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
-
罗温絮和朴容歌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宿舍,将两个眼睛红肿的孩子一人一个带走,郇溯纶和郑楷辰睡得沉,在楼上没有动静。
延柳彬坐在罗温絮工作室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背包,目光低垂,听见罗温絮一下一下地用拇指敲着桌面。忍不了这样的沉默,他抬见看向一直无言的罗温絮,却正对上那人认真盯着他的眼神,本来就苍白的肤色由于一宿未眠又失了几分血色,眼底的鸟青宣告着主人的憔悴,温絮哥......好像很累的样子......
“温絮哥,我......”延柳彬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支支吾吾地。
罗温絮停止了敲打,看着这个A班里年纪最小的孩子。两年了,他高了,也瘦了,刚过变声期,唱歌水平又上升了不少,唯一不变的就是他那双大大的眼睛,一如初见时的纯粹,他胆子小,不敢自己看鬼片,睡觉时身边一定要开着灯,有亮光才不回做噩梦,他喜欢黏着哥哥们,每天似乎都有用不完的精力,总是闹着源浩哥教他釜山方言,或者来看他新写的歌词,他是A班的开心果。容歌总是和自己说,说希望小彬可以一直这么单纯就好了。他当时没有出声,怎么可能一直单纯?有阳光就会有黑暗,天使的翅膀也会有尘埃,这世上的白眼和阴暗,他罗温絮经历的多了,当看见延柳彬眼晴里的亮光,他不置可否地想要保护这难得的美好,或者,让尘埃少一点,再少一点。
“柳彬,你知道自己的行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略带沙哑的声音,总是慵懒地像醉了一般。看延柳彬低下头,罗温絮自顾自地开口,”源浩哥的能力我们都清楚,如果没有意外,下一次出道必会有他,而公司选择唐允来填补这个空位,便是对唐允有极大的认可。”
顿了顿,他放缓了语气:“我们的宿舍,一直被认为是最有可能出道的:容歌用了三个月从B班打上来,现在是A班的队长,组织能力和Rap水平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也是K-TOP下一代男团队长的最佳人选;楷辰从小被被招进公司,已经经历了四年多的练习生活,他的rap是我和容歌手把手教出来的,舞蹈评价也从未掉出前五,而且他一直是公认的视觉担当,不出意外的话,楷辰就是下一代男团的center;你十六岁以公开选秀vocal组第一进的公司,舞蹈又是向源浩哥学的,年纪也适合,是合格的主唱;宥年学过六年的爵士舞,又跳了五年的街舞,现在已经能将助李老师进行一些编舞了,和楷辰的花美男长相不同,宥年冷峻英气,出道是情理之中;溯纶是唯一一个直入A班的外国人主唱,声音偏清澈,和你的蜜嗓十分相配,他天赋极高,又肯下苦功,进了公司才开始跳舞,现在已经能比过大半A班的人了;听金老师说,唐允从初一就开始跳街舞,拿了不少冠军,在北京的街舞圈也算是数一数的,再加上他在上个月到美国参加世界街舞比赛时得了季军,公司费了好大精力才把他招到公司,唐允和溯纶都是中国人,公司下一个年段的发展计划包含拓展大陆市场,作为A班唯二的两个中国人,他们的出道,是板上钉钉的。”
延柳彬静静听着罗温絮一个人一个人地分析,不知为何,这个平时冷言少语的哥哥总是把所有事情看得那么通透,按温絮哥的说法,他将来要是真的和唐允一起出道而矛盾不断,不止是他们两个,还有经历无数血汗的哥哥们也会受到影响......他不敢往下想了。
猛地扑到罗温絮怀里,把头埋在哥哥的胸前,闷闷地发声:“对不起…对不起温絮哥…对不起......”
