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天朗气清，月明星稀，连日的降温终于止在这处无人问津的深山老林，连带着流淌在地上的月光都没了前几日的拘谨。
夏油杰轻轻倚在门框上，注视着窗口溢出的温暖烛光，甚至还有心情考虑诸如“小孩子这么晚不睡会不会影响发育”这类的问题。
——明天大概会起的很晚吧。
——小孩子熬夜总归是不好的。
他自顾自的下了结论，偏头又继续听屋那女孩们细细软软的交谈，全然忘了前不久他还在和五条悟通宵打游戏。
“唔……为什么住在这里？”女孩的尾音微微上扬，似乎有点儿迷惑同伴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因为这是我家啊，我还没有到可以搬出去自己建一个新房子的程度呢。”
“不，不是，我们的意思是——”另一个女孩见同伴误解了她的意思，急忙开口解释，话才说到一半却又莫名哑了火，半晌嗫嚅着小心翼翼地憋出一句：“……是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他们”显而易见指的是山下的村民。
“哦，你们说这个啊。”女孩恍然大悟，旋即不在意地笑起来，她轻快地说：“因为我是个小怪物嘛。”
这个词语听起来不太正常，另外两个小女孩像是被这句话吓到一般没有出声。
三个女孩中年长一点的那一位像是被这个夹杂着恶意的称呼勾起了兴趣，居然掰着指头一条条数了起来：“和别人不一样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的发色，和别人不一样的言行，还有别人觉得不可理喻的思想——不要问我什么是不可理喻，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就一定得是一只邪恶野蛮小怪物了，连靠近别人都会给别人带来不幸呢。”
她兴致勃勃的询问到：“你们呢，你们也觉得我是怪物吗？靠近我可能会——”
“不，不是的！”女孩们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大声的打断了她。
这次被吓了一大跳的是南一，她猛地被从自己的氛围中拉出来，还没来及反应就无措的发现女孩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再一次泪流满面。
“他们叫我们怪物、灾星、骗子，打我们，不给我们饭吃，我和姐姐每天都又冷又饿。”女孩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拽住南一的袖子，近乎哀求道：“但是！但是我和姐姐真的看到了！那些产在人身上的东西！我们真的看到了！我们不是骗子！”
“东西？什么东西？”
南一茫然地想，刚恢复活泛的大脑，再一次狼狈的被泪水烫成一团浆糊。
“我又惹哭别人了吗？”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从脑袋里揪出所有关于奇怪东西的记忆，张几次嘴，好歹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是那种头很大，身体又瘦又小，还长了翅膀的咒……呃，东西吗？”
她说的话没有经过大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得到回应。
“南一也能看到吗？”两只幼崽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叠声地又描述了几种她们见过的奇怪的东西。小孩子的语言尚且稚嫩，磕磕绊绊，但却已经能够勾勒出她们眼中大致的光怪陆离。
“所以为什么只有我们能看到呢？”女孩们在最后问到，“是因为我们是怪物吗？”
真的……咒术师？
似乎哪里不太对。
南一震惊了。
不是说咒术师人才稀缺吗？为什么她一次性就能捡到两个？
“那岂不是只有怪物才能看到怪物了？”她喃喃道：“要是如此我倒是巴不得当一只怪物。”
两个女孩瞪大眼睛看向她。
“这算什么啊？”
猫猫的表情颇为怨念。
“我都没有看到新世界呢，就要给别人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吗？”
她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但现实中还是尽职尽责地告诉了两只幼崽自己知道的关于咒术的一切。
“……我是看不到咒灵啦，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我的父母应该是咒术师，我知道所有都是从他们留下的书上看到的。”
她在结束时提醒道：“你们应该去找一个年长的咒术师来教导你们，毕竟你们能看到，一旦遇到三级以上的咒灵会很危险的。”
两姐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
“不要！”
她们异口同声地大声拒绝。
“我们不要和南一分开！”
“死也不要！”
她们拽着巫女的袖子，眼泪汪汪的问：“南一不要我们了吗？”
“诶？诶诶？”南一大惊失色，立马为自己正名：“别瞎说！不可能！你们当咒术师是大白菜吗？出名一捡就是一棵？哪能给那么简单给你们找到一个合适的老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想到了自己一出门就捡回两棵大白菜的事实。
啊这。
南一果断改变话题，好说歹说才让女孩们破涕为笑。
“南一看不到也没关系，菜菜子以后会保护南一的。”白发的小女孩抬起头，近乎天真的说。
“美美子也会的！”黑发的小女孩也跟着承诺到。
以后这种事……
“嗯嗯，那就谢谢了。”南一嘴里胡乱的应答，注意力已经移向了室外婆娑的树影。
起风了啊，希望今晚不……
“菜菜子！美美子！回屋里睡觉！”她猛地回头，几乎是命令着呵出了这句话。
女孩子们被吓了一大跳，瞬间噤若寒蝉，她们不明所以地看向巫女，却发现她如临大敌一般紧紧盯着木门。
“快去。”她催促道，“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如果南一是只猫，现在恐怕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女孩们犹豫了一下，小声地给她道了晚安，然后手拉手快快地跑回了里间。
南一的视线没从木门上移开。
她又轻又缓地拉上里间的门，像是拍惊扰了什么东西，如果仔细看，甚至能看到她头上蒙着的一层薄薄的冷汗。
——门外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血腥味？
她的心缓缓地凝滞下来，过了某个关口又开始疯狂地鼓动，额头上的汗液迅速干燥，苍白的脸上飞快地泛起不正常的血色。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还是在兴奋。
而门外的不速之客像是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沉默半天后居然轻轻敲了敲门。
“非常抱歉半夜冒昧来访。”
门外的男声温声道。
“请问可以让我进去坐一会儿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