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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字如其人 ...

  •   诸伏景光右肩背着乐器包,下身穿着黑色长裤,上身是黑色高领打底衫,外面套着天蓝色连帽衫。旁边的赤井秀一无聊地撇开脸,拽了拽自己肩上的吉他包的包带。
      我盯着他黑色外套里面的白色衣服看了一会。理由很简单,因为赤井秀一都露出锁骨来了,比起诸伏景光,他穿得真的好薄。
      我看着他就觉得自己冷。
      不,其实我就是冷。
      因为我没有了大衣。
      常年穿正装的我终于换了个风格,帮忙搭配的贝尔摩德在我换好之后还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我简直是一脸黑线。她妩媚地轻笑,末了把一顶深灰色的爵士帽戴在我头上。
      此刻爵士帽被我摘了下来。
      失去了大衣的我就等于失去了灵魂,我不开心地拿着帽子将其旋转起来,与其他二人百无聊赖地在站台上等待降谷零。
      我透过银框眼镜无趣地瞥身旁的两人。
      眼下我们三个在外人看来,应该很像摇滚乐队之类的存在。且不论拿着爵士帽的我和用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的诸伏景光,背着吉他包的赤井秀一所表现出的特征就足够让人做出此般猜测了。
      啧。黑色长发从针织帽中倾泻出来直到腰间,叼着烟的俊脸上面无表情,显得又潮又酷。我记得资料上写他与其母因他坚持想加入FBI而产生分歧,然后被断了资金来源。后来有一段时间是靠在酒吧拉手风琴而赚取生活费……
      厉害。似乎作为吉他手的主唱也毫无违和感。会钢琴、吉他、手风琴(可能还有其他乐器)的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无敌了吧?
      等等,他是主唱,诸伏景光是贝斯手,那我是什么?鼓手?键盘手?
      赤井秀一意识到我打量的目光,转过视线来和我对上,然后挑挑眉。
      “……秀哥?”我循声望过去,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个短头发的孩子,大约十岁左右的模样,正微微仰头看着我身边的赤井秀一。我心下立即做了判断:世良真纯。
      资料上显示赤井秀一有一弟一妹,但是二者都没有随父姓。这个年纪,能对得上号的只有他的妹妹世良真纯了。
      她“哒哒哒”朝我们跑过来,说话间我能看见她可爱的小虎牙。赤井秀一微微皱了眉,半蹲下身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世良真纯有些迟疑,她眸光一闪,看着明显态度并不好的赤井秀一,睁大了那双与她大哥极其相似的墨绿色眼睛,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我……迷路了。”语气带了些委屈。
      避重就轻。
      很聪明的孩子。赤井秀一问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车站,而她很机智地把这个问题模糊了过去。迷路是实话,可她迷路的前提是“来到车站”,她是在此之后才迷的路。这孩子想误导我们她是路过这附近然后迷了路。
      大概是跟踪了赤井秀一吧。
      不过执行组织任务的途中遇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我们四个人都是卧底,也难保在琴酒或其他组织成员那里不会出纰漏。赤井秀一很清楚这一点,他沉默了一下,没有揭穿她说的话,道:“乖乖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票。”
      世良真纯听话地点点头。
      我半俯下身,微笑道:“很危险的,以后要小心啊。”世良真纯似是不解地眨眨眼:“我知道了,谢谢……你是秀哥的朋友吗?”
      已经起身走开几步的赤井秀一稍稍回头看我们两个,我也抬眼看他。对视几秒后他转身离开。我慢慢笑道:“是的。待会自己回去要注意安全啊。”
      她朝我扬起开朗的笑容,小虎牙衬得她格外俏皮可爱:“好的!”我看着她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微卷的黑短发蓬松,摸起来柔柔软软的。
      我把手里的爵士帽戴在她头上。世良真纯下意识抬手扶住帽子,面露疑惑:“诶?”
      “这样很像男孩子呢,会更安全一点吧。”我如此道,直起身前拍拍她的肩膀,“送给你了。”
      世良真纯摸着帽子将它戴正。我看着她好奇地凑到诸伏景光身边去,诸伏景光温和地笑着拿出贝斯教她弹音阶。我下意识皱眉,因为取出贝斯的琴包由于里面还装着狙击枪并没有倒下,正想不着痕迹地掩饰过去——
      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金发在黑色鸭舌帽的衬映下更加显眼,降谷零没有穿一贯的白衬衫黑马甲与蓝宝石领带,而是换成了灰蓝色衬衣与浅蓝色领带,然后很随便地套了一件咖啡色皮衣。
      我瞟了眼他搭在我肩上的手,也没戴手套。
      他这身打扮也挺像摇滚乐队成员的。
      降谷零盯着我这身多少有点英伦摇滚风的衣服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贝尔摩德似乎故意把我的衣服搭配得契合一个摇滚乐队的风格。我歪头看他:“怎么了?”
      降谷零挺认真地思索,打量着我的脸:“你缺一顶帽子,还有,眼镜很碍事。”说着,伸手摘下自己的鸭舌帽扣在我的头上,顺带摘走了贝尔摩德给我配上的银框眼镜。
      只说帽子的话神秘主义二人组的审美还算一致?
