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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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在南一开口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现在的小猴子都这么敏感了吗？”
他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攥紧了门框，一瞬间的心理波动泄露出来，身边跟随着的庞大咒灵焦躁不安地呼出一口气，遵从本能就要剿灭让主人警惕的源头。
别的不说，就来这么一下，里面的人都不会有命在。
夏油杰险之又险地在门前一档，堪堪阻止了红龙的动作，不知道在这里伫立了多少年的老屋轻微地嘎吱了一下，仿佛这点儿动静都能惊扰了它的风烛残年。
天空中盘旋的咒灵已经朦胧得看不清边界。
夏油杰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小题大做有多么荒谬。
“不过就是一只小猴子而已……”
他在心里古古怪怪的把这句话咀嚼了一遍，突然露出像是吞了咒灵玉一般的嫌恶表情。
“哈，一只救了术师的小猴子。”
他不无讥诮的想。
“多可笑，如此看来今天我居然是恶人。”
他倒是想直接进去带走两个有咒力的孩子，或者干脆让虹龙放肆一点儿也可以，总归他只是为术师而来，别的什么东西的死活根本不需要在意。
省时又省力。
但他并没有动。
叛逃的前咒术师可悲地发现，事已至此，他居然还保留着类似于底线的东西，无形的枷锁约束着他不在这里动手，就像一年前正论勒令他保护普通人一样。
这样的类比让夏油杰作呕，但他确实没办法下手毁了这里让他动摇的一切，黑发的咒术师深吸一口气，脸上表情几经变换，定格在了神性的微笑上。
“先正常一点进门……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他在心里告诫反复自己，终于能若无其事地开口：
“非常抱歉半夜冒昧来访。”
“请问可以让我进去坐一会儿吗？”
“……”
门内静默了两秒，似乎是在辨别他是否可信——这并没有花多长时间——然后，猝不及防地，木门被一把拉开。
暖融融的烛光并不明亮，但足以让习惯了月光的眼睛感到刺痛。夏油杰的目光在光亮中游离几下，终于能低头看一看给自己开门的人长什么样。
只一眼，他脸上的笑容就裂开了。
白毛，金眸，纤长浓密的睫毛，还没长开却已经能隐约看出精致张扬的五官。
要说和五条悟没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夏油杰可以发誓，如果他那个鸡掰猫挚友再年幼个十岁，眼睛变个色，再换个性别，绝对和眼前的人一模一样。
他的大脑宛如台风过境。
——私生女？年龄不对啊，最强也是人吧？
——但是这五条家祖传的白毛，总不能所有的五条脸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吧？
他几乎要怀疑是不是五条悟用了什么新咒具来吓他了。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他下意识地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面前的幼崽用颇为冷淡的眼神扫了他一眼，看起来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这时候倒是能从这张脸上看出和五条悟的泾渭分明。
她言简意赅道：“南一。”
“什么南一？”
“我不知道，不记得了。”
于是夏油杰试探了一下：“五条？”
“我不知道。”幼崽重复了一遍，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要进来吗？总得先告诉我你找来这里的原因吧？”
她不满道：“你甚至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这才是正常人的社交方式，最起码先互通姓名。
夏油杰卡壳了一下，长期和不正常的咒术师打交道——尤其是五条悟——让他几乎忘光了所有的社交礼仪，未来的教祖大人表示下次会注意，然后飞快的编好了一套不怎么走心的谎话。
“我是一个漫画家，来乡下取景，村里的人推荐我来这儿。”他假话说得面不改色，“听说——听说你带走了两个女孩，为什么？村里人都说她们是怪物，你不害怕吗？”
“……？”
南一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一个字也不信，听到中间的时候觉得山下的人确实是这个德行，而到后面越听越不对劲，听到最后只剩下一头雾水和满脸懵逼。
“不是，他们说是怪物就是怪物吗？为什么？因为他们人多吗？” 她莫名其妙道，“她们过得不好，我为什么不带走他们，去哪里都比待在笼子里强吧？”
“只是养两个人而已，我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发现事情走向不大对劲的南一抬头想直视男人的眼睛，却发现他正一脸微妙地盯着她。
“所以你觉得，强大的人就应该保护弱小？”
“……”
巫女暂时熄了和眼前的人打一架的念头，她后退两步，由衷地感到困惑。
——不是，他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尽可能委婉地措辞：“因为我喜欢她们，所以我愿意救她们，我希望将来她们也能如愿帮助她们觉得值得的人。”
“但首先得是值得的人吧？再高明的人也不是神，总不能见谁帮谁吧？”
肖似五条悟的小巫女复又打量了一遍夏油杰，眼神中已经带上了看脑子有问题的人的复杂，她倒是挺想安慰一下他，但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被男人毫无预兆的笑声打断了。
相对于他一直以来展现的仿佛画在脸上的笑颜，这次的笑真实得不得了，连灵魂都在震颤，仿佛一个疲惫的人在自嘲与释然中苟延残喘，南一甚至怀疑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她审慎地又后退一步。
然而他并没有哭。
夏油杰笑够了，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捂住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南一一度想回去，但直觉让她留在了这里。
她无比笃定他没有恶意。
“我叫夏油杰，是一名前……咒术师。”就在南一以为这一晚上大概就这样了的时候，男人终于打破了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他的语气有哪里不太一样了，“姑且算是特级，前不久咒杀了山下的村民，现在正在逃亡途中。”
南一眨了眨眼睛，从后面开始理解——逃亡，山下人没了，特级……特级什么？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猫猫人都懵了
。
如果她再年长几岁，就会知道有个词叫守株待兔，如果她比年长几岁更年长几岁，她就会深刻理解什么叫送货上门，并为买二送一点赞。
但现在，她只会瞪大眼睛，并持续为“咒术界人才稀缺”这套说辞感到怀疑。
夏油杰看着从他自爆身份开始就忍不住着急忙慌跑出来围着巫女警惕地看着他的两姐妹，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我是说，要和我走吗？你一个人带着她们两个也很吃力吧？”
“我们四个可以组成一个家庭——你难道不想更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吗？”
听到前一句话转身就想走人的南一脚步猛地一顿，整个人犹如一只被捏住后颈皮的猫一样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