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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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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寻抬头漠然和他对视。
尤藻下巴点天:“天快黑了。”然后转身往煤车箱走去。
左寻看了眼天色,起身跟过去。
车厢内黑漆漆一片,尤藻从裤子口袋摸出个打火机拧开,红色的火苗照亮了半节车厢。他前方不远处地上躺着个破烂不堪的儿童书包,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左寻蹲下翻看,里面有一本小学二年级的课本,很破,上面什么都没写,连名字都没有。
“ 寻找失踪儿童?”
看起来是要玩警察游戏啊,左寻琢磨着,一阵尖锐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吱——吱
车厢响起了不知什么硬物刮蹭铁皮的声音。声音从外面车厢震到里边,两人站着没出声,相互看了一眼。
尤藻把火机灭了,车厢里顿时一片黑暗。
——吱——吱
那声音停了一会又继续作怪,慢吞吞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尤藻挑了挑眉,抬脚晃了出去。
有个东西咻的一声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后消失了。
左寻在后面转头看了一眼“什么东西,你看到没?”
“ 不是鬼就是妖怪,猛兽恶魔,电锯杀人狂之类的。”尤藻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拍了拍,用嘴叼出一根,拧开打火机点烟。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火苗此刻清楚的映着他的脸。那轮廓棱角分明,剑眉英挺,眼眸流光却不参杂任何情绪。但又似乎深藏着什么不可说的事情。好看是好看,但这玩意儿不太会说人话。
“ ……你死的时候还挺悠闲。”左寻盯着那烟忍不住调侃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是死前要再赛个神仙还是特意带着上路的烟。
尤藻对着他喷出一口烟:“我猜你死的时候应该挺不甘心,乌江自刎了还是舍身炸碉堡了?”
“我是你大爷!”左寻眯着眼偏开头。
尤藻低头笑了起来,把烟和火机递给他“大爷,抽烟?”
左寻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狠狠抽过来点了一根,礼尚往来的喷了他一口二手烟。
左寻应酬和烦躁的时候都会抽烟,但还不至于成瘾。他看着眼前的烟雾慢慢消失,感觉心里那团浓雾伴随着尼古丁的刺激也稍稍散开了一点。这感觉让他失神了片刻。
尤藻看了他一眼,没再和他继续那互喷二手烟的幼稚游戏。
两人不再出声。他们生前事没什么好交流的,现在可说的更没有。
.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尤藻举着火机往回走。
熊栋梁看到他们走进来忙开口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尤藻看了他们一眼,忽然恶从心中起。
“ 我们看到一个书包,还有一个长了个血盆大口的吃人妖精,和我们擦肩而过。它把小孩叼走,那小孩的头已经被咬掉了,妖怪吸溜着他身上的血……”边说还边敷衍的做了个惊恐的表情。
……
左寻翻了个彻彻底底的白眼。
“ 什么!吃人?这……这这……快关门,车门关了吗!”
左寻走到车窗旁坐下,双手抱胸闭上眼睛。
那你们没事吧?巴拉巴拉巴拉……
伴随着几个智障的噪音,火车开动了,继续嘎吱嘎吱的响着。
车上亮着惨白的灯光,窗外一团团黑漆漆的树木一个接一个的从窗边飞驰而过。
像在告诫着谁,时光飞梭,有去无回。
左寻回房的时候,墙上的钟显示九点。
他躺在床上,没敢想太多从前的事情。想多了人会变得脆弱,在不明就里的地方崩溃等于二次自杀。虽然他也不承认那第一次。
他把思绪强行丢开,伴着疲惫,没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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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时候,响起了撞门的声音,接着是拍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
“ 唔唔……唔……!”
拍门声开始的时候越来越快,最后没了声。
左寻惊醒后飞速起身开门走出去。
——砰!
尤藻正一脚踹开陈昭房间的门。
陈昭床上到处是血,血迹一直断断续续的出现到门口。一条很明显的拖行血迹从门口延伸到了窗口。房间内看不到一个人影。陈昭不见了。
从那血的轨迹来看,他是被什么东西在床上袭击后,他想开门出去但没成功,被那东西从窗口拖走了。
这时候熊栋梁才过来,他窜进门里看到了陈昭房间里还热乎着的血腥现场。
“ 发生什么事了,小昭呢!”熊栋梁一脸惊怖。
尤藻:“被什么东西带走了吧。”
“ 啊?刚还好好的怎么人就没了啊!”