小孩儿长大了不少,他像昨天一样轻轻拍着弟弟的背,半晌,开口:“源浩哥告诉我,他决定离开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小彬,源浩哥走了,唐允来了,这是我们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世界不会回你的不愿意而停滞不前,与其执着于过去,不如欣然接受现实。”
察觉到怀里的小孩儿点了点头,罗温絮知道小孩儿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僵直了一夜的眉眼终于舒展开了:“小彬不是总说羡慕小辰他们三个同岁的朋友可以一起玩吗?这次唐允来了,你也不会孤单了,对不对?听溯纶说唐允的游戏打得很好呢!”
延柳彬松开罗温絮,这个哥哥真的像温柔的像春日的柳絮一样,向他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温絮哥,疼吗?”
小孩突如其来的提问搞得他一头雾水,罗温絮眨眨眼才明白小孩儿是在后悔昨天在天台上落在他背上的那些拳头,心尖微微颤动,连带着声音也温柔了更多:“嗯,小彬长大了,力气也大了,哥哥老了,疼得很呢。”
小孩像是着急了,一个健步走到他身后,温热的双手胡乱摸着他的脊背,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孩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逗他.委屈地声音传来:“温絮哥!”
“嗯,怎么了?”回应他的是小孩儿气愤的背影。延柳彬狠狠地摔门出去,又探回半个身子,冲他做了个鬼脸:“再也不和温絮哥玩儿了!哼!”
这孩子,真是可爱的紧,罗温絮自己都未察觉总是一脸淡然的自己嘴角的笑意挂了整整一天,打开电脑开始继续写前天进行了一半的曲子,晚上约好在权道蓝的工作室聚会,现在要抓紧时间了。
唐允一早跟着队长哥哥到了公司,在朴容歌的工作室里和他聊了很久,出了房门,正撞见门外划拉手机的延柳彬,延柳彬看见他,收起手机看看他,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大拇指扣着食指的指甲,唐允看他纠结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延柳彬像是下定了决心,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一起打游戏吗?”
唐允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他的韩语水平不高,延柳彬难为情,声音又含糊,见他没反应,像是着了急,用手摸了摸后脑:“就是......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愿意和我一起打游戏吗?”唐允嘴角逐渐扬起,低头抿了抿嘴:“嗯。”
“就这?”解诗澈刚拿上月测评的成绩,还没来得及打开,就给唐允打了个电话。他们约定在唐允到韩国三天后再通话,既能给唐允调整的时间,也能让解诗澈心无旁骛地准备月末测评。
“嗯,就这。”唐允看了一眼忙前忙后安装游戏的延柳彬,扬起大大的笑容:“澈哥你怎么样?”
解诗澈打开成绩单,开口:“一般一般,公司第一。”
他们两个是在舞团认识的,因为是同岁,跳舞又都很好,聊得也投机,就成了朋友,解诗澈话少,为人仗义,那时候有人看不惯唐允跳舞好,成绩好,长相好,又受人喜欢,可能是嫉妒心理作祟吧,把他母亲早亡的事情传到学校的贴吧,解诗澈那会儿二话没说就找到那个人,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当天晚上唐允克母的贴子被删除,取而代之的是发帖人一万多字的道歉。解诗澈去年三月进了中国数一数二的方宴娱乐,一直占据着练习生第一的位置,公司像是想让她solo出道,作为方宴的新生代练习生中的王牌,先后被送到美国的纽约、洛杉矶进修舞蹈。
“你公司那边有什么动静?”
唐允开口,相比于自己,解诗澈出道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听说要出个演员,和我同期入社的,叫江牧龄,比咱们大两岁。”
解诗澈有一丝失落,这种目送别人先走一步的感觉真是不好受,这位江牧龄是四川人,为人和善,面容灵动,和她是入社同期,也说了几句话,现在联络不多,也算是个普通朋友。
“唐允!快来!游戏下载好啦!”
延柳彬的声音传来,打破了电话两头的沉默。
“嗯!马上!”
唐允向延柳彬的方向应了一声,又向手机一头的解诗澈告了别,挂了电话,接过延柳彬递过的游戏手柄。
“开始?”
“开始!”
