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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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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转,冬去春来,朴容歌颓然坐在石阶上,看着灯光绚烂的首尔夜景,却提不起丝毫的兴致。手机被他故意落在工作室,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吧,自嘲地笑笑,什么K-TOP下一代男团队长的最佳人选,什么地下Rap界的新星P.K,分明就是一个只会麻烦别人、给别人添乱的废物点心。
脚边已经横七竖八摆了好多个喝光了的易拉罐,朴容歌伸手去开最后一罐啤酒,冰凉的液体和着气泡像小刀一样地割着他的喉咙,温润如玉的面庞痛苦地扭曲,总是神采奕奕的双眼暗淡下去。天色昏暗,汉江公园游人渐稀,朴容歌孤独的身影融入无尽的黑暗,了无生机。
罗温絮冷着神色走过去,一把把朴容歌从地上拽起来。
“哗啦”
易拉罐尽数滚下石阶,发出刺耳的声响。
罗温絮提起右拳对着朴容歌就招呼过去:
“这一拳,是替娜颂打的。”
朴容歌无心招架,左脸生生接住罗温絮的拳头,一个趔趄,跌坐在台阶上,右掌划出一道血迹,把朴容歌拎起来,对着他右脸又是一拳:“这一拳,是替道蓝打的。”
朴容歌这次右脸受了一拳,直接扑倒在地上,左侧的嘴角磕在石头上,渗出几粒血珠,揪着他的领子,看着他无神的双眼,罗温声音更冷,又挥一拳:“这一拳,是替所有A班的人和你的父母打的。”
朴容歌的俊脸上满足血污与泪水,狼狈不堪的他左臂的衣袖被尖锐的石头划破,连带着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最后一拳,是替朴容歌,P.K打的.”
额角磕破,从左额蜿蜒出一条红色的小蛇,和着一脸的血污与泥土,在月光下肆意地伸展,艳丽而痛苦。
“怎么办......怎么办啊......”朴容歌趴在台阶上,任由冰凉的石阶剥夺着身体的热量,终于大哭出声,搅乱了汉江的水光,也搅碎了天上的星光。
罗温絮哪里不知道两个人有多在意对方,将近三年半的风风雨雨,两人也不是没有过矛盾,最后还是和好如初。
娜颂出道一年了,现在已经小有名气。而K-TOP新男团的准备也终于提上了日程,他听柳彬说,最近娜颂总是被单独叫到新人开发组的金总监办公室,便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今天容歌和娜颂被一齐叫到金总监处,三个人谈了将近三个小时,金总监先退出来,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娜颂红着眼出来,不顾延柳彬着急的呼唤,捂着脸打车到了权道蓝的工作室。朴容歌隔了一会儿也出来了,目光空洞,茫然自失。他们那时候在练习室上舞蹈课,谁也不知道朴容歌去了哪里,罗温絮在给朴容歌打第四十八个电话仍是无人接听时彻底慌了手脚,朴容歌一向是最可靠的弟弟,不同于道蓝的霸气放肆和他的凛冽猖狂,朴容歌是沉稳的,谦逊有礼,胸有成竹,待人接物像春水一样温柔,识大体,顾大局,有主见,是A班最好的队长,然而就是他们眼中几近完美的朴容歌,现在正在月光下汉江的石阶上哭得如此不堪。
“我该怎么办啊哥......”
“哪有什么怎么办,你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罗温絮望着远方,低下了头:“容歌,哥也不想看你们分手,哥是看着你们走过来的,现在情况特殊,娜颂的事业刚刚步入正轨,你也即将出道,就当是为了日后更好地在一起,在现在暂时存个档,好吗?”
回应他的,只是几声鸟鸣。
过了一会儿,朴容歌闷闷地发声:“哥,就这一夜,让我放肆哭一夜。”
“好,哥答后你。”
任由朴容歌的泪水与血污弄脏了他白色的毛衣,轻拍着小队长的背,他太累了,发泄出来了,也好。
第二天,朴容歌虽然脸上挂了彩,但那双眼睛总算是恢复了生气,昨天晚上朴容歌和罗温絮一夜未归,A班的人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他们敬爱的队长又一次出现在A班,面如冠玉,温柔和蔼,都由衷地感到庆幸。
就这么样过了两个月,公司发下通知,说要开始进行新男团队员的选拔,A班的人摩拳擦掌,一片紧张的气氛。
好容易捡了延柳彬被舞蹈老师留下加练的空档,唐允终于有时间给解诗澈打个电话问问近况,自从他和延柳彬合好之后,延柳彬就一直黏着他,两人如影随形,溯纶哥总是打趣说他们两个像是连体婴儿。
“澈哥,恭喜出道啊!”
