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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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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他们你们昨晚听到一点动静,让守夜的人小心点,一有动静就叫大家起来。”左寻双手交叉抱胸在一旁低声说到:“别让他们吓得睡不着就行,省得第二天没精神赶路。”
张缤缤看出了左寻不想被大家关注,所以他代表着去队伍里跟众人说了昨晚的事情。但他只说听到有动静在远处,让守夜的人下次再听到叫大家起来。
众人不疑有他,只联想到狼可能还会出现,没把瘟疫和奇怪的动静联系在一起。
大家收拾好刚要出发时来了个意外惊吓。
噗的一声,韦鹏又倒下了,这次干脆就不省人事。
现场仿佛按了静音一样。看到他再次倒下,一队的人又开始焦虑起来,没人吭声。
领队见状在远处大喊道:“我说了!他没救!一群傻子,你们再浪费时间就自己在这陪他一起死吧!”
左寻沉默了一会,转头进林子里扯了几片芭蕉叶,问欧仪拿了他们在休息区里拖野猪的那张网。
他打算把韦鹏用叶子垫着用网拖走。
尤藻看他铺好了网,走过去把韦鹏拖进网里一卷,然后抓起网的前端直接拖走。
“走,一会他醒了试试板蓝根有没有效果。”
左寻也拉过网的另一头,跟他并肩走着。
他转头撇了尤藻一眼,没想到之前他和张缤缤他们说板蓝根的时候他在后头那么远也听到了。
领队看他们执迷不悟,在前面边走边骂了半天才停下来。
左寻的这个举动像是镇定剂,打进了每个人的血管里。因为所有人都有几率染病,而他开了个好头。这以后这个队里的人不会丢下染病的队友不管。过后不管是谁再不幸被传染了,都不至于被丢在路边一个人绝望的等死。
队伍前面几个人时不时回头两眼放光的瞅着他。左寻感觉别扭得很,就像在公车上让座后那种被人围观的尴尬感觉。这事左寻以前也干过一次,之后他在公车上就再也没坐过。
他的确是想试试能不能救,能救最好,不能的话,他觉得没有人想一个人死在荒郊野外。实在救不了至少把人给埋了,往后至少不会午夜梦回。
左寻略感烦躁,他点了两分钟内的第二支烟,尤藻一把又抢了过去叼嘴里,转头对左寻说道:“给我留点。”
左寻隔着白色的烟雾眯着眼看他,然后伸手把他嘴上的烟又抢回来吸了一口,烟圈朝尤藻脸上喷:“你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尤藻万万没想到,他一个早上能被左寻吓出魂两次。
他怔了一秒,然后转脸一声不吭的掏出自己的烟点了。
左寻心里暗自放了个烟花,他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二步。他不久前打起了算盘,决定换个策略对付这个人。
尤藻身份不明,还一直跟着他。不管他是觉得自己好玩还是另有目的,左寻打算从今以后都不让他做掌握主动权的人,越退他越得寸进尺。
这两次尤藻显然被他吓到了,现在左寻的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
直到前面两个人主动来和他们换,尤藻都没再说一句话。
那两个接替他们拖韦鹏的人还是挺害怕的,欧仪看他们尽量离得远远的样子,过去说到:“那领队说这瘟疫不是因为靠近才传染的。”
那两人有点不好意思,对欧仪笑笑:“我们也知道,但就是心理作怪,被那满地的尸体吓得不轻……”
欧仪拍拍他们:“是啊,我们也一样的,你们累了和我说一声,我来和你们换。”说完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韦鹏,朝后边左寻那走过去。
“韦鹏这么久都不醒,我刚好像看到他长痱子了,要是救不了怎么办?”
“板蓝根救得了的概率也没多大,救不了就只能让他去问领队了”,左寻转头看着口中的“他”,等“他”答复。
尤藻挑眉,显然已经回神了,满是笑意的问他:“你想让我怎么问?”
“你如果不怕子弹,可以现在就去绑了他们。如果忌惮的话,今晚我们去偷枪,你再绑了他们。”反正重点就是让尤藻去绑票。
尤藻勾起嘴角笑了,伸出手指滑过他发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左寻抬手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指,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用指背轻轻碰了尤藻的脸颊向下滑:“我对你非常有信心。”末了还用手指在他下巴轻轻一挠,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方欧仪那走去。
尤藻立刻被定身在原地,张缤缤捂着脸在旁边不敢动。
欧仪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左寻,发现他一脸憋着笑快要憋死的样子。
欧仪好奇的回头看,看到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尤藻和张缤缤。
“他倆干嘛了?被点穴了?”
“聊人生走心了吧。”左寻感觉脑袋有点充血,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没想到这样的反击这么有乐趣。
欧仪奇道:“他们两人会聊人生?”
左寻笑着点点头,“嗯,还挺神奇的对吧?”
