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是精分（莱纳向）》人鱼尾巴

38、第 38 章

　　＂莱纳你啊…大概是累坏了吧？＂

　　莱纳看到艾伦走过来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对吧贝尔托特，肯定是因为见识过地狱般的场景所以精神太紧张在说怪话吧？＂

　　＂啊…是的…莱纳他是累坏了！＂

　　为什么艾伦会不想和他们走…只要一块回去的话，就不需要破坏墙壁了，城墙里的人们就不用死了，这不是多简单的事吗。

　　为什么他会不愿意…

　　＂我不累。＂逻辑不清的莱纳着急地打断了贝尔托特。＂我一点都不累，我们现在就走吧艾伦。＂

　　这样说着，莱纳突然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模糊地记得，那是一个有着栗色头发的少女。

　　她和某一个人恋爱了。

　　他们相处了三年，却最近才确认了关系。

　　她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那个人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那个人像所有热恋期的少年一样的热情似火。

　　那个人许下了一个约定。

　　那个人…到底是谁……

　　莱纳瞪大了双眼，他的瞳孔在颤抖。

　　＂莱纳啊…如果你真的是杀人无数的铠之巨人的话，为什么还要特地和我来商量这种事？我总不可能会若无其事地回答＇好的＇吧？＂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到底在想什么啊…＂莱纳呆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嘴角有病态的自嘲的笑。＂我大概是真的疯了吧…＂

　　大风吹散了头顶的乌云，大片的阳光倾泻在被阴霾笼罩了好久的大地上。

　　失落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莱纳大口喘着气低下了头。

　　另一半的人生，是他用虚假的梦想铸造出来的东西。在那里装着所憧憬着的大哥马赛，惺惺相惜的好兄弟艾伦，最深爱的女孩玛格丽特。那是装了所有龌蹉想法的赝品。

　　我们都是同一届的训练兵，之后自然会认识的。

　　如果没有我，烂好人的你会吃亏死的。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那我呢。

　　你受了严重的伤，有我照顾，你一定会好起来。

　　你要被迫退役了，不过没有关系，我会加入宪兵团，然后和你结婚。

　　就算之后因故加入了调查兵团也没关系，我绝对会活下来，然后回来找你。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莱纳绷紧了那只受伤的胳膊，蚀骨的痛楚从流血的伤口处蔓延到了全身。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全部都是…＂

　　＂你在说什么啊莱纳…＂艾伦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的莱纳。＂…总之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因为各种小事而心生嫉妒的，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许下那个承诺的，明明…全部都是他自己啊。

　　＂全部都…一定…一定是的，一定是因为我在这里呆得太久了，一定是因为我和这群笨蛋生活了三年…我们还都是孩子，什么都不懂，要是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家伙存在，这样的家伙…＂

　　无法停止崩溃的言语，金发战士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泪水从眼角颗颗滑落。

　　＂要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家伙…我就不会…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半吊子的混蛋了！＂

　　我是真的疯了吧。

　　玛格，我已经搞不清楚了啊…

　　＂我已经…弄不清什么才是正确的了。＂莱纳把胳膊的绷带用力地扯了下来，在艾伦面前露出那道可怖的伤痕。

　　＂我只知道，现在的我该做什么，＂颤抖着提高了音量，莱纳动用了巨人之力，手臂上的伤口在一阵蒸汽中迅速复原。

　　＂…那就是作为一个战士，对自己的行为和选择负责到底！＂

　　他崩溃又狰狞的脸倒影在了艾伦写满了惊愕的墨绿色的眼睛里。

　　＂莱纳！要动手吗！就在现在，就在这里？！＂

　　＂没错！现在就在这里，一决胜负！＂

　　*

　　*

　　远在调查兵团的人影稀疏的总部，被丢下的少女正在沉沉地睡着。结束了例行的工作，她已经身心俱疲，直接蜷缩在办公桌下面的那个格子里就睡着了。

　　玛格丽特平时是不说梦话的。

　　可是这一次她梦到了让她开心的事。

　　满足地蹭了蹭枕着的衣服，少女轻轻地呢喃着那个名字。

　　＂莱纳…＂

　　*

　　＂！＂

　　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惊醒的时候，莱纳发现自己站在森林里的一棵树上，身后坐着贝尔托特，对面的树上是尤弥尔和艾伦。

