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的相府千金》乔叶的

5、第 5 章

　　就这样，心悦和原生被200文钱激励着，每天夜里像打了鸡血，勤勤恳恳地捉泥鳅，20天后，她们终于攒够4两银子，够交两个人的“工作介绍费”了。刚好心悦也打听到，城西文府最近有一批招人的计划。听说，文府大公子文骏哲在边境立下大功，不日将返京接受封赏，文府正张罗着扩充府邸，好给这位大公子住，同时也准备再买一些丫鬟、小侍供他使唤。
　　心悦知道这件事后，赶忙找原生商量，可他们商量来商量去，也找不到搭上文府这艘大船的办法。这天他们送泥鳅，看到林掌柜，心悦便随口问了一声：“林掌柜，我想求你帮个忙，不知道你是否认识城西文府管事的？听说他们最近在招人，我和我弟想去他们家找个事做。你看，马上就要到秋天了，泥鳅都要躲洞里不出来了，以后不能捉泥鳅，没有收入，又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和我弟就只能去当乞丐了。当然，如果你能帮忙牵线，我免费给你送5天泥鳅。”
　　林掌柜在京城摸爬滚打多年，找关系托人脉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刚好他又和文府总管文丁昂是牌友，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可他讨价还价，直到心悦答应免费送8天，他才答应帮他们介绍认识文府总管。
　　文丁昂在文府做了20年的总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春风得意”，现在他深刻理解了那句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老话。文府之前在京城只能叫“小门小户”，可最近不一样了，他家大公子在边境大破敌人，立下一等功，不日就要回京接受封赏，按照老爷的说法，官职最少连升3级，到时候就是朝中有影响力的人物了。而他自己，在同行圈子中，地位也一下子显赫起来，连之前从来不正眼瞧他的王爷府的总管们，现在也开始跟他打招呼了。
　　地位提升固然让他开心，可同时也来了一件让他特别头疼的事，就是要给大公子凑齐8个丫鬟和4名小侍。要是以前，一听说有这种好事，张家的李家的，都排着队来找他托他把家里孩子安排进去，可这次不一样，大家一听说是伺候从边境打仗回来的当红将军，都不愿意把孩子送他这里来，据说是怕将军脾气暴躁，发起火来会直接把下人的头当草给割掉。
　　其实，他也能理解他们的担心，连他自己也在担心着，大公子能立下如此显赫战功，手上肯定占满了不少血，他在边境天天打打杀杀惯了，回来后会不会也不把人命当回事？到时候职位又比老子高，没人管束，岂不闹得府里人心惶惶。
　　以前有空缺，别人都是自动送上门来，他根本不用费心思去找，现在得费点心思，可一下子要凑够12个，还真的有点为难，所以，当听到恩远客栈林掌柜说有两个亲戚家的孩子想托他找个事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让他们来见他。
　　文总管在文府门口见到两个年轻人，一美一丑，站在一起，更觉得丑得更丑，美得更美。他第一眼就相中了原生，可非常嫌弃心悦，说：“你，相貌端正，年龄合适，可以留下；你，相貌丑陋，年龄太大，我看还是算了吧。”
　　心悦万万没想到，自己画的“浓妆”竟然成了找工作的阻碍，可现在让她当场洗掉也来不及，只能非常狗腿的走到文总管面前，给他塞了新换的2两银子：“文总管，求求您，把我也留下吧，我身强体壮，什么重活累活都干得了。如果您把我留下，我头三个月的工钱都拿来孝敬您。”
　　原生也在旁边插话：“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您要是不留下我姐，我也不愿意在这儿待。”
　　文总管接过银子，犹豫了几秒，这点钱他还没放在心上，只是想着多一个人留下他也能少费些找人的功夫，就很勉强地说：“哎，行吧。看在你们是林掌柜介绍的份上，我就答应了。你们先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上午过来，我再给你们安排。”说完，扭头进府。
　　心悦和原生实在太高兴了，历经一个多月，他们终于找到正儿八经的“工作”了，以后再也不用熬夜抓泥鳅了！心悦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原来靠自己的双手劳动挣来的成果，会给心灵带来这么大的满足和愉悦，亏自己活了16年，以前竟从未体验过。
　　当天晚上，心悦做梦，梦见旭然教她作诗，可她怎么做不出来，就耍赖说太累了，趴在桌子上装睡，这时爹爹走过来对旭然说：“一个人想要改变，很难的，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她自己想改变，一种是环境改变。我知道我养育的方式最终可能会害了心悦，可我实在见不得她吃苦、受委屈。哎，算了，就随她去吧。”