解诗澈坐在宾馆房间里,听见唐允的声音笑了笑:
“嗯......”
听出她声线明显的疲倦,唐允有些担心,解诗澈半个月前刚刚在方宴以唱跳歌手的身份出道,十多天来一直连轴转,今天到上海,明天飞纽约,最近又接了一部戏,演个配角,今天刚进组,也终于有了空。
“是不是…很累?”唐允开口。
“没事儿。”
是他预料中的答案,解诗澈不愿意让别人操心她,平时唐允问她什么,她总是淡淡来一句“没事儿”。
知道解诗澈的性子,唐允也不逼她,换了话题:“你的新剧怎么样?我别的演员相处的还融洽吗?”
习惯性地点点头,却发现是在打电话,解诗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累傻了:“嗯,我是女四,一个小配角,戏份不多。”顿了顿又说:“和我有对手戏的一个是江牧龄,和你说过,我同公司的前辈,另一个叫易燃,两个月前参加《青春制作人》得了亚军,签约新风,现在也是solo歌手,性格蛮好的。”
“那就好。”唐允明白她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决不想让别人知道,总是自己扛着,既然她说还好,那他也只能相信。
“你呢?K-TOP也快有动作了吧?毕竟High D公司已经发牌了,这支男团质量挺高的。”
“前天刚发下通知,说新男团要开始选人了。”
唐允回答着,心里没底。
“加油啊小允子,等你出道回国发展。”解诗澈听着他轻微颤抖的声线,笑得通透,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唐允街舞水平都多高,自己也不是不知道,K-TOP既然花了一周的时间来请他,又直接把他放进A班补原来大舞担的空位,这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相互打了打气,也就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解诗澈睁着眼睛,累,但值。唐允也快出道吧,他那么努力,一定会发光发热的。
胡思乱想着,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解诗澈的思绪,开了门,却发现没有人,低头一片金黄映入眼帘,一束盛开的小雏菊放在门口,像一个个小太阳似的闪闪发亮。
刚拾起地下的花,一个穿着温暖明亮的金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出现在她面前,裙摆上还绣了一圈明艳动人的小雏菊:“解老师你好,我是易燃!我们见过的,今天下午!”
女孩明媚的笑容映入眼帘,还真像一朵活力满满的小雏菊。
点点头,解诗澈把她迎进门:“易燃前辈好。”
“我可以叫你澈哥吗?听他们都这么叫你,虽然我比你大两岁,你不会介意吧?”
还真是......热情啊。
解诗澈从小不善言辞,周边的人也很少有这么热情四射的,有些堂皇地点点头:“易燃前辈开心就好。”
“激哥,你叫我易燃就好啦!易燃前辈听着像我比你老好多的样子,其实我今年也才刚二十呢,好不好?嗯?好不好啊?”
许是少女的目光太过炙热,解诗澈不适应地摸了摸后颈:“好......易燃?”
易燃最开始听说解诗激是因为自己的弟弟易烁,他也是00年的,因为喜欢街舞,所以总是代表广东舞团有参加各种比赛,和解诗澈、唐允等人也就熟悉了。
那天易燃给家里打电话说要拍电视剧,听到有个演员叫解诗澈,易烁插嘴问她,是不是方宴刚出道的那个女歌手,她说是,易烁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给她讲解诗澈的事,像个激动的小粉丝:
“澈哥是我见过的街舞跳的最好的女生!她参加比赛,必会拿奖,Krump是澈哥最擅长的,每次我去比赛都想看她跳krump,真的太绝了!而且澈哥真的是那种大哥性格,话少慢热,脚踏实地,少说话多办事的那种。业务水平高,人美心善,家里收养了一只流浪狗,两只流浪猫,还有还有......”
