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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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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队里那女孩杨倩倩和被绑票的几个人,所有人都下水了。
眼前景象随即变成了一群猛男戏水。
左寻把身上度假风的上衣脱下来洗了当毛巾用。他光着膀子,用力搓衣服的时候能看到几块腹肌的轮廓明显,修长的脖颈下锁骨和肩胛骨都非常惹眼。
但他此刻的脸色却不不是很好看。
尤藻离他很近,他光着膀子,左寻能感觉到从他身上烘过来的热气。
张缤缤没察觉到身后焦灼的气氛,他舒爽的呼出一口浊气,手上揉着脱下的上衣:“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他用手肘拱了拱身边的欧仪。
欧仪正卖力的用衣服搓头发,他头都不抬:“河水源泉千年在,光阴一去不再来。”
“……”张缤缤捞起水往身上泼“能别提光阴吗,心塞……我现在忽然想溺水身亡。”
“三思啊少年,你就是……”
“像他一样吗?”身后的尤藻笑了一声,下巴点了点远处。
几个人扭头看过去。
卧槽!了一声拔腿就往岸上跑。
其他几个没明白情况的一看他们跑,吓得直往岸上狂奔。
有个穿运动裤的跑到一半裤子掉了,在露出半边屁股后及时伸手扯了回来。
他们奔到岸上一回头,正好目送了一具腐尸从面前经过。
几个人像被强光闪到眼睛一样猛的扭开头,低头闻了闻自己。
尤藻还在笑。
众人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他们找了地方换好衣服,收拾好后拖着领队出发了。
下午三四点,路上开始能看到一些杂草,越往前走越茂盛。
这时能看到不远处有一棵树,树上一群麻雀扎堆看着他们,还有三三两两落单的到处乱飞。牛蛙大军不知道在哪个沟缝里叫唤个不停。
欧仪听到那声音,颇为愉悦的说到:“盘中餐在叫。”
张缤缤望向那棵树:“盘中餐在看我们。”
他们走到麻雀扎堆的那颗树下,看到树下立着个石碑,上面写着歌言村。旁边有一块破烂的木板指示牌,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杂草路。
此刻尤藻正用弹弓和地上捡的碎石子眯眼瞄着树上的麻雀。
其他人发现后在原地站着不敢动,生怕发出什么声响把麻雀吓跑了。紧张地盯着即将对他们投喂的帅小伙。
帅小伙从容的在麻雀飞光之前打下了七只。
队伍前面几个人兴奋的看了他一眼,他点点头,队友去把麻雀捡了回来。
张缤缤问道:“还抓牛蛙吗?”
尤藻收了弹弓:“可以,不过准备下雨了,还有可能下冰雹。”
“啊……”
这种地方如果真的下冰雹,不知道能下出多大的场面,下刀他们都不觉得奇怪。
所以他们决定先不抓牛蛙了,先进村里找地方落脚。
他们穿过一片草丛,看到了几百米外的村庄。
村庄里都是泥土和的房子,感觉不到一点烟火气,也没看到一个人。
和领队说可以讨粮食的情况大相径庭。
这时忽然刮起了大风。
大风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吹过来,书包上摊着晾的衣服飞出了十几米,张缤缤赶紧跑去捡了回来。
队伍里比较瘦弱的卢吉差点被风掀翻在地,他弯腰稳了稳,才继续朝前走。
天空中开始响起了闷雷,闪电横在云层里,配合着大风,有一种天人正在渡劫的磅礴气势。
众人顶着大风加快脚步往离他们最近的屋子去。
冰雹砸下来之前,他们躲到了屋里。
屋子里没人,屋顶破了几个洞,窗户也是歪斜的,里面到处都是厚重的积灰和蜘蛛网。
地上堆叠着一些木板,其他什么都没有,幸运的是厨房里有水缸和柴火。几个人把水缸搬到了屋檐外收集雨水。
冷风呼啸进屋内,吹得几个人打起了冷颤。
不时有冰雹从屋顶上的破洞砸进屋内,在地面上胡乱打滚。有一颗鸽子蛋大的滚到了左寻脚下,他弯腰捡了起来。
张缤缤看了一眼左寻手上的冰雹,转头对尤藻不耻下问道:“你怎么知道会下冰雹?”
尤藻说:“早上湿气重,中午日晒强,沟里蛙蛙叫,麻雀低空飞。”
左寻撇了他一眼:“作诗呢?”
尤藻笑道:“美人在侧,却是人间极乐。”
左寻:“……”
张缤缤:“……”
欧仪:“……”
沉默了半响,欧仪可能怕尤藻尴尬,他选择了用废话打开局面:“我感觉这村子里没人。”
张缤缤点点头:“附议。”
这时尤藻说了句鬼话:“我们可能进了怪物巢穴。”
他此话一出,欧仪立刻脑补了一群黏糊糊的怪物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奔涌而来的场景。
“那接下来何如啊?”
