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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不用想,只闻其声不见其鼠,后方匆匆过来的肯定是那只老鼠了。
      在这通道里和它碰上只有被挠的份。左寻手上那爪子血印挺深的,已经抓到了肉里。他手上的外伤和后背撞伤一直在交替着疼没停过。只是他不显山露水压抑住了。

      然而在看到前方那“白白的球”飞奔而来时,他只觉得身体上的痛感全都消失了,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心脏里,现在他的心脏像被人用手穿过胸膛用力的掐住似的。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他娘的,刚才谁说哪有这么巧来着。
      左寻觉得脸疼。

      他大脑空白了一秒,然后手指动了动想掏刀往回跑。
      他还是受不了碰到那只“白白的球”,他打算和老鼠拼了。

      那只“球”膘肥体壮,几乎塞满了整个通道,它飞快的往这边蠕动。而它留出的一点点缝隙最多能通过一个人,而且通过的时候肯定得被它挤一道。

      它身体看起来滑溜溜的,身上沾到的尘土正在往下滑,背上要多光滑有多光滑。头是有点尖尖的,似乎还带点粉色,余光一瞥还有种动物界的“和谐号”正往这边飞奔的感觉。之前“沙沙沙”的声音此刻变成了“刷刷刷”。

      就在左寻欲哭无泪的要回身时,尤藻把他按在了墙上用身体把他整个人挡住。没一会,“白白的球”贴着尤藻的背“吱溜”而过。

      过了一会儿,洞里开始震动,响起了“轰隆隆”和“嗙嗙”的声音。
      两个小冤家狭路相逢了。

      头顶上开始落下沙土。细沙落在了左寻的眼睫上,他眨了眨眼,还是僵在原地,手在要抬不抬间犹犹豫豫。
      他不是觉得这近距离接触有什么问题。他是在想,尤藻后背会不会被“白白的球”糊了什么东西。他要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的表达谢意然后又别碰到……

      还没等他想清楚,尤藻就放开他后退,点起了火。他往通道里面正在上演“哥斯拉大战金刚”的地方看过去。
      现在它们还在斗殴中难分难舍。
      远处看过去,那只“白白的球”似乎在墙壁上弹来弹去的样子。

      尤藻回头看了眼左寻,笑说道:“它只是有点出汗而已,你这衣服烤烤还能穿。”
      尤藻的背上现在一片湿润。

      左寻:“……”

      这次尤藻没伸手,只是转身等了等:“走吧,它们还有得打,先去里面休息会。”

      左寻点头跟上了。
      稍微放松下来之后才发现挺累的,他们几乎没停的一直在赶路,估计得有几个小时了。

      中央的洞穴里果然乱成一锅粥,几乎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他们感觉在一堆骨头里坐着太重口味,干脆选了靠近这里但比较干净一点的通道休息。

      这里远离洞口,找不到树枝树叶,火机又热得不行,尤藻把它灭了,又掏出一个新的点了放在地上。
      左寻长直的腿一弯毫无顾忌的就地而坐,“别点了,省着点用,一会他们要是出来了能听得见。”

      尤藻忽然邪魅的笑了:“你不怕黑灯瞎火的,“白白的球”的小兄弟忽然经过这里去帮衬它?”

      “………………………………”

      这时尤藻伸出要扇灭火苗的手,被左寻快速的抓住了。
      尤藻歪着头看了看他。

      “你闭嘴!”左寻瞪了他一眼。

      尤藻收回手笑着点点头:“我猜它们谁也打不死谁。”

      ……
      “如果是这样,等它们打够了,虫子回窝,老鼠回洞。”左寻说:“不知道老鼠还有没有力气来找我们麻烦。”还是它强迫症严重到要先打扫屋子。

      “还不知道他们找到洞口了没有,老鼠挖那么多泥,洞口肯定很明显,但是天那么黑杨倩倩不一定记得哪个才是她回去的洞口。”左寻顿了顿又说道:“我只喊了让她走,没叫她带人来,他们不会在屋里等着吧?”

      尤藻摇摇头:“不知道。如果他们不来,只能看看虫子会不会重新挖洞出去了。”

      如果虫子重新挖洞出去,他们不仅要偷偷摸摸过去,期间还要躲避老鼠的追捕。
      不过左寻想了想,有张缤缤和欧仪在,如果知道他们在出去的时候被怪物又抡回洞里了,他们肯定会来的。
      想着想着,左寻居然靠在通道上睡着了。

      .

      村子里的墓色蓝朦白透,此刻围着村子的雾依然白茫茫,没有一点要退散的样子。夜晚的冷空气停留着不肯退去,路边生命力顽强的小草叶子上停留了一颗露水。一只肉虫从叶子下钻上来,叶子失衡,露水滴到了地上。一只麻雀腾空飞过,叼走了叶子上的肉虫,天空中乍然响起麻雀欢快的叫声。视线挪开叶子往旁边看去,能看到一块几乎字迹不清的墓碑。

      墓碑不远处,张缤缤和欧仪带着韦鹏正在抡起铁铲拼命的挖。

      “阿弥陀佛,兄弟们千万挺住啊……”欧仪边挖边嘀咕着。

      张缤缤喘了口气:“放心吧,他们肯定没事,但在下面一定不舒服,我们赶紧挖就是了。”

      “还好不是地鼠,不然十几个洞的话要挖到猴年马月。”

      “你怎么知道不是地鼠,说不定他懒呢。”

      “……”
      “有道理。”

      之前杨倩倩跑的时候根本就看不清路,在最暗的树林里还撞了好几次树,然而恐惧让她像打了兴奋剂似的连滚带爬一刻不停的往有光的地方去。没多久竟也让她跑回了村子,一进门她就告诉大家──两位大佬被怪物拍回了洞里,洞口正在被一只“隐身食人鼠”填埋。

