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的相府千金》乔叶的

4、第 4 章

　　心悦和原生拿到钱，就赶忙去请大夫，爷爷的病真的不能再耽误了。可爷爷见到大夫，死活不肯医治，原本病恹恹的他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抓着手边的木棍就往大夫身上砸，让大夫滚。大夫差点被砸到，气得当场要回家，还是心悦拼命拦着，答应加钱赔礼他才肯留下来继续治。可谁知，他走上前去，准备再次把脉医治时，爷爷又准备拿东西砸，被原生一把按住，他才老实下来，可没老实了几秒，他又开始向大夫吐口水，大夫忍无可忍，愤然离去，心悦怎么拦都拦不住。
　　心悦看大夫走后，气得眼里冒火：“爷爷，你什么情况！！好不容易请来的大夫就这样被你气走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爷爷也特别生气，说：“我不要看大夫，有这点钱，留着你跟原生买好吃的。我这条老命，早死早托生，你们不要来折腾。再找大夫，我就自己找根麻绳上吊去，说到做到！”拼着一口气说完，耗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接着便止不住地喘，眼看就要喘不上气来了，还好最终平息下来。
　　至此，爷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几天后的夜里，心悦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扑通一声，吓得她赶紧睁开眼，怕别是爷爷自己起夜摔倒了，点亮灯，果然是爷爷，可他并不是摔倒在夜壶边，而是倒在了破庙的门口。心悦埋怨地走过去说：“爷爷，半夜三更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呀？夜壶不就放你旁边吗，你叫原生一声让他帮你不就好了吗。”
　　可爷爷并没有回应，心悦心里咯噔一声，知道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一刻终于还是来了。心悦走过去，把手放在爷爷的鼻子旁，已经感受不到气息。她慌极了，赶忙把原生叫起来，原生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可看到心悦沉重严肃的表情，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有哭，只是静静的走到爷爷面前，想抱起他，可他力气太小，实在抱不起来，心悦走过去帮忙，才把爷爷抱回到他经常睡的草堆上。
　　原生说：“爷爷肯定是知道自己要走了，不想弄脏了这个地方，才要出去的。”说完，给爷爷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寿衣，第二天一早，在乞丐兄弟的帮忙下，葬在了附近的荒地里。
　　乞丐兄弟走了，心悦和原生依旧跪倒在坟墓前，内心和四周的环境一样，苍苍凉凉的，心悦问原生：“原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原生麻木的说：“还不是继续当乞丐，能有什么打算。你呢？”
　　心悦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不想做乞丐了，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一开始我没觉得做乞丐有什么不好，做乞丐不计较过去，不担心将来，自由自在，还不用每天洗脸、洗头、洗澡，可慢慢的我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我讨厌别人嫌弃、避之不及的眼神；我讨厌乞丐与乞丐之间的欺压排挤；我讨厌因为没钱看到的人性肮脏可怜的一面。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要做乞丐了，我要想办法自食其力，过正常人的生活。原生，如果你没有什么打算，不如和我一起重新开始，我还会像之前一样，把你当成亲弟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原生说：“你讨厌的这些，我好像都觉得挺正常，不过，只要姐不嫌弃我拖累你，我愿意跟你一起想办法自食其力。”