尤藻:“静观其变。”
“……”
好有哲理。
有些方法果然不适用于所有人,欧仪还是有点慌。
张缤缤小声说道:“放心吧,大腿在旁边呢,我们先解决吃饭的问题。”
欧仪回他道:“你知道吗,我现在有种小媳妇的感觉。”
“得了吧,小媳妇在那,我们顶多是个丫鬟……”张缤缤偷偷瞟了一眼左寻。
“……”
麻雀很小,而且不够一人一只。他们到水缸舀了半锅雨水,用剩下的米煮了麻雀粥。
粥煮好的时候冰雹已经停了,水缸里接了满岗的水和冰,韦鹏和穿运动裤的陈柏川在那捣鼓着水缸里的冰雹。
尤藻拿起一碗粥递给了领队。
领队犹犹豫豫的接过来,拿在手里不敢吃,戒备的看着他。
尤藻笑了笑:“吃吧,害你不用下毒。”
“咳咳……”张缤缤在旁边被呛了一嘴的粥。
这是在安慰人?
尤藻问道:“村子里没人,有什么说法吗?”
领导显然被吓得不轻:“可、可能有人先到,把村庄洗劫了。”
“哦……”尤藻点点头。“那接下来往哪走?”
“现、现在天快黑了,再往前不安全,也许会遇到敌军,明天早上再出发吧,再走一天就到中转站了……”
“白天走就不会遇到敌军了?”
“至少能看得清楚!”
尤藻垂下眼皮盯着他腿上包扎的纱布半天没吭声,在思考着什么。
领队给他看得两腿一紧,差点尿。
张缤缤和欧仪盯着尤藻,生怕粥没喝完又看到什么血腥场面。
结果这位大爷只是点了点头:“嗯,也对。”
“吃吧,打扰了。”尤藻说完走开了,留给了领队吃饭的空间。
对个屁。要是看到敌军,白天死得更惨。晚上远远的听到动静在不确定是敌是友前都不会打起来,还有机会跑。
白天一看那军装发现是敌军直接就能开干。
——这领队要留他们这批人在这过夜。
左寻都看出来了尤藻更不可能不知道。他刚才在那磨蹭半天应该真的是在想要不要再捅他两刀。
左寻看他走过来,低声问道:“今晚你什么打算?”
尤藻笑道:“认真守夜。”
他说的时候也没别的意思,但是左寻听到守夜两个字脸僵了。
尤藻扯着嘴角,伸手把左寻刘海上一小撮黏在一起的头发撩开了。
“放心。”
左寻僵在原地没躲,他不想一惊一乍的,虽然他内心正是这样。
他思考了一天,究竟是为什么会让自己处于这种境地,真的是因为没办法吗。
他上大学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疯狂追求他的富二代。他三十六计都用上了,最后那富二代碰了一鼻子灰,再也不敢烦他。
他没敢往下想。因为他想到一句话,别人怎么对待你,其实都是你内心深处某个地方暗地里悄悄允许的。
这就很操蛋了。
他提醒尤藻道:“我们已经不怕瘟疫了,你觉得它来舔人还合适吗。”
尤藻点头:“他来不一定只是舔人。既然领队引我们过来了,那怪物肯定会来,总不能那瘸子自己动手吧。”
左寻说:“如果不来呢?”
“可能性不大,不来的话也会有其他事情发生。”
“静观其变?”
尤藻转头看了他一眼,给了个你真聪明的表情。
那半夜出来舔人的东西,领队称之为怪物,结合张缤缤他们听到的脚步声推断出它的身形。
虽然扯得很,但是他们初步判断这玩意会隐身。
尤藻没捅领队是因为他不确定怪物会不会跟过中转站。甚至中转站这个地方可能只是个幌子。
如果有,怪物跟过去更麻烦。如果没有,那也没必要再捅领队几刀,浪费纱布。
左寻问他:“你打算怎么让它现身?”
“找有颜色的东西泼看。”
左寻点点头。
尤藻靠近左寻耳边轻声说到:“一会要出去看看,一起吗?”
左寻沉默着。
他在想着要怎么拒绝他,又显得不怂。
结果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合适的办法。
……
尤藻见他不说话当他默认了,让张缤缤他们在屋里守着,看好领队一伙人,他和左寻先去村里转一圈。
左寻抬头看他走过来,刚想说自己不舒服,尤藻就来了句:“走吧,用我背你吗?”
“……”
“不用。”左寻拿起手里的续命烟点了,先行跨出门。
下过雨后的傍晚,冷风飕飕的吹在脸上,村庄外一片荒凉,地上到处是还没融化的冰。
村子一眼能望到头,大概只有二十来户人家。
现在是晚饭时间,但一抹炊烟都没看到,周围静悄悄的。
烟卷上的火星和这荒村格格不入,左寻吐了口烟问道:“你想看什么。”
“探探路。”
左寻低头看了一眼从脚边跳过的青蛙。
尤藻扭头看他:“你喜欢?”