“……”,欧仪看着莫名其妙自嗨的左寻,又回头看了眼,忽然非常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而张缤缤跟上来后只回答了他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他更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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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他们已经找好睡觉的地方了,韦鹏还是没醒。这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张缤缤看了眼地上的韦鹏,“他身上那痱子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欧仪也看了一眼,“好像是。”
“还想试试板蓝根什么效果呢。”张缤缤叹道,扭头问左寻,“那枪我们还偷不偷啊?”
“偷,万一韦鹏醒了在那挠来挠去的,领队肯定想办法让他脱队。早晚要逼他开口,先把他绑了再说。”左寻说完转头问尤藻:“你说呢?”
尤藻笑着对他点点头:“对。”
左寻回了他一个真诚的微笑。
站在旁边的张缤缤忽然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欧仪在一旁觉得气氛怪怪的。他看了眼左寻和尤藻,又看了看张缤缤,最后也抬头看了眼月亮。
“我们要什么时候行动?”
左寻说:“我们四人排在最后两组守夜,先缴枪,如果他们没醒,就等天快亮了再绑他们,如果醒了,直接绑。”
欧仪问道:“会不会激怒他啊。”
“他一直不用激都是怒的。”张缤缤调侃了一句。
“他怒不怒也是要拉我们垫背,得撬开他的嘴,别让他死了就行。”左寻往尤藻那递了一支烟,“这位同志,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
欧仪看着他们两人又在那眼神交流,他终于忍不住把张缤缤拉到一边小声的问道:“他倆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感觉他们今天怪怪的?”
张缤缤在他耳边小声道:“我觉得他们之前没在一起,但是现在应该是了……”
欧仪哦着嘴,一脸八卦的说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啊……难怪我感觉左寻对他态度变了好多……”
福尔摩.缤一脸自信的点点头,搭着欧仪的肩往前走去,打算给小情侣一点空间。
小情侣之尤藻接过烟,往前一步拦住了左寻的路。
左寻停下,抬头看着他。
他低头凑到左寻面前,鼻尖差点就碰上。
他嘴角微微上扬,垂下眼皮看着左寻的眼睛,然后视线下移到脸颊、鼻子,最后停在他有点水光的嘴唇上。
左寻闻到了他身上有点像清晨阳光的味道。
近在咫尺的气息扑面而来,左寻感觉到了压迫,他从表情到身体都变得僵硬。计划里他不能退,但是现在他也不敢进。
就在他憋得快断气时,尤藻终于退回去,对他说了一句:“不客气。”然后转身走了。
左寻这才松了口气,吞了口口水。
两方对决,谁怂谁先输。左寻承认刚才怂了,尤藻眼神里有邪火。
没想到这人还挺容易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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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中,三四点的时候到他和尤藻守,他们打算轮换张缤缤和欧仪时,四个人先一起去把枪偷过来。
之前守夜的几组人都没有听到脚步声,现在左寻和尤藻两个人也差不多该叫醒张缤缤他们了。
左寻吐了最后一口烟,正打算站起来,尤藻伸手一把把他扯了回来。他没坐稳,跌到了尤藻怀里。
左寻疑惑的转头看他,只见尤藻凑到他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你跑不掉。”然后伸手扳过他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尤藻附上他唇的时候,左寻脑袋──轰的一声炸了。
他能看到尤藻的睫毛,像只有野性的猫,就在眼前。他能闻到他带着烟草的气味。他能感觉到捏着自己脸散发着热气的手。还有柔软的舌尖。但是他无法思考。
周围空气忽然变得有点黏,气温开始上升。他好像在睁着眼睛做梦一样,意念和身体都控制不住眼前这莫名其妙让他觉得熟悉的场面。
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左寻终于回过神来。他想挣开尤藻,但是他不放,还捏得更紧了。尤藻不依不饶的吻着他,像在发泄什么似的。两人怕吵到其他人都在用仅剩的一点意识压着呼吸声。
左寻这时候不能发出声音,尤藻挑好了时间不干人事的。这时候要是把人吵醒了就偷不到枪,再耽搁一天韦鹏凶多吉少,尤藻知道他只能憋着。
左寻在头昏脑胀中拉回思绪,一口咬了尤藻嘴唇。
尤藻眉毛微抿,放开了他。
左寻本来皮肤就挺白,此刻被他亲得脸颊和脖子都泛了红,衣服在拉扯中变得歪七八扭。
尤藻用拇指抹了嘴唇上的血,意犹未尽的盯着他看。
左寻不能吭声,只能用眼神杀人。但是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颇有种火上浇油的味道。要是他能照镜子,现在肯定不会这么瞪着尤藻。
尤藻伸手想抚上他的脸,被他抓住丢开。
尤藻笑了笑,伸手指领队那边,口语了一句:“我去。”
左寻没想到反击计划进行得还没到二十四小时,他就被秒得渣都不剩,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但他活了二十四年,从没谈过恋爱。他没想过尤藻这变态居然有这种心思。
摸不清他的身份,打又打不过他,现在还被调戏。左寻活了二十几年没有这么窝囊过。
他在原地一动不动瞪着那偷枪贼。
偷枪贼此时心情颇为愉悦。几个拿枪的士兵和那领队缺心眼似的把枪放一边。他一拎就能走,两分钟没到枪就都到手了。
他用枪捅了捅张缤缤和欧仪,叫他们起来守夜。
他们看到尤藻手里的枪愣了一下,然后对他竖起大拇指。
左寻深呼了口气,走回之前铺好叶子的地方躺下。之前尤藻是在旁边的,他这次给他留了个背影。
尤藻脸皮奇厚无比,这时还敢凑到他旁边说了一句:“我会负责的。”
左寻选择耳聋,他在想接下来要什么对付他。
经过以生存为本的客观分析后,首先能确定的是以后要尽量使唤他,然后他在使唤完就跑和玩弄他感情之间游移不定。
最后介于他好像不太能掌握怎么玩弄别人的感情这项技能,他决定选择使唤完就跑。
再然后,他想到了尤藻那句话:“你跑不掉。”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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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被吵醒的。
领队和几个士兵被用网绑成一团。
他叫骂道:“你们不想活了吗!”
