有一个完整的缩小的我。刚才有女生说这个男生长得帅，我觉得，如果一定要形容，『Pretty Boy』会不会更贴切？
我错愕，连忙合上书站起来，拉开我们的距离。
“他们已经走了，想看训练要等明天了。”
“不，不是。我……其实是高桥老师让我来打扫球馆。”我窘迫地重复。
“哦？是上午在保健室打点滴超时了吗？”
“是被英语老师举报了。训练都结束了，学长还不回家吗？”
神学长略带倦意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我的训练还没结束呢。”
还要给自己加练？真是变态的好体力。等等，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擦完地板？！
“你可以先打扫另一半空场地，等打扫好，我也差不多结束了。”神学长深知我的顾虑，“我先去练习了。”他捞起地上的篮球，运球到离三分线至少一米远的位置，让球沿着完美的抛物线落入篮筐。
投篮姿势真优美流畅呐！
我把头发团成丸子，挽起袖子，从储藏室找出了拖把抹布和防滑剂。望着这些家伙们，我一时犯难——我并不擅长清洁和护理娇气的木质地板，特别还是这种用途特殊的。然而，当我再次瞥见神学长投篮时又『计上心来』。我果断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他的篮下完美拦截了一颗穿过篮网即将落地的篮球，并把它收进场边的球筐里。
神学长见状没说什么，娴熟地从手边的那只球筐里拿出另一颗球继续练习。
这回我没能拦截成功。球落在地上，由高到低一路弹远。我跟在后面小跑几步，最后把它和散落在附近的两颗一起抱回筐里。随后是第三球，第四球……篮球馆配备的球筐不算小，但顶多也只放得下十几颗，我把这只筐子堆到冒尖，小心地推到神学长那边。
神学长笑纳了这筐球，依旧没说什么。
于是我耐着性子帮他捡来了第二筐、第三筐、第四筐……当他把『魔爪』伸向第五筐时，我总算按捺不住地挡住他的去路——喂喂！我都付出快一百个诚意了，你就不好奇这是为什么吗？
神学长这才暂停了练习的进度，垂下眼眸来好脾气地耐心地望着我。
我带上同样认真的神色做好与他谈判一番的准备，“学长每天要练多少球呢？”
“五百。”
“呃，真的很多呢。”五百球次远投？我觉得你有点完美主义加自虐倾向——我在心里吐槽，却也明白他这么做的道理。就像优秀的小提琴家一样，厉害的篮球手也必须经历千百遍的训练，直到形成精准的肌肉记忆。
“那学长要是独自练习的话，光捡球就要花掉不少时间和体力吧？我试了试，感觉真麻烦呐。”
“有个人帮忙捡球的话训练效率确实要高很多。”看破我的意图，神学长轻笑了一声，“怎么？你想帮我捡球？”
我诚恳地点点头，“你看我已经捡了这么多了。作为交换，我想请你帮忙打扫地板，我对这个实在不擅长。嗯……”我环视一圈这块标准且巨大的篮球场，“一人一半。你看怎么样？”
“我看不太公平。你好像不知道要把一半的球场彻底打理好有多麻烦。”神学长说得干净利落，话虽如此，他仍旧噙着很浅的笑意。
这是拒绝的意思吧？我有点失望。但主意是我想出来的，球是我自动跑过来给捡的，自作主张的决定被拒绝也正常。嘛，看来是时候锻炼一下清洁地板的手艺了！
“如果我说不的话，你之前的球就白捡了哦。”就在我决定放弃交换，立刻转身投入工作的时候，神学长提醒我。
“唉，毕竟是我有事求你的。学长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当我支持你训练努力好了。”我从球筐前闪开，好让他能继续拿到球，“只是接下来我就不能帮你了，不然折腾到八九点都走不了。学长特训要加油。”
“可以。”神学长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他似乎对我的表现抱有一丝怨言，“你得到确定答复之后再考虑放弃也不晚。”
终于，历时一个小时，连续捡了三十几筐球之后，我第一时间不顾形象地坐在还没打扫的地板上。相比之下，连续扔了五百球的神学长就像什么都没做一样轻松地把球筐码整齐。他拿起拖把，看着我的眼睛好像在说：“宇多田，要开始劳动了”。沉默几秒后，他改口，“宇多田，你需要再休息一会儿吗？我先动工了，快的话可以帮你。”
能无耻地说求之不得吗？我过不了脸皮这关，说好每人半块场地，体力不好怨谁？！我在心底怒吼了三遍『站起来』，猛地鼓起力量从地上爬起来，坚决抵制诱惑，“这当然不行。”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像两只工蜂一样来回忙碌。完工的瞬间，我再次不顾形象地坐在锃亮的地板上。
“宇多田，该回去了。”神学长去更衣室换了衣服，背着球包站在我面前。
“不介意的话叫我小惜吧。”我学着楠楠向他提议。
“小惜。”神学长闻言漾起好看的笑。他伸出一只手来，想在我站起来的时候搭把手。
“我能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