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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对于心悦内心的控诉,旭然是真的冤枉。因为从心悦拦马车到离开,他根本没有看清来者的脸,何况心悦现在的状态,披头散发、浑身上下脏兮兮,跟以前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叶西华死了,旭然爹娘的大仇终于报了,他是很痛快,可痛快之余是孤独和难过。不管怎么说,在知道父母死亡的真相之前,他都把叶西华当做自己的义父,把叶心悦当成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可突然有一天,他们都变成了自己的仇人。
      时间倒回十年前,那时候旭然12岁,家里突然发生变故,爹自杀,而娘整日郁郁寡欢,最终病到不起。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爹自杀是被人逼的,直到娘临终前,迷迷糊糊中请求儿子原谅自己,求儿子不要找那个人报仇,这时,他才知道爹的死跟“那个人”有关,他拼命的问娘“那个人”是谁,可娘闭口不答,直到去世都未曾再开口。
      爹娘死后,好长时间他都是在其他族人的欺负中度过,等同于无依无靠,直到3年后心悦的爹叶西华出现把他接走。
      其实,他从小就知道“叶心悦”这个名字,这是爹娘在他8岁时给订的娃娃亲,那时候爹指着还在襁褓里的心悦对自己说:“这就是你未来的媳妇——叶心悦,从今以后你的功课可更要抓紧了,要是以后不成才,这婚约我就作废,免得耽误人家一生。”他听完后,不屑地瞧着那个奶娃,心里暗想:“要是这个奶娃不成才,我能退婚吗?”
      来到叶府,再次看到叶心悦,她已经是一个10岁的小姑娘了。他见过很多漂亮的小女孩,可像心悦这样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的,他还是头一次见。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配上一双漂亮的双眼皮,满目神采,心悦当时穿着简单的小夹袄,他第一次见竟然有人能把普通的小夹袄穿得这么灵动,让他好想去摸一摸,抱一抱。
      心悦在她爹的命令下叫了一声“旭然哥哥”,那一刻,他的保护欲全出来了,想着她要真的是自己的妹妹该有多好,不过转念又暗自庆幸,幸亏心悦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否则怎么做她的未婚妻。
      从此,他作为叶西华的义子住进了叶家,心悦也成了她的小跟班,他每天忙着读书、写字、练武,她就忙着在旁边斗蛐蛐、玩兔子、捣鼓着各种小玩意儿。
      再然后心悦长大了,旭然发现他的小未婚妻,除了漂亮,真的是一无是处,而她爹,官场上那么精明能算计,可一遇到她的宝贝女儿,简直就像被猪油蒙了心,对她只有没有下限的溺爱和骄纵,一切由着她的心性去,导致心悦整天除了玩就知道玩,什么像样的技能都没学会。
      旭然看不下去,也实在不相信怎么会有人这么没有上进心,就让她学一些女孩子该有的技能,可没多久他也自动放弃了。让心悦学做女工,可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没秀好,手就被扎成刺猬,惨不忍睹;让她学琴棋书画,她就各种不耐烦,一会儿肚子疼,一会儿头疼,还出尽馊主意把师父气走。贺旭然把女子能学的技能在她身上试了个遍,她没有一样坚持下来的,还理直气壮的说:“反正不会这些,也不耽误我做你娘子,也不耽误我为你生儿育女。”
      她爹还很配合的说:“心悦说的对,这么简单的道理,旭然怎么就不懂呢。”
      搞得他也只能自动放弃,算了,只要她健健康康、开心就好,随她去罢。
      3年前他考取状元,在义父的帮助下官运亨通。可父母的死,始终是他心里的刺,他便开始调查父亲的死因,可不管怎么查,都毫无头绪,直到半年前圣上面前的红人刘公公,给他看了叶西华十年前写的一封信,他才知道父亲的是被这个自己叫了快7年的“义父”害死的。从那时起,他便答应刘公公暗中帮助皇上调查叶西华的罪证,好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贺旭然隐隐觉得,或许半年前,叶西华就察觉出他的倒戈,否则不会突然买个宅子,让他搬出去住,说是为了婚前避嫌,其实不过是防着自己罢。
      或许,甚至不止半年前,7年前他把自己接到丞相府,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背叛他。
      “明知道我会背叛他,为什么还要把我养在身边呢?”贺旭然想了很久,猜出了一个可能的原因,叶西华或许只是单纯的希望在他倒下时,他的女儿还能有所庇护。
      贺旭然不得不承认,叶西华确实是一个好爹。在查找叶西华的罪证时,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轻松的不对劲,叶西华从始至终没表示出对他的半点怀疑,什么重要机密的事情都让他参与,甚至还安排他去转移藏宝库。现在回想起来,他不得不怀疑叶西华是否是有意将功劳都落在他头上,叶西华算好时机把心悦嫁过来,等罪情暴露后,心悦一方面为罪臣之女,一方面又是功臣之妻,导致陛下问罪时都左右为难,最后在他的求情下逃过一劫。
      或许叶西华知道自己欠了太多人命,而且功高震主,迟早会落到死于非命的下场,所以他早早地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做了安排,他让自己和心悦朝夕相处,不过是为了培养感情,好让自己报仇时对心悦手下留情。可如果7年前叶西华就知道自己会有如此下场,为什么不早日退出呢?