尤藻抬起枪头抵住他的脸:“你想活吗?”
他斜眼瞪着枪头不敢出声了。
尤藻看了他一眼:“瘟疫怎么治。”
“我……我怎么知道!”
尤藻挑了挑眉,给枪上膛,然后枪口抵住他脑门问道:“瘟疫怎么治?”
领队刚想开口,尤藻收起笑容,冷冷说道:“想清楚了再说。”
枪口又往他脑门用力一抵。
“我……我死了你们都走不出去!”
尤藻掏出刀往他腿上捅。
“──啊啊啊啊!”
领队大腿顿时血流不止,叫出了杀猪声。
“有道理,你还不能死。”
“瘟疫怎么治?”尤藻手握插在大腿上的刀柄,靠近他低声又问了一次。
“薄荷叶!薄荷叶碾碎了煮水喝就可以!”
“瘟疫怎么传染的?”
“这……这个……”领队犹豫着不敢说又不敢不说。
“嗯?”
“我不知道啊……”
“你确定?”
“我真不知道!”
“──啊啊啊!”
他另一只腿又被捅了一刀。
“还要再想想吗?”
“有怪物半夜会出现,被它舔到的就会生病!”
尤藻笑了一声:“早说不就好了嘛。”
他回头看了眼明显被吓到的一群人:“你们谁会包扎?那有医药箱。”
一群人愣着不说话,欧仪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呃,那个我会,我来吧……”
尤藻走到左寻身边问道:“同志的工作完成得还行吧?”
左寻被他这一语双关问得差点心脏病发,他顺了顺气,尽量平稳的说到:“你是给他留了后路没问他怎么拿的好处?”
尤藻看着左寻小声说到:“打草惊蛇会增加游戏难度。”
左寻点点头。
他知道尤藻意思了。领队有好处拿,所以他只是个中间人,背后还有人在指挥。他们需要领队带路,就像玩游戏你不可能在半路一直挂机一样,那样永远也走不出去。
而背后指挥的人是不可能把致命的底牌亮给中间人的,那领队顶多是个小棋子。即使把他们带到目的地。砍了他的腿他也不一定还能再说出多少准确的信息。
为了最后一点可有可无的信息打草惊蛇,背后的人提高警惕的话,再找起来就更麻烦。现在解决了瘟疫的问题,忌惮已经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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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一直都有很多薄荷叶,但以防万一,队里的人摘了好多屯着。
昏了一天的韦鹏喝完水煮的薄荷叶后终于醒了。醒来后被左寻告知是尤藻救的他,现在他正在尤藻面前表示第八百遍感谢。
张缤缤和欧仪在一旁耳语:“兵哥哥真是个狠人……”
“还好我们是一伙的,不然我看见他一定拔腿就跑。”
“你看那姑娘,现在都不敢靠近了……”
“……”欧仪抬眼看过去,果然那女孩现在不敢靠近了。之前她经常想方设法靠近他们几个人,现在离得远远的。
欧仪问道:“我们走了几天了?我看那粮食好像没剩多少了。应该也快到了吧。”
“三天了吧,应该快到了,不过这次得换成拖那领队走。”
“到了然后呢,要干什么来着?”
“……打仗?”
“……”
“要不我们走慢点吧?”
“走慢点没米了饿死啊?”
“……”
这才刚找到解药开心得没多久。
“忽然有点想那些狼了……”
沉默中两人最后认命的闭上了嘴。
左寻看着眼前的河,特别想下去泡一泡。
因为他们好几天没洗澡了。
现在这一段难得的没有尸体,他感觉再不洗他会被自己熏吐。
张缤缤和欧仪还蹲在地上绝望着,就听到左寻兜头来了句:“想去河里泡泡吗?”
他们抬头看着左寻:“你怎么知道我们想静静?”
左寻扯着衣服闻了闻。
张缤缤和欧仪思考了两秒,也扯起自己衣服闻了一下。
“……”
“想。”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