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狐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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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谱昨夜在葛三素店里查资料查到半夜，索性直接在店里睡下。
此时阳光正好，暖暖的照在脸上，他躺在行军床上不想起来。
这个时候葛三素应该提着鸟笼在公园里散步。自己该起来给余皎喂饭了。
虽然这样想，胃部也这样响，姚谱却是半点动弹的征兆都没有。
他双目紧闭，一意规中，均匀吸气吐气，叩齿三十六，天鼓二十四，渐渐收心默念，“太阳流光，来驻我身，我府已成，同铸其寿，急急如律令。”
气海旋转，清风拂面，他正在悠闲自得的当头，突然有一个湿湿热热的舌头在舔自己的眼皮，姚谱伸手摸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提溜在手中的是一只苗条的红狐狸，眼睛大得很，水灵灵、眼巴巴地望过来，而身体拎起来得有小腿那么长。
被揪住后颈子不舒服，那狐狸前肢向前一扑腾，抖开钳制，后腿使劲，轻快地跳到沙发上，悠闲地舔起自己的前爪。
姚谱一头雾水，市区里少见野生动物，总不能是谁家家养的吧。多赖这两天长见识、开眼界，他尝试性开口：“你是哪位大仙？”
狐狸伸脖子叫了一声，仍旧低头舔爪子，同动物园里的看起来没两样，等会打电话给林管局带走就是。
姚谱松口气，暗笑自己疑神疑鬼，随便一个动物或摆件就是妖鬼神魔的概率太低，自己毕竟还是在人间。他自去后头厨房拿早餐。
从隔热水碗中拿出葛三素带回来的茶叶蛋，碰在吧台桌子上磕裂几道缝，面对大敞的落地窗户，姚谱神朗气清道：“余皎，早。”
余皎从鱼缸里露出头来，双手支撑缸沿，上半身露在水面上，湿漉漉的头一甩，绀蓝的鱼尾在水中闲适地游来游去。
看来葛三素起床后给他换上了温热的水，他笑着回应道：“早，姚姚！”
姚谱把蛋白掰成一块块，放在贝壳里撒上肉松递给余皎，又用手掌把余皎的头发熏干，自己把蛋黄泡在加满了辣椒的豆腐脑里吃了。
那只狐狸也跟进厨房，跳上桌子，轻轻舔着姚谱的手，爪子指着一碟肉包子，姚谱掰开给它吃。
余皎趁着狐狸低头吃包子，冲它的脸上喷了一口水。
狐狸立刻炸毛，甩干净水珠，向前一扑，灵巧地踩着缸缘探着身子伸出左爪扒拉余皎。
葛三素正看见这一幕，他甩出笼子里的鸟，鸟冲过去啄狐狸头上的毛。
“啊啊啊，别啄了，头要秃了！”狐狸跳开，冲进大厅边跑边喊道，“葛大头，把你的鸟儿收回去，哇呀呀呀！”
“嘎嘎嘎，秃了好，秃了好，臭狐狸。”口吻和葛三素平时骂狐狸一模一样。
一屋子鸟飞狐跳，绕圈子打架，鸟羽狐毛掉了一地。
葛三素上下检查了一下余皎，见他没事，招手道：“蚌蚌，回来。”
鸟扑棱棱飞进笼子，葛三素念了个咒变成一个小玩物揣进了兜里。
狐狸见危机解除，扭身一变，变成一个眉目和媚，盈润可爱的年轻姑娘。
她的丸子头被啄的乱糟糟的，穿着一个简单的白色T恤，搭着一条黑色丝绒短百褶裙。
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岔开，掐着腰道：“死大头，把你的鸟好好的关起来，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做的植发！”
“大明星，你可以声音再大一点，让记者朋友们把你秃头的新闻放出去，给你炒热度。”
葛三素抱起余皎，“老姚，这臭狐狸叫苏棠，我把皎皎放下去，你不用搭理她。”
苏棠把头发解开，拿气垫梳子气鼓鼓地梳着，看起来她特别宝贝一头长发。“包子！”
她张大嘴接住姚谱扔过来的包子，整个吞了下去。
姚谱觉得她可以立个吃货人设，可以吸引不少流量，当然在人前要一口一口的吃。
“姚谱是吧，我叫苏棠，你应该知道我的吧。”说完眼神期待地望过来。
“我看过你的电视剧，挺好的。”去看大伯时，病房里的医院正放着苏棠的电视剧，他当时看了一眼，只觉得女主角是个傻白甜，现在一看是本色演出。
苏棠特别容易自信心爆棚，经常把好话全部当真，“哎，想我有苏一族，没有真本领怎么行。”
葛三素这次上来的特别快，听见苏棠自吹自擂，他拿花生米丢到苏棠头上，拆穿她，“你个有苏族后裔咋在妖族活不下去，让人家赶出来了呢？”
“什么赶出来的，我是光明正大考出来的，堂堂正正、童叟无欺的人妖交流计划的二十六级生。”