唐允和延柳彬看着屏幕,击了个掌:“加油!”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九点三十了,林璃址扯嘴角,看一眼坐在对面的朴宥年,那人也低头看了看手机,抬头和她对视:“他们两个......迟到了 。”
朴宥年承认不善于和异性交往,平时除了母亲和妹妹,他几乎没有和女生单独相处过,尴尬地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璃内心欲哭无泪,她宁愿对面坐的是那个傻里傻气的郇溯纶,再不济,是郑楷辰也行啊!她和郑楷辰是高中的同桌,因为她一时逞强,没有像别人一样报考艺术高中,而是在嘲讽者惊诧的视线中踏入正常教学的高中大门,也因此认识了同样做练习生的郑楷辰。两个人平时聊聊练习的苦乐,相互鼓鼓劲儿,彼此开个小玩笑,虽然比不上和那溯绝一起长大的亲近,也算是在韩国玩得较好的朋友之一了。
——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对面是一脸高冷,看着就生人勿近的朴宥年?
因为学校布置的课题需要分组完成,她和郑楷辰那天都在进行月末评价没有到校,老师便把他们两个分成一组,郇溯纶听林璃说起这件事,提出去南山的建议:
“反正你们的任务也是要收集人们内心的情感,那就去南山看锁吧,顺便还能赏个风景,璃爷您说是不是?”
再然后…郑楷辰点了点头,她想不出别的好主意,也就点了点头,然后郇溯纶想跟着来,郑楷辰和她同意了,最后......郇溯纶说想带着他们的朋友朴宥年来,郑楷辰同意了,她也便跟着同意了。
等到郑楷辰和郇溯纶打车来到咖啡店,正好看见朴宥年和林璃面对面坐着,一人一杯咖啡,朴宥年看手机,林璃看风景,怎么看怎么尴尬。
郑楷辰和郇溯纶相视一笑,林璃认生,朴宥年又很少和女生来往。他们两个因为昨晚的事误了闹钟,睁眼才发现离约定的九点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手机都没电自己关了机,连上充电宝,看着满屏的未接电话相视一笑,两人换了衣服就往南山赶,却还是晚了。
“郇傻子!”
林璃看到郇溯纶戴着上次的格子围巾,后边跟着笑得开心的郑楷辰,气不打一处来,把挎包甩在座位上就冲出去给郇溯纶来了一记锁喉:
“一言九鼎你知不知道?一诺千金你知不知道?诚信守时足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你知不知道?小爷和朴宥年大眼瞪小眼有多尴尬你知不知道?你还笑?你还有脸笑?小爷给你脸了是不是?”
郇溯纶连连告饶,一口一个“璃爷”,却还是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这林狐狸也有吃瘪的一天,真是人生在世,万事皆有可能啊。
朴宥年被林璃突如其来的甩包吓了一跳,刚抬眼就看到林璃风风火火地跑出咖啡店,给郇溯纶来了一记锁喉,跟出去听到两人你中文对话,对上郑楷辰的目光,同样是茫然。
郑楷辰看了看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忍俊不禁,这就是林璃说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友谊”吗?
“要不是今天还有正事儿要干,小爷才不会放过你!”
闹得差不多,林璃松开郇溯纶,在两位韩国帅哥的注视下拽着郇溯纶的围巾进了咖啡店。
招招手,郇溯纶示意他们跟上,四人在座位上坐定,为了避免尴尬重
演,林璃和朴宥年对角线坐着,郇溯纶和对面的林璃聊着近况,郑楷辰也和朴宥年讲了昨晚的事。
由于郑楷辰有脚伤,林璃的右膝也不好,四个人就选择乘缆车直上山顶。
“璃爷,您看这景儿,俯瞰首尔,多美妙啊!”
郇溯纶知道林璃恐高,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调侃自己发小的机会。
“给爷闭嘴!”
