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反派相继掉马后》曙九

3、第 3 章

　　试炼时刀剑无眼嘛，所以时隔一个月，左霄铭那房子依然得自己造，当然他也没忘记要那俩始作俑者过来搭把手。

　　“宋大爷您拿剑能不能小点力道，好不容易找来的花斑石都快废了。”
　　左霄铭翻了个白眼很不满意，他拿着建构示意图比划了下，随后左转看向楚楼：“还有小楼你这天赋可以啊，听说在丁字班拿了五感考试头等。”

　　“是夫子教得好。”楚楼在削平山头，他笑起来时温润大方很讨人喜欢，又不紧不慢道：“而且宋师兄才是天赋异禀。”

　　“哪里哪里，还是楚师弟更胜一筹。”宋邵呢就很敷衍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左霄铭：“……啊。”
　　你们怎么客气起来阴阳怪气。

　　随后他捧着图纸想起来似的道：“大楚最近因为妖王闹腾得厉害，据说是血脉之地无缘无故觉醒了，极鹿宫那边妖气冲天。”

　　“子期，当年霍霍你的胖头鱼也钻出来了。”左霄铭严肃不少：“你那阴阳蛊就是拜他所赐。”

　　楚楼歪头问道：“宋师兄身上的阴阳蛊和妖王有关系吗？”

　　“那当然，毕竟十年前胖头鱼就是想杀了你宋师兄，后来谁晓得妖王血脉觉醒了，据说是龇牙利齿的冷血妖物。”
　　左霄铭义愤填膺差点把图纸撕碎：“赤鱼那死皮不要脸的东西害死了数百凡人，甚至把蛊毒落在子期身上，我就说妖没一个好东西。”

　　“……啊不是，楚小楼除外，你和那些老妖怪不一样。”

　　楚楼颔首，垂眸时神色莫名。

　　“那挺好。”宋邵耸肩：“清算旧账呗。”

　　正说着流芳阁的师姐已经怀揣册子过来。

　　“小宋，掌门交代我们现在就得去大楚支援其他师兄弟。”姜月茹摊开手中的羊皮卷：“长渊他们几个现在联系不上，约莫是入界域了。”

　　本来按照计划，他们丁字班分批次探入合作，由宋邵他们在玄虚山布阵接应。

　　“从传回来的残余信件描述，起码是三阶大妖远超腾蛇之上。”
　　她掐了个传送诀：“本来应该是由前辈们出手，但是昨天眠风谷出现活死人祭祀，一百二十余人死亡，情况紧急他们大都已经赶过去处理了。”

　　姜月茹：“咱们先去和长渊汇合，解决大楚的事情。”

　　这事来得猝不及防，按照寻常任务来讲，宋邵本来以为只是多了个赤鱼需要揪出来，但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直觉有些奇怪。

　　宋邵几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察觉出异样。
　　大楚这极鹿宫本来应该是戒备森严，再怎么说也不会出现空无一人的景象，只见夜空中高悬圆月，皎洁光辉下落了满地斑驳竹影。

　　石狮旁边不知何时变成大片葱郁竹林，像张牙舞爪的恶鬼。

　　左霄铭捏鼻：“一股子妖气冲天，隔着老远我都闻到赤鱼那腥臭味。”

　　“小心为上，此处是吞象界域。”姜月茹手中罗盘彻底失灵，压根找不到方向：“长渊他们说在弱水暗层和我们接应。”

　　越往前走黑暗愈深，隐隐绰绰的几点幽光仿佛是野鬼飘在黑水里游荡。

　　宋邵手里握着把漆黑如墨的油纸伞往前走，腰剑赤炼隐隐发出红光，他望着前方寂静幽森的竹林，像是一无所知般和身旁的反派聊天。
　　“楚小楼，你觉得我这伞上小白花好看吗？”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原先还紧紧跟在一起的四人小分队眨眼就只剩下了宋邵和楚楼。

　　“自然好看。”楚楼朝他手中伞瞧了眼，琥珀色瞳孔微微转动：“月茹师姐和左师兄消失了。”

　　“我知道。”宋邵好像并不意外，他提灯缓缓和楚楼并肩：“听说你们树妖一族会对花花草草格外喜欢。”

　　“确实如此，不过对我来说花草有其他意味。”
　　楚楼微微笑起来，他本身就是少年面孔看起来儒雅俊秀，还尤其爱笑，给人一种亲切温润的感觉。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极寒之地的雪，在我眼里所有素色花都是雪的影子。”

　　“细说起来，黑伞上的图纹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在下一场洋洋洒洒的雪。”

　　少年人露出两个圆润的酒窝，他笑的时候半分看不出来当初的戾气，像是不谙世事小师弟。
　　“看得出来宋师兄一贯对百妖灵敏，不过眼下前面的石像上有三点幽火，你有没有觉得很像魔的印记？”

　　宋邵：“不像，毕竟我这怪生伞不仅明妖还能鉴魔。”

　　楚楼又低笑起来：“抱歉，可能是我看花了眼。”

　　直到往前两步之遥，四周终于渐渐褪去如墨的黑变成冷白色。

　　天空是雾蒙蒙的乌云罩顶，凛冽寒风呼啸而过，面前突然就变成冰窖一样的山窟窿。

　　自冰柱的正中心有八道沟渠，鲜血源源不断注入其中，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冰封的墙里塞满了人，表情惊恐的瞬间被定格，完全被恶鬼缠身。

　　“活人生祭。”楚楼余光瞥见了那些鲜血隐隐散发黑色雾气，他却一直置身事外的模样好心提醒道：“师兄，看起来是和你有夙仇的赤鱼。”

