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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洛阳女儿咏絮才 思君念我冰雪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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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亲王一路打马往亲王府去,心思却极不安稳。可是,他自己却说不上为什么。面上便一直郁郁的。
到了府上,家奴早已在门口等候,牵了马。豫亲王刚进府,却见自己方五岁的长子萧淳恭恭敬敬地立着等自己。豫亲王心思一松,脸上神色倒是好看一些。
“淳儿,这么冷,怎么站在风口?”豫亲王一年倒有九个月在军中,但对于孩子倒是分外看顾,他笑着抱起萧淳,抚摸着他被风吹的红扑扑的小脸。
“母妃说父王快回来了,孩儿很想父王,就在这里等着。”肃淳窝在豫亲王的怀中,回答却像个小大人,一本正经。豫亲王不由得一笑,抬眼却见自己的正妃骆氏袅袅娜娜地站在一株梅花边上。
豫亲王经年在行伍之中,于男女之事上虽然放荡不羁,可是府中却只有这这一名正室,其余的花花草草往往总是过眼烟云,欢好一阵,也就罢了。因此,白白博得了一个“风流王爷”的名号。
豫亲王含笑望着骆氏,那个时候倒是想起了一首古诗,近乡情更怯。骆姬母家是书香世家,父亲又是大儒骆贞观。自小秉性柔善,举止娴雅,对于豫亲王种种无端行径,心中虽有委屈,却也不加以干涉。两人结漓六年,六年之中,骆姬一人操持王府上下大小事务,倒是没有一人说不是。可是心中亦难免不存着委屈,自生了萧淳之后,身子便落下了病根,病歪歪的,一年到头,脸上倒是都带着病色。
“刚刚从皇兄那儿回来。前日,高丽进的山参,我却厚着脸皮向皇兄讨来了。回头叫下人收起来……”豫亲王笑盈盈地说道。
骆姬走到他身边,微微一笑,“淳儿,爹爹已经回来了,你快去师傅那儿吧。别误了时辰……”
萧淳倒是个听话的孩子,豫亲王放了他下来。这个小人儿向豫亲王和骆姬行了个礼,才离去。骆姬瞧着萧淳乖巧的样子,脸上不由地露出欣慰之色。
豫亲王却打趣道,“我小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读书。四哥老逼我,可是终究没有记得多少。看来,肃淳这小子还是像你的多些。”
骆姬听他这话,倒是有回护之意。不由地掩着嘴,笑了起来,“王爷这是在怪臣妾了?臣妾想让淳儿继承父亲的衣钵看来王爷定是不喜咯?”
豫亲王也笑着答道,“岳父大人一见到我总是摇头。不过,有淳儿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看来我的罪过亦可抵过了。”
骆姬扬了扬眉毛,“王爷的罪过?倒是什么?”
“那自然是娶了王妃你。”豫亲王有些戏谑地说。
骆姬脸上红了红,心中倒是充满了甜蜜。
豫亲王见她病容越发显露,近来并不曾沾花拈草,除了公务之外,更多的时候往往呆在王府之中,陪伴妻子。此时,这样说话,虽有些轻佻,可是亦是博得骆姬一笑。她生性拘谨,却也是有些少女性子。豫亲王心中常常觉得有愧,对骆姬的态度便越发亲昵起来。
豫亲王携着骆姬进了内堂,换了身月白色常服,上边无边无际的具是海水纹和云纹的暗花,一根墨色的腰带束着,勾勒了出他挺拔的身材。
豫亲王自觉有些饿了,便吩咐下人传膳。骆姬身子虽然一直不适,按总也强撑着陪着豫亲王用饭。两人才安静坐上一会,王府最为得力的管家,赵求安进来了,只向豫亲王和骆姬行了常礼。
豫亲王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时候了,怎么进来。”
赵求安一向都是像这个主子,嘻嘻哈哈道:“小的哪敢地打扰王爷王妃用膳,只是刚刚宫里来人了。”
豫亲王道,“我刚从皇宫回来,怎么又来人?”
赵求安笑道,“是皇后娘娘的身边的如意,奉旨请娘娘明日进宫,娘娘赐宴,招待那位守元公主呢。”
豫亲王心中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得骆姬道,“那位守元公主,是否就是南朝哀帝最宠爱的皇妹?”
赵求安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是。那位公主听说最近很不如意呢。”
骆姬道:“想来必是十分可怜。她名声在两国甚盛,可是终究年龄没有多大,这样丧国丧父丧兄,只怕心中十分悲痛。我幼时就已听过她的才名,可是未曾一见。明日正好见见那玲珑剔透的人儿。”
豫亲王微笑着说道:“我幼时亦曾与她相交。只是此番带兵灭了南朝,心中着实不安。你见到她时,好好安慰吧。”
骆姬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必会好好抚慰她的。”
“淑贤?”豫亲王心中淌过一片凉意,她真的可当得起这两个字吗?那样的女子,母仪天下,辅佐乾罡,自是个心性极高的主儿,只是未免太高了些。不过想来,骆姬这样天真的女子是不懂得的,他亦宁愿骆姬一辈子都不懂得。
晚间,各院都灭了灯。唯独豫亲王和骆姬的卧内留了一豆烛火。骆姬倒觉得身子爽利了些,药却没有停。豫亲王半倚在一张美人靠上,看着一身白色寝衣的骆姬喝药。她是极怕苦的人,却渐渐地习惯了药香气。
骆姬觉察到身后的视线,心中不由地漾起一种安然平和的幸福:“王爷,为什么这样瞧着我。”
豫亲王微微一笑,只道,“没什么。”
“孩子似的。”骆姬小声道。
彼时,灯影绰绰,映出一双美丽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