林璃有些后悔来南山了。坐在座位上紧闭着双眼.却还是能感觉到缆车一点一点地升高,自己的心也揪得越来越紧,郇溯纶本来想坐到她旁边,却被两个韩国友人制止,怕他们两个再打成早晨见面时的模样。虽然他们两个一再解释是在开玩笑,可当郑楷辰坐在她身边的时候.林璃内心飘过两个大字:完了。
闹完林漓,郇溯纶注意到身边的朴宥年不太对劲,自从上了缆车一直也没出声。侧头看过去才发现那人正和林璃一样紧闭双眼,紧握双拳,一看就是恐高的样子。
“宥年?宥年?你......恐高?”
朴宥年欲哭无泪,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恐高,多丢人啊。
他不作声,缆车轻轻的晃动让他的精神也来回摆动,拳头得更紧了。
突然,朴宥年感觉到右手上冰凉的触感,艰难地鼓起勇气睁开眼,发现郇溯纶对着他笑得温柔,双手抱住他的拳头,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妈说这样会好一点,你把手松开,睁着眼,深呼吸。”
阳光照进郇溯纶琥珀色的眸子里,许是他轻柔的声音有魔力,朴宥年在他的声音中用墨色的双瞳看着面前的人,一下一下调整着呼吸,右拳上那人冰凉的手掌还在,拳头渐渐松开。
“咯噔”一声,缆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郇溯纶没坐稳,一下栽进朴宥年怀里,朴宥年下意识的用空着的左臂揽住他的背。郇溯纶的右耳紧紧贴着朴宥年的心脏,听着那人急促有力的心跳声,不知怎地,双耳微微发红。
对面的林璃和郑楷辰都抓住了把手,郑揩辰作为唯一一个注意力没跑的人,拍拍林璃的挎包:“林璃,到了。”
林璃睁开眼就看见对面两个人诡异的姿势,偏头笑出声:“纶爷,您这是......小鸟依人?”
回应她的是郇溯纶决绝的背影。
“纶爷,您耳朵红啦!”
玩心大起,林璃蹿下缆车,追上郇溯纶,说笑着闹他。缆车上的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是......又吵架了?
朴宥年和郑楷辰刚踏出缆车,就听见郇溯纶一声怒喝,林璃也不生气,继续说笑,不一会儿,两个人就一起去翻看各个锁头了。
这是和好了?郑楷辰和朴宥年谁也不知道。
在南山顶上,四个人买了四个一套的紫色锁头。
“‘极光紫语’是定制款,世界上只有这一套哦!”
林璃向来不喜欢与别人相同,听见店主的话,二话不说就掏了线,那溯纶哑然失笑,从围巾上的樱花到现在的锁,这狐狸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挂好了锁,郇溯纶和林璃闹着要看对方的。
“出道.舞台.加油加油加油!身边的人平安快乐幸福!—林璃”
“璃爷,您这字儿还真是狂放不羁啊!”调笑地开口,郇溯纶把林璃的锁挂在早他们一步的郑楷辰的锁上,又抬起郑楷辰的锁:
“出道,舞台,平安,幸福加油!一起出道!——郑楷辰”
“你们两个写得好像啊!同桌的默契吗?”
这边林璃抢上郇溯纶的锁,工整的小楷映入眼帘:
“父母健康开心,和兄弟们一起站上舞台发光发亮,傻狐狸也要好好的,一起加油吧,我们可以的!——郇溯纶”
“说谁傻狐狸呢郇傻子!小命不想要了是不是?”
林璃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被感动了的,故意去和郇溯纶扯别的话题。
郇溯纶哪里不知道林璃想的是什么,看她的狐狸眼微微发红,逆着阳光,郇溯纶拿过她手中的锁,挂在一边:“璃爷,你眼睛红了。”
“滚!小爷是被风吹的!”
“好好好,璃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的都听您的。”
“那可不!”
吸吸鼻子,郇溯纶看着她笑得明媚,林璃翻给他个白眼,嘴角却渐渐扬起。
“宥年,你的呢?”