花生从头上滑下来，苏棠半点不嫌弃地伸出舌头卷进口中，“挺好吃，自己炒的？再给我扔两个，把花生皮搓掉。”
葛三素机关枪一样突突突扔了一串花生米过去，都被苏棠完美接住，他撇嘴道：“切，你们那一届是有交流以来数额最多的，五长老要不是为了自己孩子，把人数陡然增加那么多，哪能让你们几个占了便宜。”
苏棠不服气地哼一声，“那我也是正儿八经考过的，不像某个大头，以三百多岁的年纪位居留级榜榜首。”
葛三素听此有些尴尬，生疏地转移话题，把矛头对准苏棠，“你刚才舔人家姚谱的眼睛干什么？”
“不是吧，余皎眼睛这么好使，你给他吃啥了！”
葛三素岂是那种被人轻易带偏话题的人，他把苏棠头发用布条扎起来，笑道：“不要转移话题，坦白从宽。”
苏棠摸着自己柔顺的、经过了五次植发手术才终于养了这么长的头发，不好意思开口道：“人家只是见他眼睛好看，没有吃了独占的意思。”
姚谱一个机灵，看向苏棠尖尖长长的指甲，感觉眼眶很疼，不禁又想起那个梦，连左肩一起PTSD起来。
葛三素绕过来仔细端详姚谱的眼睛，似睡如凤，锐长上挑，虽然瞳仁有点小，但确实挺好看。
“不是，什么样好看的你没见过，你怎么不去舔他们的眼睛，你有什么意图！”
苏棠见葛三素仍在装傻，有点生气道：“葛大头，不用跟我装吧，他眼睛是个宝贝，你明知故问干嘛？”
葛三素磕磕绊绊道：“他，他不就是个阴阳眼吗？这算什么宝物。”
苏棠觉得好笑并且不可思议，“你真不知道！我晕，妖界都快传遍了，连我这么个边缘人士也知道。算了，这是熙哥的人，我等他来问问他再跟你说。”
姚谱并不觉惊讶，参照之前种种，他的眼睛有来历昭然若揭，只是没想到妖族传遍了。
黄贞熙踩着滑板车从街外滑过来，他真的是偏爱各种奇特有意思的出行工具。
他远远看见苏棠头发有点薄的后脑勺，悄悄走进来，想给她个突然惊吓。
却先听到她带来惊吓，默默地揣着手平移进来，“什么事？”
苏棠见是他，和盘托出道：“白将军回万妖山后，面见女皇，说见一走无常的人类眼睛奇异，与龙族三公主之眼极为相似，怀疑姚普是龙宫遗孤，流落在外。龙族族老得了消息赶到万妖山，正在求女皇准入他们一族来人间找姚谱。”
龙族可不是好打发的，一个个年纪大、辈分大，黄贞熙想到接下来会有的混乱，皱眉道：“姚谱是人，不是龙族后裔。”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老姚的眼睛是一条龙的。”
葛三素默默开口道：“那日我给老姚测眼睛度数，仪器显示不出来，我才起课给他算了一下，出生时辰凶险非常，命数上掺三带五，乱得很。我解了这几日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若是葛三素说别的，黄贞熙肯定不信，但若是涉及占卜医药，葛三素确是个中好手，“三公主是条什么龙？”
葛三素翻白眼道：“老弟，不是吧，人家追了你一百多年，你连人家是啥种都不知道。人家是条金龙。”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姚谱看过去，见黄贞熙神色平静，他笑问道：“我的眼睛和三公主很像吗？”
苏棠伸过头来看了一会儿，双手比划道：“是有点像，眼睛都又长又大的。嘿，连时不时闪过的金光都好像哎。”
黄贞熙撇她一眼，苏棠立马转了话题，“我怎么没注意到你头上的角，我瞅瞅。”
她被姚谱的眼神盯得发毛，悻悻道：“整一个邪魅帅哥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把“是熙哥哥的菜。”这一句断在嘴里，没说出来。
姚谱被她“邪魅”的形容词震惊得心里别扭，这两个词总让他联想到歪嘴龙王。
黄贞熙“听”到心声，结合姚谱总往微信群里发的小视频，笑道：“挺像的。”
姚谱抬手轻轻拽他的头发，黄贞熙仍是笑。
姚谱动手编起小辫来，苏棠看见也要编，两个家伙对视一眼，左右开弓，给黄贞熙一左一右编了两根小辫。
苏棠笑弯了腰，“蓉妹妹。”
黄贞熙无视苏棠的抗议，毫不留情把辫子拆开。
姚谱又绕到另一边编起来，两个一个编一个拆，闹了好久。”
“小葛，小葛，人呢，不在吗？小葛！”
葛三素走出去，“李大妈，我在这儿，啥事儿啊这么急？”
李大妈拉着葛三素的手急急忙忙往外走，“你可得去帮我看看我的小孙孙。昨天晚上最后一符贴完了，眼看的精神脸色都很好看了。今儿早上起来，有点蔫蔫的，吃了午饭就开始上吐下泄，躺在床上睡到现在，我瞧着小脸有点发黑。”
葛三素一拍大腿道：“不可能啊，我跟你去瞧瞧，是不是谁给我动了手脚了。”