      张缤缤一听瞬间蹦了起来,一溜烟跑进厨房拿起铁铲就要去干架似的。还好厨房里什么不多铁铲最多,众人见状纷纷拿起铁铲追出去。

      他们就靠着之前尤藻留在火堆旁的一个火机找到了几个洞,他们几乎找了整片树林,只看到了三个大坑,就是那只老鼠挖土填坑制造出来的,旁边的新泥土一看就知道是刚填的洞口。

      介于人多也没地方站脚,挖起来会铁铲打架。他们现在分着两批人在挖两个洞。卢吉、陈柏川、傻大个和一个叫小强的正在挖离他们仅仅一百米外的一个洞,而他们三个正孜孜不倦的挖一大片坟地旁的这个入口。

      .

      恍惚中,左寻睁开眼,发现眼前白蒙蒙的一片。旁边有细琐的说话声,和电视机里传出的零零碎碎的声音。
      他眯了眯眼睛,这时瞳孔终于聚焦。
      他微微偏头,看到了他舅舅。

      舅舅看他醒了,激动的想站起来,但是怕动静太大忍住了,他不敢伸手碰左寻,生怕碰到他了他会疼似的把手搭在床边看了看,然后高兴的回头说道:“醒了醒了!”

      舅舅身后是左寻的两个朋友。
      他的狗友“老大爷”和寒“思春”听到后也激动的围了过来。

      三个人很开心的盯着他看。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舅舅问道。

      左寻迷茫的看着他们,好久都没吭声。

      看左寻没反应,舅舅他们三人面面相觑。
      寒“思春”嘟喃道:“不会失忆了吧……”

      “老大爷”一巴掌就拍到他后脖颈:“滚,会不会说人话呢。”

      这时左寻才缓缓开口问道:“……我怎么会在这?”

      舅舅闻言好像有点吓到了,他回头和两个狗友对视了一秒,又转过头看左寻,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你不记得了?就你爸那王八……哎,就你之前被他们追着上了天台,不小心摔下楼,还好只是五楼,下面还有个蓬布兜了一下,不然……”

      舅舅说着眼眶红了,他吸了口气缓了缓才又说道:“没事了,修养几个月就好了。”

      寒“思春”接着说到:“大舅子你别担心,此美男子命壮如牛,必有大福啊!”

      “老大爷”在一旁不住的点头附和。“寻儿,好好养伤,哥几个决定了,等你好起来了咱包养你一个月的咖啡奶茶啤酒饮料,外加两条蓝龙,以抚慰你这次小小的心灵创伤!”

      寒“思春”用力的点点头:“对对对,你先别费脑胡思乱想了,再躺会啊,我们出去一会,晚上再来看你哦。爱你么么哒!”说完了就是一个飞吻。

      听完之后左寻却仿佛神游一般,眼睛看起来像盯着他们看,又像在想着什么。

      “老大爷”和寒“思春”本来已经要转身走了,看他好像不对劲,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寻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们啊……”寒“思春”觉得他表情很奇怪。因为好像左寻的眼神里有恐惧。
      怎么会有恐惧呢?太不对劲了……

      左寻嘴唇颤抖着,缓缓的说道:“我记得……我是从写字楼顶摔下来的,怎么会只有五层楼呢?”

      舅舅疑惑的看着他,其他人也沉默着,只剩下电视机模糊的声音还在播放。

      倏的,一阵刺耳的声音划过耳膜,四面八方忽然没声音了,所有人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停滞不前,但却能听到左寻“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这时,左寻眼前的场景开始模糊不清,他隐隐约约看到了舅舅、“老大爷”、寒“思春”眼眶里不止的落下眼泪,场景越来越模糊,眼泪变成了鲜艳得刺眼的血红色,慢慢的扭成麻花,最后眼前变成了漩涡。
      左寻此刻感觉头晕目眩,他难受的闭上了眼睛,但是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诡异的黑暗中,他能听到自己颤抖着喘息的声音。
      随后,传来了一阵越来越清晰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老薛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信不信我宰了你炖汤喝!”
      “跑,你还跑!”
      “哎哎哎!你这犯规啊!”

      这时眼前亮起来了,他看到自己穿着宽松的白色棉T,黑色休闲西装裤,盘腿坐在窗前一个像竹榻一样的台面上,眼前摆了一套很简单但异常复古的茶具。
      右边是竹子圈起来的窗户,中间镂空悬了一块玻璃,窗明几净。一眼望出去是一片竹林,竹林里云雾环绕,两只金丝雀在林中嬉戏着。

      这时“左寻”喊了一声:“008!你烧个热水半天没好,是不是故意的!”

      这时,一个男人懒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这瘾还没过呢……快好了,你说你都要出去喝咖啡了,还要在这泡什么茶。”

      “咖啡是咖啡,茶是茶,出去一趟好几天才能回来,那就代表好几天都不能喝茶。”

      “……不得不说,非常有道理……”男人顿了顿又说到:“不过你上次自己跑出去,好几星期都看不见我,怎么没发现你有什么意见呢?”

      “那能一样嘛。”左寻伸手摸了摸后脖颈。

      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和一个男人的声音:“来,宝贝。展开说说,哪里不一样了。”

      左寻看了过去——忽地一抹阴影快速的扑了过来,他只看到了男人的刘海发梢和高挺的鼻梁──这人的声音和发丝都让他感觉好熟悉。
      顷刻他眼前一黑,脑袋像被一根细细的针刺穿了一样,疼痛开始由脑神经向下蔓延,很快游走到了心脏,这次他终于扛不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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