朴宥年打理着脖子上的围巾,这是郇溯纶刚刚怕他冷给他的。闻声指了指郇溯纶手边的另一个锁:“挂上了,在你的旁边。”
“我们都要成功,加油!——朴宥年”
“宥年你写的好少啊!”郇溯纶抬头看向朴宥年,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里的围巾仍是一团糟。郇溯纶看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意,起身走到他身边,踮脚接过他手中的围巾:“我来吧。”
郇溯纶比朴宥年矮了将近一头,两人离得很近,朴宥年似乎一低头就能亲到那人浅栗色的发旋儿,郇溯纶的手总是冰冰的,不时触碰到他敏感的脖子,还是熟悉的柑橘香,不知是围巾上染上的,还是郇溯纶身上的呢?朴宥年不知道,只觉得有些局促。
“你今天真的让我很意外啊!”
胸前的小栗子突然出声,清澈的少年音伴着温暖的春风飘入耳中:“嗯?”
“一直都觉得我们宥年做事成熟稳重,总是得心应手,是一个踏实可靠的人,没想们一次南山行,让我知道了你一是恐高,二是不会整理围巾。”
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不知该作何回应,就听见郇溯纶接着说道:“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存在,我们都有不足,不要着急啦,我们宥年跳舞这么好,长得又这么帅,一定会出道的!”
反应过来郇溯纶是在宽慰自己前两天被Rap老师批评的事,朴宥年心底升起的温暖牵动了嘴角,目光温柔。
“好啦!”
溯纶嘴角带着浅浅的两个梨涡,略带骄傲的眼神刚好对上朴宥年的目光:“是不是很好?”
面前的少年眉眼弯弯,踮着脚,手还放在刚打理好的围巾上,他们离得很近,郇溯纶明媚地笑着的样子,直直撞入朴宥年的心里,突然想起刚刚缆车上那人轻柔的呼唤,冰凉的双手,扑到他怀里时轻轻蹭过他下巴的柔顺的刘海,还有现在,混着阳光的柑橘香弥漫在两人之间,朴宥年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呆呆地站着,看着郇溯纶的笑脸,无法出声。
郑楷辰和林璃收集完照片回来,一人手里举着两串金黄的旋风土豆,看见郇溯纶踮着脚,双手扒在朴宥年肩上,以及两个人诡异的对视,林璃眨眨眼,看向一边的郑楷辰:“他们…关系这么好啊?”
郑楷辰有些茫然,漂亮的桃花眼看看林璃,又看看对面的两个人:“不清楚......反正我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林璃笑得像只狐狸,开口用中文喊过去:“纶爷您好像小娇妻啊!”
听见林璃的声音,郇溯纶才回过神来,刚才朴宥年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朴宥年一直不说话,他就不知不觉地走了神,直到林璃的喊声响起,结束了两人的对视,反应过来林璃在说什么,郇溯纶迅速站好,双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臭狐狸你说什么呢!”
说着便跑过来作势要打林璃,林璃见情况不妙,把手里的旋风土豆塞到郑楷辰手里,躲到郑楷辰身后探出半个头做鬼脸:
“纶爷您站在朴宥年身边好娇小啊!”
”给爷闭嘴!”
两个人以郑楷辰为中心展开追逐战,被中文包围的郑楷辰一脸无奈地举着四串旋风土豆,看向不远处的朴宥年。
朴宥年在郇溯纶离开时才回过神,看着郇溯纶面红耳赤地追着林璃,又从林璃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对上郑楷辰的目光摇了摇头,不明所以,只觉得阳光燥热。
四人又玩闹了一阵儿,吃完旋风土豆,踏上返程的归途。
这次郇溯纶先一步走在林璃旁边,这狐狸崽子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谁知道又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郑楷辰和朴宥年并排走在后面。
“不要吵架哦!”郑指辰无奈,前面的林璃向他点了点头,狐狸笑却是止不住,看来归程是不会平静了。
“阿纶,你和那个朴宥年不会真的是......”
