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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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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纤从小身子骨就弱,又是宁安侯府白家唯一女嗣,白家人对她更是百般溺爱,不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
又身体缘故,不得不在府上疗养,如今,好不容易能出府游玩半日,结果被带进了宫。
又遭受如此待遇。
唇上传来痛意之时,白纤已然忘了眼前人是当今尊贵的天子,宕机的大脑只知晓得要反抗一下。
白纤凝着那已经开始泛红的下巴,停顿在半空中的小手在抖。
纤瘦娇软的身子也是。
萧琨玉脸微微偏着,锢在那仿若轻易能折断的纤腰上的手,正感受着她的颤抖,上好的锦裙质感,隐隐曼妙的身段。
他的手来到她细嫩的脖颈。
她抖得更厉害了些。
那双汩汩动人、盈满春色的杏眼浮上了惧色。
那么脆弱,易碎。
跟梦中的她一般,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还要鲜活些。
前世他无端丧命,重生在了先帝薨逝半年后,他也登上了皇位。
可前世的记忆似是太过久远,一些零碎的记忆如同散落在雪地上的枯叶,七零八落。
重生不多时,心中空落的感觉更是与日俱增,时不时的悲凉自心底生出更令他疑惑不解,但前世的记忆又在告知他,不可轻易懈怠。
如今梦中那张无比清晰的脸庞出现在眼前,萧琨玉原本是该要警惕的,只是身体比他大脑更快一步反应,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同她接触,亲昵。
萧琨玉俯下身,额碰上她的额,眼眸半阖。
淡淡的檀香混杂着一丝药香扑入她鼻中。
从脖颈往上,萧琨玉抚摸着她脸上的软肉,温热气息吐出。
“纤纤?”
当萧琨玉试图从她眼中找出重逢的喜悦,可没有。
全是陌生和敬畏。
她的表现是那么的不刻意,如此真实,像是第一次见到他,还因打了他怕遭受惩罚而害怕着,不像这宫里的人。
不像梦中爱依偎在他怀中甜甜笑的她。
萧琨玉缓缓直起身子,手从她身上撤离,浓颜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只是阴郁气息更浓,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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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纤没有掉脑袋,被带到南禄阁时,她还陷入在刚才惊恐的状态中。
如此亲昵的称呼从萧琨玉口中说出,不但没有消除她的恐惧,反而令她更加畏惧了。
白纤有些惴惴不安。
她不曾在外待过这么长时间,看着窗外日照,已是午时。
不知祖父有没有知晓她被带进宫一事,应当是知晓了的。
再等等就好了。
祖父定是会来带她回去的。
白纤手放在胸口处,在心底安慰自己。
待心完全平静下来,膝盖这会隐隐传来痛意。
白纤垂下头,小手按在上面,揉了两下,不满嘟囔,“我这破身子……”
正揉着,白纤余光似瞥见了什么,她停下动作,侧头望去。
只见御案那边,铺满了贵重的绢画,依稀能瞧见上面的笔墨轮廓。
白纤不禁起身走近,只是走到一半,她步子一顿。
视线定在那绢上,白纤唇瓣微微抿起,杏眼泛着诱人水光,溢满了诧异。
——这绢上之人,不正是她么?
接着白纤眸光一闪,思路一些捊清,豁然开朗,似是明白了什么。
近日盛传之事,先是陛下画作被盗,接着官兵巡逻,恰好她外出游玩,加上她同这画上人的模样如出一撤,自是……
原来当今圣上不砍她脑袋是这个缘由。
但白纤转念一想,她待在府邸里多年,未尝见过皇上,身在高位矜贵的皇上也未曾来过宁安侯府上,皇上怎么会画出与她一般相像的人?
白纤乌雾般的眉不自觉拧起。
实在是匪夷所思。
南禄阁暖气充裕,这个时辰点也正是她午睡的时候。
经过此事一折腾,身子也感到了困乏,那些古怪疑惑很快被绵绵困意覆盖。
白纤手肘搭在扶手上,不一会便伏桌睡了过去。
不久醒来时,腰身脖颈一阵酸痛,白纤眼睛还未全睁开,直起身子,正欲伸展活动一下腰身,就见那御案前多了个人影。
萧琨玉懒散倚靠在凭几上,眼仁漆黑,正静静注视着她。
白纤被吓得魂都险些没了,堪堪抑住喊叫。
缓过来,一阵茫然过后,白纤忙欠身行礼,嗓音软而细,“……皇上。”
迂久。
白纤抬眼看过去,御案上的绢画早已不见,只余奏折堆积在旁。
果然那传闻不假,当今圣上不理朝政确有此事。
萧琨玉随手拾起一本奏折,翻来一阅。
“宁安侯白闻之嫡孙女,白纤。”
萧琨玉忽地出声,手执奏折,视线一掠,望向她。
白纤怔了会,垂着白皙的脖颈,“……是。”
却未尝想回了此句,后萧琨玉不再出声。
眼看天色愈晚,白纤心底焦灼愈盛,咬着下唇,乌眉拧成了一团。
终于,“……皇上,能否让臣女”
还未说完,萧琨玉打断了她,“来朕这。”
白纤不解,但不得不从,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提步走过去。
“坐。”萧琨玉眼神一抬,示意在他身旁。
“……”
白纤战战兢兢坐上去,此地不算大,冬衣繁复长身,难免触碰到一起,她悄悄抬起眼尾睨一眼,藏于袖子中的葱白纤指露出几根,轻轻捻起裙裳,往自己身上揽。
做完这些,白纤吐出一口气,好似这辈子的谨慎都用在了这里。
不料这小女家家的举止全落在了萧琨玉的眼中。
白纤迎头撞上他的目光,心头难免一咯噔。
对他的敬畏、惧怕半点不遮掩,全流露在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水波盈动的杏眼。
萧琨玉放下手中奏折,镶着金丝边暗纹的长袖不经意地一拂,盖在了她平放双手的大腿上。
白纤霎时惊若兔子弹动了下。
接连被吓了几次,白纤心头有些恼怒,怨自己不够出息。
同时腹诽着这古怪的陛下,老是吓她做甚?