　　既然下定决心，心悦和原生便开始了“自食其力”的道路，只是她们没想到，一开始会这么难。
　　心悦从旭然那里拿到的钱一直没有用，现在刚好派上用场，她给自己和原生一人买了一身干净的服，各自躲在河边无人的角落把自己洗干净，等换好新衣服走出来，心悦和原生都惊讶地互相看着对方，连话都说不出来，还好最后心悦先开口，语气非常夸张的说：“原生，是你吗？原来你长这么帅呀！”
　　原生呆呆地看着心悦，半天才缓过神来，回：“姐，原来你这么美。可你这样太不安全了，我之前听过很多强抢民女的故事，你这相貌，容易招劫匪！”
　　心悦听完，以为原生在夸她，开心地说：“不是姐夸，姐当年也是上过京城美女榜的。”其实哪有什么美女榜，也就是她们几个相熟的千金小姐，被那些纨绔子弟私下里排了个序，按相貌，心悦排第一，可按琴棋书画等技艺，心悦样样垫底。
　　原生看心悦依旧嘻嘻哈哈，便严肃起来，一本真经的说：“姐，我是说真的，你漂亮得太不安全了，你这样子，晚上走在大街上，肯定会被坏人尾随的，你还是换回之前做乞丐的样子吧。”
　　心悦说：“那可不行，乞丐的样子怎么可能找到工作。要不这样吧，我画个“浓妆”，你看够不够安全。”
　　说完，就拿出唇脂、胭脂和眉笔，用河面当镜子，在脸上涂涂画画，不一会儿心悦转过脸来，原生看到一个匪夷所思的丑女出现了：嘴唇丰厚，上嘴唇涂得红红的，都快挨到鼻子了；眉毛非常宽，跟杀猪大叔的眉毛有得一比；左右脸颊各一坨厚厚的红，像唱戏的丑角似的。
　　原生“检查”良久，才满意地说：“勉强安全吧，要是能想办法把眼睛变小，那就完美了。”说完，不住地偷笑。
　　心悦对自己的妆容也很满意，她想扮成这样也好，这样走在大街上也不用担心会被以前的熟人认出来，尤其是不会被贺旭然认出来。
　　定好妆容，接下来的几天，心悦和原生便开启了“找工作”之路，真的是非常不顺利，原生别看已经14岁了，可个子太小，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做的工作实在太少；而心悦毫无一技之长，连烧水做饭也是最近刚学会，更别提其他的了。对于像刺绣、杂耍这种要求技能的，他们实在做不了，只能把目光转向打杂的店小二、小丫鬟等职业，可没想到，这种工作也非常难找！
　　现在心悦才发现，她以前还看不起的丫鬟、小二等职业，如今简直是高不可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心悦这辈子都不知道想当个小二竟然这么难，原来小二都是和店里的掌柜沾亲带故的，没有关系，想进去比买下这个店铺还难；原来每个丫鬟的职位，都是有候补名单在的，某些“抢手”的职位，候补名单更是好长好长，除非钱给到位，否则想越过这些名单上的人，简直是痴心妄想！心悦原本还想着，挣到钱就送原生去读书，好让他以后有机会出人头地，现在看来，满足他们两个人的温饱都很艰难，送原生读书更是遥不可及。
　　找了几天，一点回应都没有，心悦的热情也从最开始的“满满当当”，到现在和她的钱包一样“瘪瘪的”，这天早上，心悦被打击的连起床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想赖在破庙里独属于她的稻草堆里当鸵鸟，可原生不放过她，使劲儿地拽她起床，让她赶紧收拾收拾，继续出去找工作。
　　心悦不耐烦，甩掉原生拽着她的手，说：“原生，之前的话就当我从来没说过，我现在不觉得当乞丐有什么不好，我以后只想当乞丐，不想自食其力，所以，我以后再也不出去找工作了。”
　　原生没想到心悦这么容易就放弃了：“这才几天就不找了？现在放弃还太早。”
　　心悦说：“都找了7天了，一点希望都没有。我们手上没钱，更没有人脉关系，找多久都不会找到！我干嘛不早点放弃，好让自己轻松。”
　　原生说：“找工作有那么累吗？难道比以前在街上到处乞讨还累？”原生有点想不通，心悦以前跟他沿街乞讨，不管走多久，也没见得像现在这样叫苦叫累。
　　心悦答：“不是身体累，是心累。别烦我了，让我躺着吧。”
　　原生无语，只能依着她：“你的心也太娇弱了，说累就累。算了，你躺着吧，我先出去找。”说完，便独自出去了。