林璃半是调侃半是真心地开口,她从小和郇溯纶一起长大,那人的情感经历像一张白纸,活了快二十年了还没谈过一次恋爱。见郇溯纶只是低头走路,她又赶忙开口:“阿纶,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叔叔阿姨那我也会帮你们说话的,十几年了,找到真爱不容易,你们要好好在一起,性别相同怎么了,别听别人的话,要听自己的心......”
郇溯纶此刻低着头,深呼吸,我忍…我再忍…我忍不住了!猛然抬头,伸手掐上林璃的后颈:
“你个死狐狸每天都想什么呢?小爷是在给他整围巾,整围巾你懂吗?小爷喜欢的是女的!是女的!”
暴跳如雷的郇溯纶张牙舞爪,林璃看他真急了,忙连连告饶:
“纶哥,纶爷,纶祖宗我绪了!小的知错了!你喜欢的是女的,小的一定记位!”
后面的两个人看见林璃和郇溯纶又打起来,赶忙跑过来问情况,郇溯纶冷哼一声不说话,自顾自地往前走,林璃叫苦不迭:完了,真把竹马惹毛了!向郑楷辰和朴宥年心累地笑笑:“就......有点儿小事儿......”
好不容易追上郇溯纶:“纶爷?纶爷?”见那人没有理她的意思,林璃无奈地扯扯嘴角,双眼一转,计上心来:
“阿纶你不要不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长这么大和你关系最好了,现在在韩国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阿纶......”
带着哭腔地出声,林璃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可怜兮兮地去扯郇溯纶的袖口。郇溯纶终于停住脚步,无奈地抬头却对上林璃泪光点点的双眼,瞬间慌了手脚:“不是,阿璃,我没生气,我只是闹着玩儿的,那个...... 我没想真的不理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
说着翻着口袋找纸巾想给林璃擦眼泪,看见他手忙脚乱的慌张傻样,林璃笑出声来,在内心给表演老师点了个赞,伸出小拇指:“拉钩?”
郇溯纶笨拙地翻着口袋,问声抬头:“先把眼泪擦了,风大容易伤皮…肤……”
话音未落,就看见林璃豪放地一挥衣袖,胡乱抹掉眼泪,无语地笑笑,郇溯纶对上那人微红的双眼:“怎么跟个汉子似的啊你?”
“少废话!快!手伸出来!”
把手往郇溯纶面前推了推,林璃抽抽鼻子,明显还没缓过劲儿来。
“好好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傻狐狸,真是糙得要命,以后也不知道哪路大仙会收了这只狐狸,反正,他还挺期待的。
披着月光,罗温絮匆匆来到了权道蓝的工作室,一开门就看见那人正仰头灌着啤酒,束成高马尾的红发洋洋洒洒的垂在身后,像一只张扬的红蝴蝶。
“温絮哥来了!”
朴容歌正给韩娜颂掰着木筷,听见锁响抬头,看见一身黑的罗温絮左肩挂着包,右耳塞了一只黑色的蓝牙耳机,插着兜站在门口。
韩娜颂和权道蓝闻言抬头,罗温絮向权道蓝点点头,看向出道一周的韩娜颂,她是标准的美人长相,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白皮肤,和表弟延柳彬一起进的公司,刚拍摄完一部网剧,现在坐在朴容歌的怀里吃着披萨。
韩娜颂向他歪歪头:“迟到,自罚一瓶?”
点了点头,举起桌上新开好的啤酒一饮而尽,罗温絮在权道蓝的鼓掌中坐到沙发上,卸下背包和蓝牙,理理遮住眼睛的刘海,单手又开了一瓶啤酒。
“所以…你们两个是怎么劝小彬和小允的?”