左寻斜了他一眼:“谁会喜欢这玩意?”
尤藻笑了一声:“那看看村民家里还有没有吃的。”
“我觉得这是个奇迹。”
尤藻点点头。
如果这个村是被洗劫的,肯定一颗米都不剩了。战争的地方最缺粮食,不知道有多少战役是断粮的一方打败仗的。
何况之前那屋子里蜘蛛结网的规模和灰尘的厚度看来,这村子可不是刚荒废的。说不定被搜刮过很多次。
“实在不行就只能吃它了。”尤藻看了一眼地上到处蹦的青蛙。
左寻睨他一眼:“你为什么会觉得村民家里有吃的?”
尤藻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到:“青蛙是大自然的馈赠,粮食是屠夫的礼物。记得吗,领队没打算让我们饿死。如果在这里找到粮食,那我们就已经是池塘里的鱼了。”
左寻小声说到:“这村子好像不是刚荒废的,领队故意引我们来这的吧。现在我们看起来就像猪圈里的猪仔一样,所以你觉得屠夫给我们留了粮食?”
领队开始是告诉他们这个村子可以讨粮食,如果战场只离这里一天的路程,他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是荒村。那他一开始就是为了骗一队人来的这个村。
尤藻点点头。
左寻无奈的弹了弹烟灰。
这地方他们本来就不得不来,还要拐弯抹角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累不累啊。
……
不得不来?
左寻转念又想到另个可能性。他低声问道:“如果我们刚开始逼迫领队回答所有问题,我们会不会直接绕过这里去战场?”
他们逼问领队的时候没问他和怪物什么关系,他们有什么目的。当时他们是怕打草惊蛇。
如果当初问了,领队说不定为了保命把怪物呆的地方说出来。如果它待的地方是这个村,那他们肯定就不会进来,直接绕去战场。
但是他们当时没想到会是怪物圈地这种事情。因为他们一路上是流动的,没想过怪物有巢穴。
尤藻说:“有可能,现在不确定的是战场是不是必须要去。”
如果战场和这里是二选一还好。如果要解决怪物,又要上战场,那就挺麻烦的。
“所以你在领队那愣了半天是想赌不用上战场?”
左寻感觉尤藻应该是进村后就察觉了。他可能考虑到大家都不会打仗,在这打怪物说不定比较容易。
尤藻笑着转头看他:“没想到你还挺在乎我。”
左寻冷着脸往前走:“爱说不说。”
“说,有问必答。”尤藻笑着跟上他:“我觉得这地方怎么样都得循序渐进吧,一下就来倆个大麻烦,后面还用不用活了?
左寻问道:“你觉得?”
“当然了,直觉有时侯也是掺杂了一些客观事实进行判断的。”尤藻若无其事的搭上他肩膀继续说道:“我听说,直觉是来自你眼睛看见的,甚至你以为你看不见但其实你已经看见了的事情的收纳盒。所以直觉是很重要的,虽然客观事实有时也是错误的,但收纳盒里含有很多你以为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左寻瞪了他一眼:“你说话就说话,能别动手动脚的吗?”
尤藻停下来看着他,顿了一下开口问道:“所以,你的直觉……讨厌我吗?”
左寻被他问得一怔。
但也只是在原地停了两秒又继续往前走。
他拿出烟点上,懒懒的说道:“你哪里听来的歪理。”
“你在害怕?”尤藻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这次左寻的脚跨不出去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缓缓散开的白雾。
“你在怕什么?”
左寻微微皱起眉回过头看他。
他们目光撞到了一起。
尤藻目光深沉盯着他的眼睛:“我不是你的敌人。”
半响,左寻吐了口烟圈笑道:“我没当你是敌人。”
随即他举起拿烟的手点了点。
“快走,天要黑了。”
“有颜色的东西你打算找什么,不会又要捅那领队吧?”
尤藻不说话,也没动。
左寻看他没有要一笔带过的意思,干脆不说话了,就这么等着。
他还在盯着自己。
左寻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藏得太深了。
不然就是他的发梢挡住了光线吧。左寻想。
风吹起他眼前的刘海,正好挡住了他一半的视线。
左寻没打算动,只是微微眯起了眼。
半响,尤藻迈着步伐缓缓走来。
左寻反应过来的时候尤藻已经抱住了他。
他的头发碰到了左寻的脸,痒痒的。
左寻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蒂,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冷飕飕的风还在吹着,不动声色地悄悄钻进了他的袖口,但此刻他感觉挺暖和。
几根发梢又吹过来,抚上他的脸颊。
尤藻好像轻轻的喃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
因为他听到的是——
“我想你了。”
怎么可能。他们天天见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