      他揉了揉自己被帽子压得有些凌乱的金发,看着不远处正被诸伏景光手把手教弹贝斯的世良真纯问我什么情况。我偏头稍稍凑近他的耳朵,低声简述了刚才的情况,然后让他去掩饰一下乐器包的问题。
      降谷零点点头,走过去背起琴包。
      不久之后买完票的赤井秀一回来,我送世良真纯坐车离开后与几人简单地交流了一下然后分别。赤井秀一他们照计划去执行任务,我则去和白石本介接头。
      从白石本介手里拿到父亲那边下达的命令,我又给他安排好日后的任务。临别前白石本介微微叹气,语气担忧:“小姐,您一定要好好的……”
      白石家世代是明智家的心腹,白石本介是父亲亲令来日本协助照顾我的人。我宽慰他让他放心,掐着时间与他告别后去跟完成任务回来的威士忌三人组会和。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是夜晚,琴酒已经把当天的文件处理得差不多了,甚至跟方程也相处得不错。
      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里看窗外夜景,方程舒坦地在琴酒的腿上露出肚皮。桌上的文件被摆放得整整齐齐,我走过去,抽出一份翻开着,随口问他:“Vodka呢?”
      琴酒漫不经心地一手顺着方程的毛,一手向后搭在椅背上,头也不回地道:“有事。公文我基本上处理完了,还有几份是Boss指定让你定夺的。”
      “谢了。”我浏览着被批阅过的文件,不得不说,琴酒的字是我喜欢的类型,尤其是他的英文花体字,极其好看。
      笔迹凌厉,力透纸背。铁钩虿尾,勾起的尾笔锋利如刀刃,带着不容忽视的潇洒与锐气。所谓游龙惊云可能也就是如此吧。
      太好看了,赏心悦目啊。他这把字实在是让我感到心情舒畅。
      我带着欣赏的笑容看着他的字一时没说话,琴酒等了一会没等到我的下文,转头一眼就看到我那抹宛如变态的笑容。
      琴酒又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
      “策划部你想解散就解散,”琴酒背对着我沉声说,“Boss和朗姆都表示按你的想法行事。那份重交的计划书没必要再看了。”
      所以他这是误会了?没意识到我看的不是内容而是他的字?
      我也懒得解释,坐回桌后的椅子上,叹息一声执起笔:“不急这一会,过段时间再做内部清扫工作。”琴酒听闻此言慢慢站起身踱了两步:“那三个人呢?”
      “你心里有数,何必问我。”我写着批语,头也不抬,“我不喜欢多费口舌。”
      “我的性格就是小心谨慎且不厌其烦的,Brandy。”琴酒放下方程,嗤笑,“行吧,我知道了。”
      方程一跃跳上休息区的沙发,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我忍不住嘴角一抽,再这么下去它非胖死不可。
      琴酒站在我的办公桌旁边,他的位置传来了衣料摩擦的窣窸声。我抽空稍一抬眼看他,抬眼不要紧,这一抬眼差点把我吓掉手里的笔。
      WTF他在脱衣服。
      我目瞪口呆,脑子不可控制地朝“怎么以最迅速的方式处理掉他”的方向思考。琴酒面无表情地解开系在腰间束住大衣的搭扣皮带,我震惊地看着他这成谜的动作。
      抱歉,他一旦有任何过激动作,我发誓就算血洗组织我也要杀了他。
      琴酒露出了他里面的灰色高领毛衣(真的是高撙领毛衣),他看我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冷哼。然后把他脱下来的黑色长款风衣往我怀里一丢。
      我:“……???”