韩娜颁知道自己表弟的孩子脾气,好奇这两个说起rap来咄咄逼人的地下大佬是怎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对着两个小孩讲道理的。
朴容歌嘴角含笑:“秘密。”
接住韩娜颂轻轻砸过来的拳头,听见那人不满的“呀!”,朴容歌笑意更浓:“就是…讲了讲我们的故事,从我进到地下,认识你,进了公司,升了A班,成了队长......那孩子是个好孩子,懂事,识大体,未来的出道位,必有他的一席。”
无视二人的你侬我依,权道蓝看向罗温絮,那人今天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一直微微扬着。
“你呢?你是怎么劝的小彬?”
罗温絮抬眼,对上权道蓝的视线,思考了一会儿,嘴角牵起温柔的笑.“我吗......”
听完罗温絮复述的话,朴容歌心里感慨万分,这个哥哥永远是最清醒的,从地下混过来的几年,温絮哥真的经历了好多。
“你漏了你自己。”
送走了朴容歌和韩娜颂,权道蓝看着弯腰收拾桌上快餐包装的罗温絮,目光复杂,幽幽开口。
那人身形一顿,良久,传来一声自嘲的轻笑,酒嗓中掺着几分悲凉:“我吗......可能吗?”像是在问权道蓝,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怂货!”
权道蓝的眉眼彻底冷了下去,狠狠地把新买的手机摔到桌上,在“嘭!”的一声巨响中把罗温絮推到沙发上,那人的背砸在沙发靠背上发出一声闷响,也不出声,泼墨似的黑发下,空洞的双眼镶嵌在白得几近病态的脸上,血色全无,像一个了无生气的人偶。
怒不可遏,权道蓝站在罗温絮面前,漂亮的三角眼正迸射着火星,连带着左颊的泪痣也变得锋利起来:
“你在这儿自怨白艾装可怜恶心谁的!你问我可能吗?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啊!表面上冷冷淡淡整天装得深不可测故弄玄虚,实际上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蠢蛋怂货!什么平定弘大的F-rost,都是狗屁!三年前那个身无分文却目光明亮的罗温絮已经死了!你还有脸去劝小彬?你自己说的话你做到了吗?与其执着于过去不如欣然接受现实?听听,多有哲理的话啊,你自己都没放下过去你好意思开口说出来吗啊罗温絮!以前不是天天在地下唱老子天下第一吗?现在看看你写的那破词:‘绝望’‘黑暗’‘痛苦’!你还当什么练习生啊!不是绝望了吗?都绝望了还挣扎个什么劲啊!趁早收拾东西滚回釜山老家去考大学去!别在首尔呆着了,浪费资源浪费空气!Cathy走了就走了呗,分个手要了你的命啊!实话告诉你,Cathy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你这张脸去的,玩腻了就又找了新人!你倒好,整天给我在这寻死觅活要死要活不死不活!你就是行尸走肉一滩烂肉!你和那生猪肉有什么区别啊!那生猪肉还做成肉脯卖钱呢,你有那生猪肉值钱吗你!你还不如那生猪肉呢!把你和生猪肉放在一起对生猪肉都是一种侮辱!”
罗温絮被推倒在沙发上,墨色刘海长长地遮住眼帘,目光溃散,权道蓝咄咄逼人的每一句话都在面积不大的工作室里变得振聋发聩,悉数涌进他的耳朵。
突然,他轻笑出声,伸出苍白的左手,一把拽断右手手腕上挂着一颗银色星星的手链,猛地站起来,盯着矮他半头气势却丝毫不输的权道蓝,目光凛冽,眉角猖狂,淡粉色的薄唇微微勾起,黑色衬衣领口微张,空了一枚纽扣,病态的皮肤在黑衣的映衬下白得几乎透明,宛如踏着黑暗而来的地狱使者,张扬恣意,锋芒满身,慵懒撩人的酒嗓在昏暗的工作室响起,像恶魔勾人心魄的低语:“F-rost是不是怂货,答案只能是否定的啊。”
上挑的尾音不折不扣地显示着主人的猖狂,权道蓝对上他逼人的目光,笑得如开到极致的红玫瑰,魅感而放肆:“那Dora可就要好好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