　　早上醒来，心悦呆呆地回忆梦境，那可能不是梦，是被自己遗忘的记忆。原来爹爹和旭然为她操了那么多的心，是自己不懂事，一味贪图享乐，不思进取。也许因为自己过分得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所以才带走爹爹，让旭然仇恨自己，把她一下子抛到不得不改变的环境当中。所以，他不能让爹爹和“心目中的旭然”失望，以后要努力进取，争取做个有用之人。
　　跟相府千金的时代相比，心悦如今的处境恍如隔世，可不管外界环境如何变化，心悦内心还是无法忘记旭然，既然无法忘记，心悦决定，她要让旭然活在自己心里。不过，这个她“心里的旭然”和现实中的旭然不一样，这个是新婚以前自己熟悉的旭然，而不是新婚之夜那个对着自己发脾气、说狠话，还把自己锁起了的旭然，更不是那个携着别的女子一起走进贺府的旭然。有“心目中的旭然”陪伴，她就满足了。
　　一大早，心悦和原生便早早地来到了文府，由文管家带着走进文家，心悦走在文府，想怪不得她在京城混了16年，都没注意到这个文府的存在，跟她以前的家比，这个文府实在太小了，想来主人的地位也不是很高。
　　他们被带到一看就知道是新盖的别院“新藤院”，心悦想这名字可真怪，叫什么不好，非得叫“心疼”，新藤院又分前院、中院和后院，原生被安排在前院一个角落的房间里，心悦则被带到后院的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有4个铺位，其中靠近窗户的已经放了寝具，其余3个空着，心悦便把自己的被褥放在最里面靠墙的那个铺位。
　　这时，门外走来一位姑娘，个子不是很高，相貌还算清秀，就是脸看起来怯怯的，好像随便大吼一声，就能把她吓哭似的。文管家叫她过来，和心悦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原来这姑娘叫小青，跟她一样是将来服侍文骏哲的丫鬟。为了表示自己跟原生是真的亲姐弟，心悦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原叶，她让小青叫她小叶，反正自己以前就被长辈唤做“小叶”习惯了，这个名字她不陌生，不会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是在叫自己。
　　住下来后，心悦终于度过了自己近一年来最舒服的日子，她要伺候的文骏哲还没到家，别人也临不到她伺候，所以每天在后院闲着，偶尔有人来了就装装样子，随便扫几下地。这几天她唯一的小伙伴就是第一天进来时遇到的姑娘——小青，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小青看起来胆子那么小了，因为她从住进来就一直在自己吓自己。
　　小青和心悦不一样，她家就住在附近，进文府之前听到太多关于文骏哲在边境的可怕传说，现在一听到“文骏哲”这三个字，就像半夜见到鬼一样，只想躲起来。心悦问她这么怕，为什么还要进来，她说，因为她是被哥哥签了卖身契，现在除了文府，哪里也去不了。
　　心悦同情小青，想天底下的可怜人太多了，可她又何尝不是其中一个呢？如果“文骏哲”真的如小青所讲的那样，视人命如草芥，说杀人就杀人，她和原生岂不是也很惨，可好不容易找到的落脚之地，她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先看看情况吧，万一这个文骏哲性格真的如传说那样性格暴躁，她再带原生走也不迟。
　　过了几天，丫鬟住宿处一下子又来了6位姑娘，而且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标志，其中长得最漂亮、最有气质的叫绿茹，一来就一个人住了一整间房，让心悦羡慕不已。原来，她们8个丫鬟是分3等的，绿茹是一等丫鬟，每个月3两银子，负责大公子房内的贴身事物；久欣、小春、翠湖长得次漂亮的是2等丫鬟，给绿茹打下手，每个月1.5两银子；心悦、小青和剩下的两位是3等丫鬟，负责厨房事物，每个月1两银子，而她们统一归一等丫鬟绿茹管。心悦着实郁闷，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当丫鬟，竟然混了个最低等的。
　　不过，人到齐了，心悦还是开心，她想这才叫生活嘛，哪像前几天，轻松是轻松，可没有“人气”，有点寡淡无味，过久了也腻。
　　心悦最近闲的发慌，开始思索起人生的意义，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她的人生就是用来感受不同的生活的，如果一年前她和爹爹一样被砍头，她可能会“死不瞑目”，因为她还没有体验到结婚、生孩子、相夫教子的人生乐趣；如果一年前她被发配边疆，以后人生见到的风景都是荒凉，她会腻的。既然她没被砍头、没被发配边疆，那她就要好好利用自己的人生，感受更多新鲜的生活滋味，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人们都说，3个女人一台戏，8个女人，那更是丰富多彩了。相处没多久，她们8个丫鬟的鄙视链和“小团伙”显出原形，一等的绿茹孤芳自赏，谁都看不起；二等的3位姑娘不服气绿茹，抱成团排挤她；心悦她们4个三等的再没有下等丫鬟供她们鄙视，便开始互相瞧不起，两位新来长相标志的茗香、虹芸，瞧不起长得丑的心悦和小青，心悦和小青被这两位鼻子出冷气地嫌弃，自然也看她们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