      琴酒看着我一脸呆愣纳闷直接紧皱了眉,吩咐道,“穿上。”我实在是没有理解过来,他不耐烦了,生硬地加了一句,“夜里冷。”
      我引以为傲的反应能力被他给吓没了。
      我一米七多,琴酒起码一米九。他比我高十几公分近二十厘米,况且他自己宽肩窄腰个高穿这衣服都松松垮垮的,要是我套上,衣摆岂不得垂落到地。
      琴酒的表情像是我再不穿上,他就亲自动手给我硬套上。
      别,我害怕我一忍不住把你给杀了。
      最终我还是穿上了,尽管表情一度没控制好显得非常勉强。衣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我裹了裹大衣嘴角一抽。把袖子往上扯了扯,我开始继续工作。
      握笔的手被琴酒按住了,我惊恐地看他,他根本没看我。他攥住我的手腕把袖子给我整齐地挽起,整理好两只袖口才放开我。
      我一阵惊恐。
      求您正常点好吗?我害怕。
      所幸他给我整理完衣服就转身离开,捞起方程随手拿了本书又坐回椅子里。琴酒一边摸着方程的毛一边低头看书默不作声。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不该撵他走。
      视线触及他身上的毛衣时我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人摆明了就是不想走。
      我就不信他有在这里待一晚上的耐心。
      而事实证明,我错得离谱。
      琴酒真的在这里看书撸猫干坐了一夜直到天明,他偶尔在我的藏书上写几句话做做笔记,偶尔呷口咖啡远眺窗外。他旁边圆桌上摆了高高的一摞书,是他一晚上看完的。
      整整一夜我都在处理公文没跟他说一句话,整整一夜他都在看书没跟我说一句话。
      此刻我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形容了,起码也得用震撼。琴酒做这事使用的耐性与他平日里一贯挂在脸上的不耐烦可一点也不搭调。
      出乎意料。
      后来几天我怕琴酒再赖我的办公室不走人,刻意缩短了熬夜时间。连着几天看见他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的我松了口气。但是临时发到我手上的任务通知令我黑了脸。
      令我不快的点在于搭档是琴酒。按理说我这种搞科研的人工作基本上是后勤,琴酒这种负责前线任务的成员一般情况下没有和我一起行动的合作。可任务是Boss下达的,我不得不去。
      这就是此刻我一身明灰色礼裙站在奢华的晚宴上的原因。
      琴酒称得上是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他的造型是贝尔摩德钦定的。银白色长发被低低地用灰色发带束起,前面的刘海也被打理过,露出了额头。加之他肤色白皙,真的像极了中世纪的欧洲宫廷贵族。
      本身就是偏白种人的长相,再穿上一身白色晚礼服,就算是气质若瓦特纳冰河般冷冽淡漠,也抵不住他长得就是好看。在我远远地旁观他被不知道第多少位女士搭讪之后,我简直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琴酒极其克制地皱眉,干脆当着那位女士的面朝我的方向走来。他伸手虚虚地揽过我的腰,背对着那位女士,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是烦躁。
      “……噗。”我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目光越过他,“她走了。”
      深绿色的眼眸冷峻,琴酒低头看着我的眼睛不言语。我抬头看架在他高挺鼻梁上的银框眼镜,那是贝尔摩德考虑配饰时我的提议。
      莫名挺适合他的,因为掩盖了琴酒眸中的冷酷,还平添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斯文优雅感。
      噗,一想到斯文这个词有一天能跟琴酒沾上边我又忍不住想笑了。
      “怎么了?”琴酒低声问我。
      我盯着他白礼服上别的钻石胸针拼命告诫自己不要笑出来。说实话,不穿黑色的琴酒简直是诡异,诡异到让我无法直视。
      “啊,想到了开心的事情。”我掩饰性地握拳抵唇咳了一声,稍稍偏头看他侧脸的线条,“可以松开了。”我指的是他搁在我腰间的手。
      琴酒眸色莫名地看我,末了嘴角又浮现出他一贯肆意狂狷的冷笑。他依言松开,却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把我带往舞厅的方向。我“啧”了一声,琴酒脚步稍稍一顿,攥我手腕的手下滑一点,改成牵住了我。
      我咂咂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琴酒做戏是要做全套的,他带着我去了舞厅,从舞前邀请到吻手礼一样不差。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要不是有伏特加当司机,开车连红绿灯都不看的家伙竟然能全部做到。
      我的表情一度非常微妙。
      这有点奇妙的瘆人感,现在他要是告诉我自己其实贝尔摩德假扮的我倒是非常乐意相信。
      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这的确是琴酒本人。
      世界可真玄幻。
      琴酒和我跳了一曲华尔兹,期间我瞄着他轻轻在空气中扬起的发尾。该说不愧是赤井秀一标为宿敌的人物么,比起能当摇滚乐队主唱的赤井秀一也丝毫不差啊。
      会跳华尔兹的国际犯罪组织的高层干部。
      好像也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现在当个罪犯也要十项全能啊。
      不过琴酒在对待异性的问题上其实是挺绅士礼貌的,虽然从头到尾表情跟温和一词扯不上一点关系,但他扶在我肩胛骨上的手一直都是虚虚拢着的状态,整曲舞下来可以说一点逾礼的地方都没有。
      啧。他当罪犯真是其他业界的巨大损失。
      交通部警察就算了,他自己都不看红绿灯。
      舞曲结束后,我不着痕迹地替他处理好所有技术设备类的问题,琴酒离开去执行任务,我则找了个稍微安静些的地方喝果汁。期间有不少人过来和我搭讪,都被我微笑着礼貌挡了回去。
      但总有一些不死心的人在我附近转悠,眼下应付的这个是我第一个用三句话还没解决掉的。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段献殷勤的话,趁他停顿换气的时候,我正要礼貌地微笑着开口——
      有人用力揽住了我的腰,把我带进他的怀里。
      复古的木香泅上了草木的濡湿苦味,像清晨凉风里,胡枝子沾染了一夜的露珠。张扬烈性酒精收敛了气性,混杂于其中。裹挟着血的腥甜气,不是亲手沾上的,而是萦绕在他的手腕脖颈,长年浸润才会铭刻在骨子里的气息。
      琴酒收紧了搂着我的手臂,朝向搭讪的人的表情冷凛。
      “不好意思,她已经有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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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字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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