　　“几年不见，它倒是愈发长进。”宋邵遥遥看了眼对面正在苏醒的怪物，食指漫不经心扣上下颌的面具：“还是早死早超生比较妙。”

　　几乎是刚说完这话，地面就轰隆隆震动像是地龙翻身，巨大的红色游蛇怒吼一声自地底而出，寒冰爆裂冷风呼啸，通红的细密鳞片泛着冷色微光。

　　“宋邵。”赤鱼的躯体化为人类男性，通身绯红锦衣，赤脚踩在冰面上：“还活着呢。”

　　“哟，你爹当然还没死。”宋邵懒洋洋地看向他：“看样子您这是秽土转生了啊。”

　　赤鱼：“……”他就知道这人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然而今天是特殊日子，需要借助这些活人生祭召唤雪妖化为己用，他可不想再被宋邵这些修士搅黄了大事。
　　赤鱼余光看向宋邵身边的少年，察觉不出什么太大的灵力，笃定这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棋子。

　　于是下一秒，密密麻麻的红蛇从角落里钻出来，争先恐后朝着少年人咬过去。

　　楚楼：“……”
　　他本来想隔岸观火，没想到现在是火烧己身。

　　而旁边那引仇的王八蛋还在笑眯眯地说：“哎呀楚师弟，看样子他想用你威胁我。”

　　“另外我那怪生伞向来通体如墨，若是真有人能看见素色花，”宋邵懒散地歪头看他：“说明这人不属于云荆九州，那就只剩下恶鬼狱和万妖巅。”

　　这俩地方向来是恶人横行，甭管是妖是鬼，传闻里都是恶贯满盈。

　　“我不太能听懂师兄的意思。”楚楼一剑斩断三尺之内的蛇灵，四周燃起烈火，他温和地抬眸笑起来。

　　“不过石像上也从来没有什么幽火，我不过是随口胡诌罢了。”

　　少年笑意不达眼底：“听说也只有我们这样的妖鬼才会分辨不出幽火，宋师兄倒是奇怪，终日戴着面具也很难受吧。”

　　隔着灼灼烈火，两人四目相对。

　　“别乱想啊后生。”宋邵捂着面具突然笑出来，他跟这少年勾肩搭背道：“戴面具呢是因为我长的太好看，怕大家忍不住喜欢我。”

　　怪像是极近距离的暧昧狎昵。
　　楚楼毕竟还没锻炼出嬉皮老油条的心态，他没忍住往后退了退。

　　宋邵笑得前俯后仰。

　　不远处的赤鱼越听越莫名其妙，这两个人该不会是刚好有仇，毕竟普天之下没人会喜欢那傻逼。

　　眼见着时机正为巧妙，男人直接握着手里的骨鞭朝宋邵偷袭，森白骨鞭上淬满剧毒，他速度极快地来到宋邵背后——
　　嘭。
　　人没打到，只见宋邵鬼影一样足尖轻跃到左侧，而后腾跃起身踩在他肩膀上。

　　速度太快以至于赤鱼压根没反应过来急速下坠，砰的一声巨响下，他被一脚踢到墙面筋骨断裂。

　　“你觉得故技重施会让我二次上当？”
　　宋邵一拳砸在他脸上，赤鱼不停地闪躲攻击，但是压根就无济于事，完全就是实力碾压。
　　“还是说你们这辈子都只能靠偷取胜呢。”

　　也许是这句话刺激到这条鱼的神经，他怒吼一声化为原型从地底跃上冰面。
　　“宋邵，你要是敢杀了我，阴阳蛊的解药你永远都找不出来，必受尽折磨而死。”

　　胖头鱼冷笑：“我不相信你的心会冷到不畏惧生死。”

　　“不在意，你死的比爹早就行。”宋邵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眼神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而且我在玄虚山杀了十年的鱼，我的心早就和我的刀一样冷了。”

　　胖头鱼：？这显而易见的嘲讽，妖听了都要发疯。

　　它彻底被激怒，已经不想管黑衣人所谓的警告，只想宋邵这祸害立刻马上暴毙。
　　“我杀了你！”

　　无数细蛇倾巢而出，自巨大冰面下层层断裂而后有更为恐怖的庞然大物钻出来。

　　不远处的楚楼只看了一眼就低声若有所思道：“雪妖。”

　　鲜血铸成的祭祀台摇摇欲坠，冰冻起来的人柱一一倒塌，冰面里钻出来的怪物脑袋上有长而卷的尖角和雪白绒毛，看起来像犬类和麋鹿的混合物，赤色眼睛一眨不眨像巨大的红灯笼。
　　是个畸形的诞生物。

　　轰隆一声，雪妖不过是长啸嘶鸣而已，整个冰面四分五裂，冰蓝色棱锥自头顶倒吊往下刺入，但似乎是刚诞生因此有些虚弱，只见它竖立了个水镜牢牢护住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宋邵踩着一地破碎冰面跃上高处，他缓缓看向镜子中间的雪妖，腰间缩小数倍的罗盘忽然之间发出颤动嗡鸣，红光直指地底。

　　“长渊？”宋邵皱眉，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只见面前像被斧子劈开一样露出地底的暗河，波涛汹涌水流湍急，压根看不见底。

　　抬头时异变突生，不知何时起赤鱼已经和楚小楼打起来。
　　胖头鱼借助雪妖的力量能力飞跃，只见它红着眼睛身躯涨大数倍想要杀了对方。

　　力量突然爆发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但是反派却很诡异地让赤鱼停顿了须臾。

　　也就是这短暂的时间他将胖头鱼拉到深水边缘。

　　不需要太久，暗河流域的鬼爪就会将他们拉下去同归于尽。

　　“宋师兄。”楚楼眼尾薄红，他抬眸缓缓笑起来：“看的还算尽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