　　他想，大概是又回到训练场的那片森林里了吧。

　　＂喂莱纳，有水吗。在这样下去我们就会渴死了。＂尤弥尔这样问着。

　　…在林子里要怎么搞水啊。

　　＂这个的确是关乎生死的问题啊。＂

　　尤弥尔挑眉：＂当然。现在这种状况已经糟糕到极点了。＂

　　糟糕么…反正之后后勤部的会派人送物资过来的嘛，明明之前在城堡里才更糟糕啊。

　　＂说起来，是从昨天上午开始的吧…巨人出现之后，我们就忙个不停，基本上没怎么吃喝，连觉都睡不了…不过万幸的是城墙没有被破坏。真是的，就不能让我们安稳一点吗…＂

　　莱纳无语地扶额叹气：＂晋升的事以后再说也行啊，只是休息一点都不行…＂

　　莱纳没有注意到艾伦和尤弥尔脸上的震惊和不解，他转头看向了贝尔托特：

　　＂我觉得我们已经做得够好了，在那种情况下，我们都做出了最合适的行动，作为士兵，想获得应有的待遇，我觉得也是应该的吧。＂

　　＂…＂尤弥尔又露出了她平时那种讽刺的笑容：＂我说莱纳兄弟…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又怎么了啊？…我又不是想马上就升格当队长。＂有些升格的小心思的金发士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啊对了尤弥尔，那个时候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那门大炮的？真是帮了大忙了…还有之后克里斯塔的反应，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得好好说清楚才行啊，玛格已经因为上次的事情吃醋生气得很厉害了，一不小心就吵了架，回去之后得好好给她道歉才是…＂

　　＂喂！！你这混蛋…开什么玩笑啊！！＂

　　莱纳被艾伦的吼声吓了一跳：＂你…你为什么突然发火了。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想死的话就继续说啊！！＂

　　＂艾…＂莱纳内心里深刻觉得，变身疯狗的艾伦实在是惹不起啊惹不起。

　　＂…莱纳。＂

　　＂怎么了，贝尔托特？＂

　　＂你并不是士兵啊。＂

　　我不是士兵吗…那我是什么…

　　＂你和我…我们是战士啊。＂

　　·

　　莱纳，你要做什么。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就是因为你脑子太好了，所以才不能放过你。

　　为什么…玛格会被巨人啃食。

　　啊…

　　…原来是这样。

　　＂是啊，贝尔托特…你说的对…＂

　　的确就是这样啊…他曾经想要杀死她。

　　她那么优秀，连巨人都无法伤害她。

　　只是他抓住了她，弄伤了她的手腕，把她压在屋瓦上，然后解除了她的装备，所以她才会被巨人吃掉手臂。

　　结果是，噩梦才是现实。

　　莱纳平静下了颤抖的身体，然后他就地坐下。感觉到大脑还有些隐痛，他抬手揉着眉心。

　　…收拾艾伦比想象中的还要花了不少力气。要不是贝尔托特的话，那个时候就危险了啊。…脑袋都几乎要被艾伦那混蛋扯下来了。

　　＂……＂

　　＂我还在纳闷，为什么破坏了城墙的家伙居然会拼命去救柯尼…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自相矛盾的事。＂尤弥尔眯着眼看着对面突然颓然坐下，然后单手捂住脸颤抖着的人。＂我猜，他大概是身为破坏城墙的战士，但却在三年的伪装士兵之后，变得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正的自己了…或许是承受不了罪恶感，为了让自己好过些，下意识地选择逃避，把自己当成保护城墙的士兵，结果导致精神分裂，记忆也被篡改…＂