果然是易家亲姐弟,她看完易烁发过来的解诗澈的舞蹈视频,立刻成了解诗澈的粉丝,现在偶像本人就坐在她面前,易燃激动万分,却还是告诉自己要收敛一点,以免第一次见面就给偶像留下不好的印象。
解诗澈不同于易燃甜美系的长相,她眉眼硬朗,英气逼人,棱角分明中又有一丝随和与温柔,深棕色的及腰长发现在盘在头顶,细长锋利的丹凤眼因困倦变得柔和,内双的眼皮也更加明显,好像古代英俊潇酒的少年公子啊!
易燃想着,看向解诗澈的眼神也渐渐痴迷。
解诗澈坐在床边,看易燃盯着自己发呆,不自在地歪了歪头,摸了摸后颈,今天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被誉为“内娱制作界的未来”的易燃,她在进组之前听助理讲了讲各位演员的资料,也在热搜上见过易燃的名字。
易燃是中央音乐学院钢琴专业的,因为喜欢唱歌,便时不时在网上发布一些自己原创的曲子,也算个小有名气的网络歌手,阴差阳错地参加了选秀节目《青春制作人》,阳差阴错地成了亚军,阴差阳错地出了名,阴差阳错的签了新风,阴差阳错地出了道。
咖色的刘海稍稍遮住柳眉,圆圆的杏眼总是充满活力,柔软的长发发尾微卷,淘气地泛成波浪,人长的好看,才气也高,又是个活泼开朗爱撒娇的可爱小女生的性子,亲和力极强,参加节目没多久,就和各个选手、导师称兄道弟了。
今天解诗澈来得晚,听江牧龄说,易燃因为经纪人忘记带证件,被留在酒店大厅里等十五分钟,结果和酒店的保洁阿姨聊得十分投机,还交换了微信。易燃上电梯的时候,保洁阿姨还招招手说“小燃加油”,易燃笑着回头,也向阿姨摆了手说“阿姨下次见,微信联系!”
真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开朗啊,解诗澈微微摇了摇头,轻咳一声:“易燃前......易燃有什么事吗?”
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易燃听见解诗澈出声才发觉自己竟然在偶像面前发了十分钟的呆,有些后悔地低下头,精致的小脸皱或一团,谁让我们澈哥太好看了,和朝思暮想的偶像共处一室,大好时光却用来走神。易燃内心的小人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我错了,下次......可能还会这样,毕竟澈哥真的......太帅了啊!
“啊!其实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和澈哥交个朋友,你跳舞也太好了吧!拿了那么多奖、唱歌也好听!长的好看,身材也好,我弟弟和我都是你的粉丝!”
“你......是我的粉丝?”解诗澈看着对面女生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觉得有些眼晕。
完了,说漏嘴了!美色误人啊!
易燃尴尬地抽了抽嘴角,索忙心一横眼一闭:“对!我喜欢你好久了!”
“咳咳—— ”解诗澈没防备,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不止。
“澈哥?澈哥?澈哥你没事吧?”
易燃哒哒哒地趿着拖鞋跑过去,看解诗澈捂着心口全身震动的难受模样,想帮忙给她顺气,又想起被弟弟吐槽几千次的神奇怪力,怕控制不好力度反而越帮越忙,平时了弹起钢琴来得心应手的纤纤玉手现在伸也不是,落也不是,急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其实我性格就是那种典型的白羊座,风风火火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整天穷开心,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跟个二踢脚一样,要是吓到了你,你不要介意啊......”
二......踢脚?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比喻?解诗澈好容易顺过气来,听见对面明显有些发n蔫的小雏菊惭愧的声音。
果然是名如其人啊笑着,解诗澈微微点了点头,本来就松松盘在头顶的探发因着刚才的剧烈咳嗽摇摇欲坠,这一点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英气的眉眼霎时被发丝晕得温柔,几络长发迷了路,从额角下来,解诗澈抬起右手,轻轻把它们别到耳后,锋利的下颌线再一次出现,本就松垮的衣袖因势褪到手时,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
太!绝!了!吧!
