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的相府千金》乔叶的

2、第 2 章

　　不知道躺了多久，想了多久。突然，心悦感觉到有一只手摸着她的额头，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说：“爷爷，她没发烧呀，这么晚了还不起床，不会是饿的吧。”
　　心悦睁开眼，原来天早就亮了，眼前一个乞丐男孩，正好奇的看着她：“爷爷，她醒了。”那个爷爷走过来，纠结了又纠结，最终还是撕下手里的半个馒头递给她：“看把你饿的，刚当乞丐不久吧，讨饭还没摸到窍门，没事儿，过段时间就好了。”
　　心悦不接馒头，也不理睬他，只是转过头又闭上眼睛，她很痛苦，没想到一夜之间自己就沦落到让乞丐同情的地步。她确实饿了，昨天忙碌的婚礼让她一天都没吃到东西，夜里又奔波了那么久，饿好像已经长在她身上了。可是她不想吃东西，想饿死算了，饿死总比当乞丐强，她要违背爹爹的嘱托，她真的不想活了，活着干什么呢？爹爹走了，旭然哥哥还恨着她，她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这时候那些讨到饭的乞丐陆陆续续回到破庙，他们边走边讨论着，隐隐约约听到“丞相”，心悦打起精神认真听。一个乞丐说：嗨，这官当的，真没有我们做乞丐舒服，做到丞相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说砍头就砍头，昨天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今天就死翘翘，脑袋还挂在城墙上让人唾弃。”
　　另一个乞丐说：“你就自己哄自己吧，如果能一辈子吃香喝辣，死就死吧，管他是砍头还是自己老死，反正也享够福了。”
　　心悦流着眼泪，颤抖着嘴唇问：“你们说什么？丞相头被砍了挂在城墙上？”可能是因为哭了太久，嗓子哑了，再加上没力气，询问的声音并不是很大，那两个乞丐正谈在兴头上，没听到。可旁边的小孩和他爷爷却听得清清楚楚，一看心悦痛苦的表情，乞丐爷爷就看出这个新来的和丞相府有联系，他眼睛一亮，看来老天又送给自己一个机会。他年龄大了，这段时间身体上的毛病越来越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撒手人寰，在此之前，他得想办法给孙子原生找个媳妇儿，之前也捡了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可最后跟别的乞丐跑了。这次，他打上了心悦的主意。
　　小孩的爷爷走过去对心悦说：“姑娘，你还不知道吧，昨天相府发生了轰动整个京城的大事。丞相叶西华上午刚把女儿嫁了，下午就被皇上抓起来，今天天刚亮他的头就被挂在城墙上。有人从相府经过，看到官兵们正在抄家，一大箱子一大箱子的财物往外搬。看姑娘的反应应该和丞相府有什么关系，可不管姑娘之前和丞相府有什么关系，现在都该断了，听说相关人员都被打人地牢。你一个姑娘家，恐怕挨不了几天，就会被糟蹋死。”
　　“死就死，死了一了百了。”说完，心悦发疯一样往外冲，她要去找爹爹，她不能让爹爹一个人上路，她要陪他。
　　可小男孩和他爷爷死死地拽住心悦，乞丐爷爷对旁边的乞丐说：“这人是我昨天刚捡来的，她是个疯子，一疯起来就咬人，这会儿又要发疯了，麻烦各位兄弟帮忙把她捆起来，免得她跑出去伤人。”
　　旁边的乞丐看心悦眼神恐怖，拖着原生不断地往外冲，真的以为她疯了，便赶紧拿起草绳把她捆了起来，原生的爷爷怕她乱说话，还用一团破布把她的嘴巴堵上，悄悄地对她说：“你是傻子吗？现在相关的人躲都来不及，你还乖乖去送死。”乞丐爷爷想心悦可能是相府逃出的家眷，万一被暴露身份被抓回去，自己给原生找媳妇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
　　心悦就这样被捆着，她拼了命地挣扎，可一切都是徒劳，直到她耗光所有的力气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心悦终于醒来，原生告诉她，她生病了，烧的不省人事，差点就丢了小命，幸好爷爷花钱钱给她请大夫，她才好转。
　　爷爷在旁边说：“我这钱可不是白花的，姑娘，你得知恩图报，留下来给原生当媳妇。我们绝不会亏待你，讨一碗粥，就有你半碗。”说着，笑呵呵的看着原生。
　　原生害羞地对她说：“你先养好精神，这事以后再说。哦，对了，爷爷让我打听一些相府的消息，等你醒了告诉你，说你肯定喜欢听。在你昏迷的这两天，其实相府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丞相头颅在城墙挂了1天1夜后，被人领走埋了。听说相府的所有家眷都被发配到西北，除了丞相的独苗千金叶心悦，毕竟她是贺侍郎刚过门的妻子，听说这次丞相能被定罪，贺侍郎功不可没。”
　　一旁的爷爷感叹到：“这个叶心悦的命可真好，出阁之前有当丞相的爹靠，爹靠不住了，还有当侍郎的相公靠。”
　　心悦听了这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闭上眼睛，开始麻木的痛苦。