“他还有可能是活着的吗?”熊栋梁额头上冒出一片豆大的汗珠,整个人离地上的血迹远远的。
尤藻和左寻同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么多血,不失血过多而死都难,何况把他带走的还不是医生,而是要他命的什么东西。
“ 今晚这边先不住人了,都去你们那边。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我和你挤一挤,不介意吧?”尤藻眨眨眼一脸诚恳的问左寻。
左寻盯着他不说话,尤藻接着说,“难道你和他住?”
也并不想。
熊栋梁战战兢兢的问“ 你是知道什么了吗,那边为什么不能住?”
“ 我猜的。”尤藻说完自觉的要进左寻房间。
“ ……”
左寻伸手扯住他衣领。“不是,为什么不是你和他住?”
尤藻顿住,回头说道:“因为我有洁癖。”然后轻轻挪开他的手,走进了房间。
熊栋梁:“?”
左寻:“……”
房间里,俩个一米八几身高腿长的男人挤在一张一米二的床上,左寻整个人都快贴到墙上,往外挪就得挨着尤藻,这让他烦躁得睡意全无。
“ 你要是心烦意乱睡不着觉,烟和打火机都在桌上。”
左寻转头瞪了一眼闭着眼睛说话的尤藻,然后起身到窗边抽烟。
“ 毕竟身边睡了个美男子。”尤藻补了一句。
左寻眯了眯眼睛“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尤藻抬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终于不出声了。
左寻嘴上叼着烟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
这地方可能像解谜游戏一样,活到最后,做对事情才能走。
上车的时候那诡异的女人问了他们左边还是右边。门牌上都有号码,她却不问住哪一间,的确不对劲,不然他是不会让尤藻和他睡一张床的。所以现在陈昭出事了,是右边有问题。
选择题?
现在他们只看到了个小孩的书包,线索还是太少了。才第一天就有人死,那这里就不能是什么好地方,危险是突发的,他往后得扯着神经过日子。
两根烟的功夫,车厢忽然响起了广播的声音,还是那个列车长。这次听起来声音更冷漠了,还夹杂着些许愤怒,声音颤抖。
【尊敬的旅客你们好,我是本次M列车的车长,列车将在十分钟后在七楼站停车一个小时,停车期间车门打开,需要下车活动的旅客请看好时间,回到车上,超过时间我们将即刻启程,您将不会再搭上本次列车,很高兴为您服务】
他借着夜光看了眼墙上的钟,凌晨四点。
两人走到列车门口,外面不是站台。
他们在一个楼里。
楼道里正对车门的墙上用红色的油漆写了个“7”字。天花板亮着一盏灯,灯罩里躺着很多虫子的尸体,挡住了一半的光线,剩下一点昏暗的光隐隐的闪着,一只飞蛾孜孜不倦的往上扑。周围充斥着发霉的味道,鼻子偶尔还能吸进一些灰尘。这地方看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过。
这层楼有四间房,只有一间房开了门,进门的玄关上点了根红色的蜡烛,微微闪着诡异的光。
尤藻按了按门边灯的开关,灯没亮。他拿起玄关上的蜡烛走进去。
客厅里都是灰尘,墙上有一幅照片,照片里一男一女脸上都被用刀刮花了,看不清面容。茶几上和地上有很多已经空了的酒瓶,东倒西歪的躺着。客厅的窗户被钉上很多木板,封得死死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屋里忽然响起了砍剁的声音。不是从旁边厨房传出来的,而是最里面那间房。
尤藻转过头,眼神含笑问道:“怕吗?”
左寻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傻逼的眼神。
尤藻笑了一下,转身朝那声源的房间走去。
他倆在门口听了一会,剁肉声没停。
尤藻扭开房门,房间里窗户也是被木板封死的,几乎没有光线。
蜡烛一照过去,一个男人正拿着把斧子,在床上砍一坨什么东西,那坨东西裹着布,血肉模糊的。整个床单一片血红,猩红的血沿着床沿流到地上。
看到光后男人回头,他的脸上溅满血,扭曲的鬼笑着。
“ 我操!”左寻转身就要跑,尤藻立刻关上门把他拉住。
“ 我艹你他妈想死啊,走啊!”