易燃不知不觉又看呆了,直到解诗澈再次出声唤她她才回过神来,拍拍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两人又聊了好久,准确来说是易燃一直在讲话,解诗澈时不时应两声。最后易燃的经纪人来喊她,踏出房门时还恋恋不舍地冲着解诗澈喊:“澈哥!微信联系!”
“联系什么联系!抓紧时间睡觉!你自己不睡觉还要拉着人家诗澈一起!”
易燃的纪纪人无奈扶额,心累的很,自从公司把这个永动机似的小祖宗分到自己手里,脸上皱纹都长了好几根,真是对她又爱又恨啊!
听着易燃和经纪人的对话,解诗澈忍俊不禁,真是朵交际花啊。
本来以为这样的易燃就够让人意外了,可当两天后方宴总裁山信佳来片场探班她和江牧龄的时候,解诗澈又一次见识到了易燃爆表的亲和力。
那天刚到片场,江牧龄就把她拉到一边的角落里,告诉她今天总裁要来探班。
方宴传统,凡是剧组有方宴的人,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总裁大人都会专门过来探个班。名为探班,实为拓展关系网,顺便表示一下演员的重视,告诉别人这是方宴的人。
方宴是这几年才开始崛起的,之前的总裁染了赌博,把公司搞得一盘散沙,千创百孔。山信佳那会儿刚从国外回来,手里有闲钱,就买下了方宴,有人劝他改个名字,他吊儿郎当地转着转椅说方宴就挺好,懒得动脑子了,就叫这个吧。
再然后,方宴先后出了五个演员,两个组合,三个solo,逆势崛起,一跃成为内娱的龙头,至今为人所乐道。
上午十点多,解诗澈和江牧龄下了戏,跟着助理到了外景,听见小桥上的凉亭里传来不大不小的说笑声,还有......打扑克的声音?
解诗澈真正到了凉亭才发现自己没有猜错,山信佳一副浪荡不羁富家公子哥的模样,上个月刚剃的寸头在亭子里格外显眼,右耳还带着一只泛着银光的耳钉,是上个礼拜QL2新出的限量款,跷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嘴里叼着半根抹茶味儿的百奇,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出两张扑克,在半空中绕了一圈潇洒地甩在桌上:“对A!”
坐在山信佳左边的是《方程组》的编剧,平时也是个爱玩儿的性格,见他们来了,向山信佳示意。
山信佳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的牌,咔咔几下吃完了嘴里的半根百奇,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纸巾擦擦手,迈着外边步走过去,拍拍江牧龄和解诗澈的肩:“我方宴的人,就是赏心悦目的大帅哥大美女啊!小龄,有什么事儿都和学长说,都是一个高中出来的,别见外啊!诗澈,我们澈哥第一次演戏吧,别紧张,有什么事就去问问小龄。别看这小子现在是老手,可你还不知道吧,第一次拍戏的时候他和徐瑷对手戏,紧张,硬是记成了人家女方的台词!”
解诗激侧头,看见江牧龄嘴角微微抽动,一副心累的样子,也对,学长变老板,还是个记忆好爱开笑的老板,时不时提两嘴你的糗事,你又无力反驳,真是可怜牧龄哥了!
“你们两个,一个放不开,一个闷葫芦,这怎么行呢?多和小燃学学,性格开朗,又会来事儿,这才能在这个圈儿里混得长久!”
临走的时候,山信佳坐上新换的房车,摇下窗户露出寸头,细眉下的眼睛闪着精光,把江牧龄和解诗激叫到身边,嘱咐了几句,又啃了一口地瓜干,向不远处挥了挥手:“老宋小燃再见!下次还来找你们斗地主!”
“好嘞山哥,随时奉陪!”
易燃身边站着刚刚一起打牌的宋编剧,也挥挥手:“山总再见!”
山…山哥?
江牧龄和解诗澈对视,发现对方眼里同样是满满的惊诧,初见就和对家公司的老总一起斗地主,见面不过两个小时就和对家公司的老总称兄道弟,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易燃这朵异常活泼的小雏菊能做出来了吧?
解诗激笑得无奈,不知不觉的想起了唐允,这小子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明朗开心啊,因为准备着新男团选拔的事,唐允已经打电话哭过好多次了,真是......让人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