      想到此,贺旭然有点苦恼,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心悦,如果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还像以往那样宠着、保护着她,那岂不是顺了叶西华的心思,父母的仇就岂不报得不痛快;可让他真的下狠心,让心悦受苦受难,他也实在做不到,皇上要追究心悦的连带罪过时,他想都没想就跪倒在皇上面前,为她求情。
      旭然不得不承认,从进叶府看心悦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她了,她像小太阳一样,用自己简单的快乐逐渐照亮他封闭黑暗的心。他忘不了他做错事被叶西华处罚时,她在旁边哭地梨花带雨的眼泪;他忘不了她为了能跟自己一起出门,各种撒娇算赖的混态;他也忘不了,第一次吻她时,她羞赧而又骄傲的表情......这些记忆实在太美好,他舍不得忘。
      当知道她从新房逃走时,他很担心,怕她出什么意外,所以便马不停蹄的赶到叶府,谁知道她并没有出现;他又在城墙下等了一天一夜,可她还是没有出现,从那天晚上起,心悦好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她带着对他的仇恨消失了。刚开始,贺旭然想,这样也好,离开就离开罢,自己就当她“从来没存在过”。可存在的就是存在的,不管他如何控制自己不去想,心悦还是会时不时地冒出来,啃咬着他的心,让他思念成伤。
      心悦已经消失4个月了,这4个月,旭然从来没有向谁透漏过心悦逃婚的消息,只是说因为家中突发变故,她一病不起,这几个月一直在家养病,可这“病”还要养多久呢?对跟她相熟的人总是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直到一天,他看到白萱,才想出了“李代桃僵”这个主意。
      白萱和心悦长得很像,最开始他也差点认错。那天他在街上看到一个卖花姑娘,以为是心悦,没想到两个月不见,她沦落到这地步,可走近一看,发现她不是心悦,只是长得像罢了。他从她手里买了一束花,她笑着说:“多谢公子。”说完准备去别处卖花,这时候两个男人出现,挡着她的去路,其中一个奸笑着说:“白萱,你爹欠我们的钱,你准备什么时候还呢?”
      卖花姑娘说:“都说了我跟我爹早就断绝父女关系了,我爹欠的钱,你们找他去。”
      其中一个胖男人说:“那可不行,父债女还,天经地义。你爹还不出钱,我们自然要来找你,你还是赶紧把钱还了吧,免得受罪。”说完,拿出一把小刀在姑娘脸上比划。
      这位叫白萱的卖花姑娘吓得快哭出来了,赶紧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给交给拿刀的胖子:“我现在只有这么多钱,其他的以后再想办法。”
      那个胖男人接过钱,在手里掂了掂,鄙夷地说:“这么点,你当爷是叫花子呢!要不这么着,爷给你找一个挣钱的好方法,以你的姿色,要不了多久就能把钱还了。”
      白萱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下,抓着那个胖男人的裤腿求情:“李爷、张爷,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一定想办法花钱。”
      那胖男人一脚把她踢开:“你想办法,爷都找你几回了,你每次都说想办法,可现在为止,想到什么办法!”