　　之后的日子，心悦总是浑浑噩噩的，白天她被原生拉着到四处乞讨，晚上回到破庙睡觉，听到周围的乞丐对原生调侃说：“你这媳妇儿，不仅是疯子，还是傻子！”她也无动于衷。日子像按住了暂停键，像前滑动不得，直到原生爷爷旧病复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再不医治就要死掉，心悦的心才开始苏醒过来。
　　她和原生这几天乞讨得十分卖力，可距离请大夫的诊金还差很远，更别提请大夫之后买药的钱了。走投无路，心悦想起了贺旭然，就像以往遇到麻烦都会想到贺旭然一样，当然，其实是她一直在想他，不管新婚之夜他如何决绝，不管爹的死跟他有多少关系，她还是会想他，想见他，想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悦儿”，想跟他斗嘴，想看他专注地作诗、作画、舞剑......思念像个无底洞，一旦走入，便被以往的记忆淹没，很难爬出。
　　“原生，今天我们去贺府碰碰运气吧。”原生也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别看脸小小的，个子小小的，像个小孩子，其实他年龄和心悦差不多，今年15岁，很多生存技能比心悦懂得多。
　　“我之前见过几次贺侍郎，说不定他会看在相识的份上，赏我几两银子，有了钱我们就可以给爷爷看病了。”心悦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我是为了爷爷才去找你的。”
　　原生灰暗的眼里，突然燃起希望：“姐，只要能救爷爷，哪里我都愿意去。”它们做乞丐的，其实很不情愿去达官贵人家门口讨饭，因为他们的守卫实在太嚣张了，驱赶乞丐时下手都特别狠，往死里打，原生和爷爷吃过几次亏，便再也不敢去了，偶尔动心思，也是在后门乞讨。
　　说干就干，这天，心悦带着原生早早地躲在贺府的围墙边上，等着贺侍郎出门时堵他。从早上等到下午，贺侍郎一直都没出现，就在心悦以为今天没有机会时，从远处来了一批马车队伍，为首的马上正是贺旭然，心悦看到朝思暮想地脸，突然紧张得失了魂，变成了木头，不知道该干什么。原生在旁边推她：“姐，那辆马车上挂着贺府的旗子，你说里面会不会有贺侍郎。”
　　心悦终于回过神来，鼓起勇气对原生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说完就跑向前，准备去拦贺旭然。可她没跑近，就感觉自己的膝盖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这一撞可不打紧，感觉膝盖骨头都要碎了一般，疼得她直接跪倒在地上，脑袋发懵，话都说不出来。接着她被一个侍卫一脚踹在脸上：“哪里来的刺客，竟然敢来行刺我家主人和夫人。”
　　看到心悦痛苦的卧倒在地上，原生忍不住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说：“贺侍郎，我姐不是刺客，我爷爷快要病死了，我们只是想讨几个赏钱给爷爷治病。”
　　贺旭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原生，心悦知道，他在读原生的眼睛，他曾对自己说过：“要辨别你有没有撒谎，很简单，只要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你眼睛的动作、亮度变化的越多，说假话的可能性就越大。”
　　大概是过了一秒时间，贺旭然淡淡的说：“放入，给钱。”然后头也不回的骑着马走了。
　　那位侍卫大哥听了话，赶忙把压在心悦脸上的脚抬起来，快步跟着后面走了。接着一个丫鬟走过来，递了一块碎银给心悦，对她说：“这是我家夫人赏的，她让我传话，以后不要再去冲撞马车了，今天是运气好主人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要是冲撞了其他贵人，这会儿早被当成刺客捅成马蜂窝了。”
　　心悦接过银子，才反应过来，用询问的语气说：“夫人？”
　　小丫鬟不理她，给完钱就走了，好像跟她多待一会儿就会被传染成乞丐似的。
　　心悦拿着银子，呆呆地看着离开的贺旭然，只见他下了马，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走到马车前，等了一会儿，随即搀扶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下车，跟她携手一同走进了贺府。
　　这位女子大概就是丫鬟口中的夫人了，她以为她能够被赦免，是因为他替她在皇上面前求情；她以为他跟自己一样，相信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破坏他们从小青梅竹马的感情；她以为他没向外界宣扬自己逃走，是为了时刻准备迎接自己回来；她以为她消失的这段日子，他会发了疯的去找她。可没想到，如今出现在他面前，他竟然装作不认识，还和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夫人”大秀恩爱。原来新婚之夜，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不爱自己，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他所谓的假意“迎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