“ 等会。”左寻手臂被他握着不放。这才回过神来,他们没地方跑。
这时门把手动了,里面的人想开门。要不是尤藻握着把手,他已经冲出来了。
门把一直在晃着,尤藻拧住不让他打开。
“快走”,他对左寻说了一声,但他自己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找东西把窗户的木板凿开。”说完把手上的蜡烛递给左寻。
他把左寻往后一推,扭开门。一脸血的男人正拿着斧头,忽然打开的门让他怔了一瞬。尤藻抬脚就往他胸口踹,他没反应过来,连人带斧头往后飞了出去,撞到身后的柜子上。
左寻震惊的看了眼尤藻,弯腰把蜡烛放在地上,从口袋拿了尤藻的火机往厨房大步走过去,还好他抽烟的时候把火机和烟都放口袋里了。
他找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就往回跑。
回到房间,尤藻正一手扭着那男人的双手把他按在地上,脚踩在他背上,另一只手拿着男人的斧头。
这一分钟都没到吧?是不是有点快了?
斧头男重复着一句话:“不是我的错!杀光你们……杀光你们……哈哈哈哈!”
尤藻把斧头递给左寻“你要用菜刀撬那窗,还是用斧子?”
“撬开干什么?”他一脸无语的看尤藻,心中却暗暗对他的战斗力重新评估了一番。
尤藻笑了:“你真可爱,当然是为了方便找线索啊。或者你来按着他,我来撬?”
左寻嗤了一声,嫌弃的一手拎起那满是血的斧头,一手拿着菜刀走到窗户旁。他凿开缝隙比较大的地方,用菜刀捅进缝隙里撬木板,很快就撬下来四块大的。
他往窗外望去,外面全是白雾,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有光照进来,房间全貌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床上那一坨是个人,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具体身型。他眼睛一撇到,马上又转了回来。
尤藻:“把窗户推开。”
左寻脸色有点发白,转身把窗户推开,刚想问他要干嘛,就听到尤藻过来的脚步声。
他转头,尤藻已经走到他身旁,双手拎着那男人,往窗外扔了出去。
“……”
左寻以为他说的找线索只是为了采光。
左寻看变态似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又走回床边,用被子把床上那尸体裹起来,连被子带尸体往窗外扔了出去。
“你不会是之前杀了人,良心不安畏罪自杀的吧?”
“猜对了,不过不是畏罪自杀,是殉情。”
“噗。”左寻没憋住,笑出了声。
这人骗鬼都能骗出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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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血腥加恐怖的人没了之后,不可否认,的确轻松了不少,找起线索来也顺利了很多。
整个房间只有一本挂着密码锁的日记本比较可疑,他们拿了笔记本回车上。
尤藻和那男人斗殴过程中,衣服上沾上不少血,他穿着一件白T和黑色休闲裤,白T上现在到处都是血迹。
列车上没有换洗的衣服,他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光着膀子,把囫囵洗过的衣服扔窗边晒,然后在左寻旁边躺下。
左寻撇了他一眼,这身材没法挑剔,要什么肌有什么肌,而且肌肉匀称,皮肤没有一点瑕疵,除了……他心脏的地方有块疤痕?
死的时候不会捅的心脏吧。
左寻平时闲事从来不管,把“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有时候连门前雪都懒得扫,爱堆多高堆多高,只要门还能开,绝对妨碍不到此大爷。但现在他莫名其妙对一个才认识的人生了好奇心。
真是越活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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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起来收拾好自己之后,好半小时熊栋梁才起来。
熊栋梁一出来就看到尤藻身上的衣服变得像块抹布一样,好像还糊了什么红红的东西,配上他那脸蛋,不懂的以为这是什么新鲜潮流。
尤藻正把一本日记本放桌上,然后往另一节车厢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把菜刀。
他举着菜刀,把日记本上那脆弱的小锁头劈烂了。
熊栋梁竖起大拇指就夸:“年轻人果然有勇有谋!”
请问谋在哪里?
翻开日记本,里面用红色的血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你不是也要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