　　尤弥尔忍不住地开始了充满讽刺的赞叹：

　　＂真厉害啊！你这一根筋的性格居然会把自己搞成这样！你的士兵人格还真是天然的保护伞啊，难怪大家都看不出来呢～！＂

　　＂够了…闭上你的嘴。＂

　　尤弥尔被莱纳低沉又沙哑的声音震住了。

　　＂呵…抱歉啊，我说的太多了。＂

　　艾伦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两条手臂断裂的部分源源不断地冒着蒸汽。

　　＂开什么玩笑，居然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那一天，你们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我说话的？我说过的吧…当着你们的面，说我妈妈被吃掉的事情，城门的碎片砸中了我的家，所以我妈妈才没能逃走…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们到底是如何想的？！＂

　　＂那个时候…我觉得你很可怜。＂

　　贝尔托特面无表情地把脸转了回去。

　　＂是吗。你们两个…＂艾伦脸上满是恨意：＂既不是士兵，也不是战士，只不过是杀人凶手而已…杀害大量无辜的人的杀人狂…＂

　　莱纳难以忍受地大声打断：＂那些事我都知道啊！用不着你特地告诉我！＂

　　＂那就别装模作样地苦恼啊！把这个世界变成地狱的人不就是你们吗？！明白不明白啊，你们这些杀人凶手！＂

　　＂那你还想从杀人凶手这里寻求什么？！希望我们反省吗，希望我们道歉吗？！＂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而我也从来都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你所认识的我们早就不存在了！如果大哭大闹能解气的话，那你就这样闹下去吧！＂

　　用力地吼完了这句话，莱纳大口地喘着气。

　　艾伦耶格尔从来都没有改变。驱逐巨人，一个不留地——他的意志比铁还要坚定。艾伦的嘴角甚至还翘了起来，这让他的表情更加地骇人。

　　那一刻，莱纳似乎从艾伦的眼睛里看到了真正的帕拉迪岛的恶魔。

　　＂对啊。我果然还得继续努力，好让你们尽量地，死得越痛苦越好呢。＂

　　…无所谓。

　　你怎么诅咒都好。

　　只要能回到故乡去，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们难道就要这样，一言不发地跑走吗？＂

　　＂真的假的啊喂，我们不是在一个屋檐下同甘共苦三年的伙伴吗？＂

　　＂说这些也没有用。现在只需要考虑怎么砍下这家伙的头。一瞬间的犹豫的话，艾伦就夺回不来了。＂

　　＂你们两个啊…大家曾经一起说过，如何才能一起活下去，还约好了等上了年纪，在聚在一起喝酒…那些全是假的吗？＂

　　是。

　　全都是假的，全都是谎言。

　　他们被调查兵团的追上了。

　　昔日的伙伴虎视眈眈地等在被他的手所保护着的贝尔托特和艾伦身侧，他们的刀无法刺穿他的铠甲。

　　＂莱纳，我…我要怎么和玛格丽特说啊。＂

　　这次问的是让。

　　被缠在巨人后颈的血肉里，莱纳紧紧地抿着唇。

　　我不会再摇摆不定了。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我还是一个战士。

　　浑身覆盖着铠甲的巨人无所畏惧地冲进了迎面而来的大群的无垢巨人之中。

　　那是一副怎样的地狱般的景象啊。

　　调查兵团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冲上来，就算是死，也要把艾伦抢走…

　　贝尔托特被艾尔文砍到了。

　　艾伦掉下去了。

　　艾伦被三笠接走了。

　　从五年前到现在，一切的努力都白搭了。

　　一切的人的牺牲都要被浪费了。

　　玛利亚之壁内的平民，马赛，亚妮……玛格丽特…

　　铠之巨人竭声地嘶吼着，目眦尽裂地撕下爬了满身的无垢巨人，然后把它们一只只地大力抛向了曾经的队友和同伴。

　　不要再反抗了…

　　就让我来结束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