姚谱走到黄贞熙身边，拉拉他的小辫，“咱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
黄贞熙点头，苏棠见他顶着两个小辫子，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捂着嘴笑道：“那我留下来看着店。”
这大妈家里，无序阴气在屋中飞走乱逛。
姚谱一走进来，都快速躲开，四散到各屋墙角处。
葛三素啧嘴道：“你小子比我适合驱鬼捉妖，跟个探照灯似的，一照就没了。”
黄贞熙无语地看他一眼，透露着“不争气”的含义。
李大妈领着人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这是我小孙孙的房间，小葛，你来看看。”
一个七岁大小的小女孩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父母在一旁叫她，半点反应都没有。
走近一看，才发现她双眼发愣，眼下青黑。
姚谱看靠窗一边正有几个脚印，对面一栋楼正对着这边的单元门口摆着几个花圈，他问道：“对面谁家办丧事？”
李大妈立刻接道：“是徐大姐家，他家老头刚死没几天，几个子女分遗产正闹得不可开交，尸体还在楼里放着呢。”
黄贞熙听此和姚谱对视一眼，飘到那家去。
姚谱再一次见到他飞，翩然如鹤，干净利落，轻轻落在阳台上。
黄贞熙转头回望，见姚谱楞楞的，不禁笑了一下，背对阳光，贝齿微露，眼中颊边都流转着璀璨光彩。
姚谱这才惊觉自己视力突然能望远而不模糊。
可惜，身体好像被这个念头一提醒，他的视力望过去又看不清了。
这边葛三素布阵安魂，取枣一枚，存炁于内，将枣放在小女孩口中，面东而念，“虚化自然，日月呼吸，一气留存，勘破阴阳，急急如天蓬敕斩鬼摄。”
汽化升空，存留一个枣核在口中，葛三素拿出来递给小女孩父亲，“明天正午焚香敬拜东方后烧掉就可以了。”
他进来关上门，在阳台上起卦，是“小凶”，方位正指南边，看来那户人家的问题不小。
他抬手掐起“勘鬼诀”，踏罡步斗，整间屋子里显出更多凌乱脚印，数阳台玻璃门上最多，大概得进进出出了四五次。
葛三素蹲在门边不禁吐槽道：“嗬，这鬼怎么有在玻璃门上行走的习惯，还有小鞋跟，应该是个女鬼。”
姚谱见葛三素诀虽到位，身上不见大效果。自己掐指偷偷尝试，不等走步，一阵风起，一个男鬼被拽到栏杆前。
他一见掐诀的二人立马惶恐地跪下，央求道：“我只是路过的好人家的鬼，没有害人啊，求两位天师大人放过我。”
姚谱让他起来，问道：“总来他家的鬼你见过吗？？”
“见过见过，昨天晚上我看见一个穿绿衣服的女鬼出去了，还撞见巡街的夜游神来着。那大人盘问了几句就放她走了。”
姚谱发消息给王晓辉，“小鬼，昨晚天桥医院后街这一块儿是谁巡街？”
对面立刻回复：“是胡大哥。”
按照规诫旧令，巡街需两鬼一队，如鸟之羽翼，侣之携游，昨晚却只有一人个。
游神衙的事速报司的不好过问，姚谱只能等黄贞熙探查完对面再说。
葛三素把情况细细地告诉李大妈一家，掏出九菱镜放在李大妈手中，“虽然不是冲着你家来的，但你们三个今晚还是要出去躲躲，尤其是李飞旭，男人阳气旺，你在家，女鬼不敢来。”
三人收拾好东西抱走孩子，若不是当年葛三素的老马甲葛成子大师救过李家母子，他们也不能这么听话照办。
葛三素登上网站，上报位置情况，又拍了几张照片上传上去。很快有了批复，下发一张单据。
他掏出随身打印机立马打印出来给姚谱看，“有了这个证，咱们闹多大动静都没事了，有协会擦屁股。”
冬日天短，太阳很快降了下来，夜神出巡，黄贞熙跟对面撞见的胡万福打了声招呼。
回到李家，见姚谱站在客厅中央，四周暗沉沉的，只有他跟个达瓦斯灯泡一样发着亮光。
姚谱方圆十几米，半缕阴气、一根鬼毛都没有。
葛三素半点没察觉出来，被黄贞熙一提醒，“照这样，咱们是等不来鬼了。你把太玄大师给你的书拿出来看看，现学个遁身法藏藏。”
姚谱把大部头用打印机扫描成文件存在了手机里，搜索“隐身”词条，有一条比较好操作。
他按照步骤，存思“匿身”，口念：“覆我紫府，藏我金屋，与气同状，莫显我形。”
果然看不见影子了，头上的角发出幽暗的银光。
葛三素出馊主意道：“你侧躺到桌子上，脸贴着桌面，假装是个装饰品好了。”
黄贞熙嘴角抽搐，没忍住，在黑暗中给了那个大脑袋一个脑蹦子。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狐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