　　看着原生离去的小小背影，心悦又开始良心不安，不断地在内心鄙视自己：“叶心悦，你太弱了！吃苦能力连个孩子都不如，随随便便就心累，随随便便就撂挑子不干了！哪像原生，都不知道什么叫苦，好像不管多苦在他眼里都是家常便饭。”其实，心悦知道，原生能这么不怕苦，是因为他小小的年纪，经历的苦难比常人多得多，吃过世间最残酷的苦，剩下的就都不苦了。
　　最终，心悦把自己骂起来了，她想，哪怕不为找工作，单是为了提高自己承受打击的能力，让自己能像原生一样吃苦耐劳，她也得坚持找下去。原生在她眼里，就像一颗顽强的小草，哪怕被压在石头底下，也能绕个道长出来，而且长得还不赖。
　　心悦追赶上原生，对他说：“我们这样盲目地找也不是办法，首先得挣一笔钱贿赂那些“有关系的”，这样才有机会在不沾亲带故的情况下找到工作。”
　　原生回：“确实，这就是爷爷常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问题是现在去哪里挣钱？我们出去找工作不就是为了能挣到钱吗？”
　　心悦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能挣多少，我也不知道。”
　　原生疑惑地看着心悦：“千万不要说，你挣钱的办法就是去青楼卖唱。”
　　心悦呵呵一声，说：“你想哪里去了！去青楼？我还不如继续做乞丐呢！我想到的办法是，现在正值夏天，我们可以去田里抓泥鳅，然后转卖给饭店或是大户人家。我记得你前天烤了泥鳅给我吃，还不赖。”
　　原生一听，很开心，说：“抓泥鳅？确实是个好主意。姐，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心悦继续说：“如果抓到泥鳅又实在找不到买家，我们就自己把泥鳅烤熟，拿街上当糖葫芦卖，多少也能挣点钱。”
　　原生回答：“嗯。要是当糖葫芦卖也卖不出去，我们就自己吃，吃不完，就请庙里的乞丐大叔们吃，哈哈......想想都觉得开心。”
　　心悦说：“那就这样，说干就干，今天就不去找工作了，我们去做点抓泥鳅的工具，弄好就去抓。”
　　就这样他们准备好工具，为了不被庄稼人驱赶，决定晚上去抓。天黑之后，他们拿着火把，开始在田里捉泥鳅，一开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他们泥鳅没怎么捉到，摔得倒挺惨。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天晚上，他们捉了有大半桶。天亮之前，他们把这半桶泥鳅抬到了京城最著名的恩远客栈，想碰碰运气。
　　恩远客栈的林掌柜的是一个没留胡子的中年男人，脑子活，心眼多，他一看到这一半桶鲜活的泥鳅就很开心，干煸泥鳅和泥鳅豆腐汤在他们店经常供不应求。可他不漏声色，对着泥鳅挑肥捡瘦，说：“这些个太小了，没有肉。”又说：“这些个太大了，肉肯定不够嫩。”弄得心悦心火直冒，这可是她和原生忍着瞌睡，辛辛苦苦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才抓来的。要是以前，她肯定是别人碰都不给碰，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只能讨好的问：“老板，那你说能给多少钱？我们姐弟也不容易，累了一整夜，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上。”
　　老板说：“我估摸着，你这有4斤，按照我们的收购价，40文钱一斤，这些我也不挑了，160文钱我全部收下。”说着，好像自己吃了很大的亏一样。
　　原生和心悦一听160文，内心有点激动，他们沿街乞讨一天，运气再好，一天也不超过30文钱！可他们不动声色，心悦遗憾地跟老板说：“160文钱实在太少了，这个价钱我们实在不能卖，老板，要不您再加点。”
　　老板勉为其难的说：“哎，我行行好，看你们姐弟也真的是辛苦，要不这样，每斤50文，我给你们200文，就算交个朋友。”
　　心悦还打算着以后跟老板长期合作，不能现在就得罪了，就非常“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他们拿着200文钱，开心的回到破庙里补觉，想晚上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挣够“工作介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