她与他非亲非故,不过天子子民关系,就因一幅画,就将她带进了宫,还让她待这么长时间。
到底要做甚?
沉思间,白纤又闻到了一丝药材的味道——出自萧琨玉身上。
她从小泡在药罐子里,对一些药的味道已是深入骨髓,可这会,她却分辨不出这是哪种药材的香味。
难道这圣上患有病疾也是真的?
不过这不重要。
白纤深吸几口气,一鼓作气开口:
“皇上,请听臣女一言。”
萧琨玉目光平静凝视着她,那无波无澜的眼神如深不可测的底洞,隐晦、神秘,看不透。
须臾,萧琨玉将头转回去,目视前方,颔首应允。
白纤半垂着脖颈,缓缓道来。
“臣女知晓,臣女的容貌与皇上所画之人一般相像,但臣女从未见过皇上,也未曾识得画上之人,而且,实不相瞒,今日乃是臣女第一次见到皇上……”
正说中,张公公双手拿着捧盒,低着头躬身慢步无声走进。
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空,白纤口中话语如数咽了下去。
折腾快一天,闻到食物香味,白纤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进午膳。
身子骨本就不好的人,一日三餐更要谨慎对待,缺一不可。
白纤对这些吃食敏感,也是顾着身子不好的缘故。
张公公将御膳摆在了另一桌子上,红枣雪燕、羊奶、各色点心等,冒着浓浓香气。
白纤瞧着,心头蠢蠢欲动。
实在是这宫里的御膳做得精致,还看着富有食欲,连着碗筷也如是,雅致得让人想珍藏。
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白纤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准备继续方才的话,萧琨玉这时却开了口:
“吃。”
“……”
如此言简意赅令人无语回复。
饶是白纤再怎么不谙世事,也看出萧琨玉存了心不让她回去。
但她一介未出阁女子,怎敢与这高高在上的天子对抗?
以卵击石这事实在是吃亏。
眼下吃饱才是正事,方才的话可以留到后边再说。
不管怎么说,身子要紧。
她也相信,祖父定会来,带她走的。
白纤天真地想着,全然不知他祖父白闻早已赶来京城,匆忙进宫求见陛下,让陛下放了她。
张公公候在一旁并未出去,面上几番欲言又止。
最后耐不住,出声。
“陛下……”
萧琨玉正瞧她吃得差不多了,转而看向张公公。
得允,张公公继续说下去,“宁安侯早已在偏殿等候多时,陛下您看……”
白纤正喝着羊奶,一听,马上放下杯盏,双眼放光,沾着点奶色的上唇糯动,差点就要出声。
祖父果然来了,她就知道!
那高兴模样如同焉了的植株喝到了水,神采奕奕,一下鲜活了起来。
白纤这般饱含期待盯着张公公,张公公不免感到有些许压力。
毕竟陛下还在看着呢。
见张公公没有继续说出接下来她想要听的话,于是白纤又将那炙热的目光转而放在萧琨玉的身上。
毕竟掌控权全在萧琨玉手上,谁让人家是权倾天下的皇帝呢。
萧琨玉似是没看见,也不出声。
似要将这沉默寡言、古怪难猜这一特性贯彻到底。
如若不是今日才见,白纤都要以为萧琨玉是故意而为之。
不然,为何要这般对她?
白纤的脾性说不上坏,但也说不上好,初见她的人,会将她的容貌身姿等同她的性子,娇且软。
但熟悉之人才知晓,并非如此。
也许是期待太久没等来想要的结果,白纤胸口闷着一股气,也全将顶撞圣上的后果抛在了脑后。
不分由说,白纤一个站起,提起裙摆就要往外冲。
奈何腰带给人一拉,身子不控往后一倒,坐在了萧琨玉的大腿上。
攥着她腰带的手转而来她身子前边,带着骨感、青筋自然凸起的大掌覆在她腹部上。
头顶传来——
“想回府?”
白纤那个气啊,气得两腮鼓鼓,咬着贝齿勉强蹦出:“是……”
“可我不想让你回。”
瞧瞧,多么理直气壮,就因为他是天王老子。
“待在宫里吧。”
怒气已经占满了她整个胸脯,任何人也无法阻挡她爆发。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