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向北行》张载纯

37、第三十七章

　　近几日楚羿几乎每日都在养心殿跟楚璃商议战事。
　　楚璃：“皇兄，楚北瘟疫刚过，并且有晋国这个变数在，乌克必定会速战速决，全军压境。”
　　楚羿不可置否：“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晋国不会出兵支援我国，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最快的方法结束战争。必定会倾尽全力，亲自领兵攻打楚北。
　　如今楚北瘟疫刚过，胜算渺茫。但若是将西部边郡的兵力调往楚北，若到时乌拓调虎离山，出兵攻打边郡，到那时就算晋国想出兵相助都来不及了。如今要想迎战。除了骁勇善战的良将，足智多谋的军师之外，必须要有一个能稳得住军心的人守在楚北，才有与之一战的可能性。”
　　楚璃跪了下去：“皇兄，臣弟愿意去楚北与众将士共同抗战！”
　　楚羿站在窗棂前望着那层层的红墙黄砖，说：“阿璃，这一次必须是朕亲自去才行。”
　　楚璃急了：“皇兄是一国之君，哪有一国之君亲自上战场领兵打仗的道理！”
　　楚羿回过头看着楚璃，说：“你我都心知肚明，晋国究竟会不会出兵支援都是未知数。棋差一步，楚国就亡了。这一次，必须是朕亲自去才能安抚军心，激起斗志。”
　　楚璃：“若是皇兄在战场上有何闪失……。”
　　楚羿几步过去拉起楚璃说：“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神色极其冷静：“你替皇兄守着楚国，若真有那一日，你来做楚国国君。但若是乌克军攻破楚国，你就将阿洛伊送回巫族，带着李成蹊走，去哪里都好，总归不要复国，更不要报仇。”
　　楚璃不可置信的看着楚羿：“皇兄，你………。”
　　楚羿扯了扯嘴角：“此次战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在我死之前定不会让一个乌克国人踏进楚国一步。若是我死之前还未打败乌克国，那就是楚国的气数已尽，我楚家已为楚国的黎民百姓做到了仁至义尽。若是胜算无望，我不能让你们白白牺牲，总得给楚家留个后。”
　　楚璃嘴唇翕动。楚羿率先开口截了他的话：“朕意已决，你无需多言。再说到时谁胜谁败都未成定数，你可不要提前给我吊丧。”
　　楚璃不再多言，只是心里疼了一下：皇兄，你费尽心机为他谋划好的退路，他怕是用不上了。
　　半月后，乌拓以在乌克国抓住楚国的刺客为由，举兵进攻楚北。
　　楚羿接到消息立刻点兵御驾亲征前往楚北。
　　他临出发前去了晨阳宫。李成蹊见楚羿进来，将手上的方巾塞到了袖子里，起身走向前去行了一个礼：“臣参见皇上。”
　　楚羿想扶起李成蹊，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阿洛伊有了身孕，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儿，还望皇后多费心些帮朕照顾好她们娘俩。”
　　李成蹊：“皇上放心，在皇上凯旋归来之前，臣一定保证不会让阿洛伊母子少一根毫毛。”
　　楚羿闻言嗯了一声，又不舍的看了李成蹊一会儿。明显感觉到他瘦了不少，心疼极了。但他终究没有表现出来，转身走了。
　　裹儿，若是我能活着回来，一定带你远走高飞，云游四海。若是我不能回来，阿璃会保护好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李成蹊直起身子看着楚羿的背影消失后，又捂着唇咳了起来，手指里溢出了血迹。
　　星若连忙上前去扶着李成蹊递了张方巾给他，语气带着哭腔：“殿下病得这般重，为何陛下还要如此待殿下？”
　　李成蹊松开手接过星若递过来的方巾擦了擦手，说：“他将王爷留在皇宫，又把卫公公调去洛阳宫，还特意来吩咐我一句。怕的无非就是阿洛伊与他肚子里的孩子出意外，实属常事。”
　　李成蹊吩咐道：“星若，替我拿件斗篷，咱们去安国寺。”
　　李成蹊到了安国寺就见朔离准备好了茶水点心，便知道朔离等了自己有一会儿了。他行了一个礼坐下后喝了口茶水，说：“国师怎的知道我今日一定回来。”
　　朔离盯着李成蹊，说：“你时日无多却又心怀苍生，所以你更珍惜时间。”
　　李成蹊看着朔离的眸子像是看见了一池深不可测的寒潭，没人知道那寒潭里藏着多少无人知道的秘密，同时又有种被人窥探了内心的压迫感。他轻笑了笑，便不再绕弯子了，敛起笑容单刀直入的问道：“敢问国师，此次战役可有胜算？”
　　朔离：“没有。”
　　李成蹊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他抬起眸子盯着朔离，问道：“是死局？”
　　朔离直视着李成蹊：“若是无人相助，楚国必败，楚羿必死。”
　　李成蹊回了晨阳宫后，突然问了星若一句：“星若，你想不想回晋国？”
　　星若闻言高兴极了，忙不迭的直点头。
　　李成蹊笑了笑：“那你去请王爷来，然后去收拾东西，明日我们便回晋国。”
　　星若点了点头后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楚璃来晨阳宫时，李成蹊已经在正殿等着了。他走到正殿下方的椅子上坐着，问道：“成蹊，听星若说你有事找我？”
　　李成蹊点了点头，说：“我要去一趟晋国。”
　　楚璃：“你的身子已经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晋国路途遥远，我怕你会受不住。”
　　李成蹊笑了笑，说：“王爷放心，我答应过皇上，在他凯旋归来之前保证不让阿洛伊少一根汗毛，就一定不会食言。”
　　楚璃看着李成蹊那副模样，心里不落忍。可目前又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确定晋国会出兵支援，最好的办法就是李成蹊亲自去一趟晋国，或许李成乾出手相助的几率会大一些。
　　一边是身患重病的李成蹊，一边是楚国的千万将士与黎民百姓。
　　他知道此刻不是自己义气用事的时候，只得做出了退让，说：“那我与你一起去。”
　　李成蹊：“皇上御驾亲征，眼下整个楚国皇宫都要王爷主持大局。若是王爷离了宫，势必会引起整个皇宫以及国都的恐慌。”
　　楚璃不放心道：“可此去路途遥远，若是你在路上有一点闪失………。”
　　李成蹊打断道：“王爷放心，皇上可是派了个一顶一的高手监视我呢，他是不会轻易让我死的。毕竟我身上还系着阿洛伊母子俩的身家性命呢。”
　　楚璃：“成蹊，其实皇兄他………。”
　　李成蹊听见楚璃要提起楚羿，又岔开了话题：“天色也不早了，如今不同往日，王爷每日事务繁忙。我就不打扰王爷了，王爷早日回去歇着吧，累坏了身子吃亏的就是王爷了。”
　　楚璃闻言叹了口气，说：“罢了，你早些歇息，我让人给你准备路上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