      白萱被踢了一脚,篮子里的花散落一地,胳膊也被擦出血丝,她眼泪不停地留,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疼,站在旁边的贺旭然生出恻隐之心,想没有叶西华和他庇护的心悦,现在是否过得也这样惨。于是他,走过去,对那个胖子说:“她爹欠你们多少钱,我来还。”
      那胖子说:“哟,这年头,没想到还真有见义勇为的。既然你愿意出头,那就谢谢了,不多,也就10两。”
      “你骗人,明明只借了5两!”白萱在旁连忙补充说。
      “这够不够。”说完,旭然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子在那胖男人面前,一看就不只10两。
      “够!够!多谢公子。”说完,拿了银子就跑了。
      白萱看着那两个人离开,赶忙跪倒旭然面前,感激地说:“多谢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白萱从今天起好好挣钱,将来一定想办法把钱还给公子。”说完便磕头,她本想磕几个头意思意思,面前的这位冤大头也该怜香惜玉把她扶起来,谁知旭然沉默地看她,很久都没有让她停止磕头的意思,白萱只好自己停下来,抬头说:“公子,不知道您贵姓,家住何处,等白萱挣够钱好去还你。”
      旭然面无表情的说:“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吧。”
      白萱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公子,你在说什么,白萱不懂。”
      “好了,不要装了,你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你。当他们拿走银子,你眼里的激动和兴奋连地上的蚂蚁都感受到了。”
      “那是因为欠的钱终于还了,以后他们再也不会来烦我,所以我开心。”白萱狡辩。
      “是吗?”旭然深深地望了一眼白萱,白萱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威严压迫着,有点心慌,她知道这次遇到了高手,对方早已看穿他们的骗局。没办法,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
      既然被识破,那就不装了,也不接着跪了,地上太硬硌得她膝盖疼。
      “那你想怎样,钱是你自己给出去的,想拿回来,没那么容易。”白萱全身警戒地看着旭然。
      “我不要钱,我想跟你做个交易。”旭然威严的表情略有缓和,以商量的语气说。
      “什么交易?说来听听,只要有利可图,我不会跟钱过不去。”白萱在江湖摸爬滚打久了,她以为男人不是图钱就是图色,所谓交易,恐怕也不过是看上她的美色罢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说不定也已经被自己的美貌迷惑了。
      “我夫人离家出走了,你长得跟她很像,我想让你再她回来之前扮演她。”
      白萱想,为美色竟然还能想到这样的借口,便口气轻蔑地问:“哼,扮演夫人?那是不是晚上还要在床上伺候你?我看你相貌堂堂,以为是个君子,没想到也是个色胚。”
      旭然没想到白萱想到那里去了,略显尴尬地说:“不用,你只需要住在我府上,在某些必要的场合代她出现,让别人不发现她离家出走就够了。当然,我会给你相应的酬劳。”
      看着旭然坦荡的表情,白萱终于相信他对自己没有色心了,原来是个痴情种,媳妇儿跑了,还给她留着位置呢,“那工钱多少?怎么结算?按月结还是按代你媳妇出场的次数结?”
      旭然听她答应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100两的银票,递给白萱,白萱准备去接,他又立马收回来,问:“你觉得呢?”
      白萱看到钱,眼里直冒泡:“那就包年吧,100两扮一年,不限次数!不行就两年!”
      旭然答:“一年。一年之后还有100两,直到我夫人回来。”说完,把钱交到白萱手上。
      白萱问:“那你夫人明天就回来了怎么办?这钱不会又要退回去吧。”
      旭然原本平和的脸上,添了一抹痛苦:“她已经出走4个月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钱到你手上,我是不会再要回来的。这是贺府令牌,你回去收拾一下,晚一点来贺府找我。”说完,把一个令牌交给白萱,白萱看着上面赫然的写着“贺”字。
      “你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白萱问。
      “跑,你能跑到哪里去?只要还在西月国的地界上,我都能把你抓回来。”旭然轻描淡写地说。
      “你既然这么厉害,干嘛不派人把你夫人找回来呢?”白萱想他肯定在吹牛,不过这么赚钱的差事,她可不会跑,她又不是跟钱过不去。
      “因为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我不知道是把她当仇人,还是当爱人,只能靠时间给我答案了。”说完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又说:“行了,不该问的不要问了。记住我们的约定。”说完,扬长而去。
      白萱听了旭然的话猜想,他的夫人肯定是跟人私奔了,大张旗鼓地找回来,只会丢了自己的面子,而且找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处置,所以只能先找个人扮演她夫人好蒙混亲友,以后该怎么办等她夫人自己回来再说。不过她想,她的夫人估计不会轻易回来,哪有人这么傻,给夫君带了绿帽子还敢回来,回来送死吗。
      从此,白萱就成了心悦的替身,作为贺侍郎的夫人存在着。她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世界,所以这辈子竟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这么划算的差事。平时想留在贺府,就留在贺府,白吃、白住、白使唤人;贺府待腻了,就请几天假,去找她的兄弟们继续坑蒙拐骗,只有偶尔一些场合,比如某个达官贵人家邀请做客,她才会被一个叫九儿的丫鬟这里涂那里画的,打扮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出席。每次化完妆照镜子,白萱总是感叹,怪不得她跟人跑了,他的夫君还对她念念不忘,这简直就是一张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脸,美得让她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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