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欢喜》象瑞

9、铿锵玫瑰

　　距离话剧演出结束已经过了一天，今天和明天是高二专场，按照规定，高一得继续上课。
　　周天焕因为作为班级文艺委员以及话剧导演，得知《雷雨》获得高一组第二名后，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他枕着书趴在桌上准备进入睡眠。
　　“周天焕，有人找你。”
　　正想借着着十分钟的课间好好休息一下，却被人推了推胳膊把睡意给弄没了，周天焕站起身来，烦躁都写在了脸上，他怏怏地走出教室，到走廊和外班的男生说了两句话，又怏怏地走回来。
　　此时，周北熙头正往费南锡桌面上凑，眼神里全是对知识的渴望，而费南锡，上半身笔直，右手握着的笔正在两人面前的草稿纸来回舞动着。
　　周天焕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困倦与烦躁瞬间消失，他拍拍正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的周北熙，“周北熙。”
　　“等一下。”周北熙目光还是定在草稿纸上，继续听着费南锡的讲解。
　　“周北熙，北熙，熙。”周天焕开始用撒娇的语气叫唤她。
　　周北熙受不了周天焕撒娇，便先打断费南锡的讲解，“费南锡，先等一下。”
　　“周天焕，你干嘛撒娇？”
　　“撒娇男人最好命嘛。”
　　周天焕半蹲在周北熙课桌边，下巴顶着桌面。周北熙转过身来，身子往桌面上靠，快遮住了周天焕的视线，被周天焕一把推开，最后不得已往椅子上靠。
　　“你想干嘛？”
　　“周北熙，有人喜欢你。”周天焕虽然在对着周北熙讲话，但目光却锁在费南锡身上，当周天焕说这句话时，费南锡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抛开优越的长相，周北熙性格大方开朗，很是招人喜欢，所以当周天焕说有人喜欢她时，她以为像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我是说，有人要追你。”说这句话时，周天焕还把头往前凑了凑，生怕费南锡听不到。
　　“谁呀？”费南锡听没听到不知道，但是贝蓓和刘佳子是听得挺清楚的，其实当周天焕说到有人喜欢周北熙的时候，二人的心思早已飘到后桌来了。
　　贝蓓和刘佳子二人凑过来时，刚好挡住了周天焕的视线，周天焕没看到费南锡的动作与表情，当把二人的头“掰”离视线时，费南锡已侧过身去和郝凡说话。
　　周天焕最后老实交代有外班男生在话剧节看上了周北熙，想加个微信交个朋友。
　　“呵，交朋友，是想交真朋友呢？还是想交女朋友呀？”刘佳子打趣道。
　　刘佳子位置离费南锡比较近，她说这话时，郝凡也听到了。
　　“谁，谁呀？谁交女朋友？”郝凡边说边往他们的“娱乐中心”凑过身去，半个身子是趴在费南锡课桌上的，这滑稽的模样，谁能想到是那晚一打三的酷拽少年。
　　周天焕见局势正好，刻意清了清嗓子，郑重地道：“我们的好姐妹，周北熙，话剧节一战成名，现在的追求者多到都能从我们班后门排到学校后街那卖章鱼小丸子的摊位那儿了。”
　　周天焕说完，他与郝凡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眼费南锡，那小子还挺淡定，双手交叉在胸前，双目聚焦在趴在桌上的郝凡的半幅身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郝凡慢吞吞从课桌上爬起来，双手拍拍灰尘，道：“快叫他们散了吧，近水楼台先得月。”
　　周天焕倒是明白了郝凡这话中话，留下三个女生三脸懵逼。
　　“叮叮叮……”
　　上课铃声打断了“娱乐中心”的谈话。
　　“什么意思呀？”毕竟这事情与周北熙有关系，周北熙拉住了要回座位的周天焕，要问个明白。
　　周天焕凑近周北熙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回家路上说”，周北熙才放他离开。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周北熙想起刚刚费南锡给她讲的题还没讲完，便又凑到费南锡边上去，“继续讲题吧，我的学霸同桌。”
　　“不讲了。”费南锡冷冷地道。
　　“啊？为什么呀？”
　　“以你的理解能力，讲了你也不懂。”费南锡嘴上毫不留情。
　　对于费南锡的毒舌，周北熙早已习惯，应了句“哦”，拿走费南锡桌上的草稿纸就往自己的课桌偏去。
　　这一幕都被后面的周天焕全程看在眼里，周天焕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听到周天焕的笑声，周北熙转过身去，娇嗔道：“笑什么呀，周天焕。”
　　周天焕捂嘴憋笑，道：“我觉得你同桌说得挺对的。”
　　“等一下放学，在路上打死你。”周北熙给了个白眼，握拳佯装生气道。
　　周北熙周天焕二人走到校门口时，周天焕才发现耳机落教室里了，在人流中逆行往教室里赶，周北熙也移步到校门左侧等他。
　　嗯？A大附属高中教师职位表。
　　正好等周天焕的时候无聊，看看老师们的照片打发一下时间。周北熙扫视了一遍，心中不由地夸赞一番这拍照P图的人，简直太懂女人心了。女老师，个个白白净净，端庄优雅，脸上看不到一丝皱纹；而男老师，原来长啥样，照片里还是啥样，甚至有的照片，看起来比本人还要老十岁。
　　扫视了一圈后，周天焕还没来，她开始了升级版打发时间——认识一下老师的照片和名字。第一个是，校长，伏芙。没想到校长这么“英明神武”的职位旁，是一个拗口却又小家碧玉的名字。她的目光往上，校长职位上的女人，深邃的眼藏不住凌厉的目光，感觉头发丝都在散发着野心二字，好似一朵铿锵玫瑰。
　　当周北熙把两排的老师都认全时，周天焕才匆匆赶来。
　　一路上，周天焕一直在吐槽自己刚刚找耳机的过程，说了大概五分钟，才把话题转移到今天下午的事情上。
　　“我觉得，不，我是已经确定了。”
　　“什么呀？”
　　“费南锡……”说到费南锡三个字时，周天焕停顿了一下。
　　听到周天焕说到费南锡，周北熙心中一顿。周天焕是爱打听八卦的，无非就是学校里谁谁谁恋爱了，谁谁谁又分手了。她的好奇心想让她听下去，可是她又害怕听到费南锡与别的女生的“绯闻”。
　　“费南锡喜欢你。”周北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问什么，周天焕已脱口而出。
　　周北熙呆住了，她现在内心百感交集，她欣喜，费南锡“绯闻”女主不是别的女生，她又害怕，害怕这只是周天焕的猜测。
　　她缓过神来，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点，“哦。”
　　“哦？就哦？”周北熙过于平静让周天焕有些惊讶。
　　“我的‘亲故’呀，那可是费南锡，你的帅气学霸同桌费南锡呀，他，喜欢你。”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音量不自觉高了起来。
　　周北熙踮起脚来，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你再大点声，整条街都知道他喜欢我了。”
　　“你就没感觉吗？”周北熙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
　　“我能有什么感觉。”
　　“你看啊，万荟荟被他拒绝的事情你知道吧？”
　　“我就在旁边呀。”
　　“你再看看你，他平常教你写作业多有耐心。”
　　“他教贝蓓和佳子的时候也挺有耐心的。”
　　“你再看看，他无缘无故给你送杯子，你一说让他演周萍他马上答应了，还有昨天郝凡，那句近水楼台先得月，种种迹象表明他就是喜欢你。”周天焕细数这二人相处的种种细节。
　　“那我也觉得你挺喜欢我的，你对我可比他对我好多了。”周北熙颇有得意的笑笑道。
　　周天焕给她翻了个白眼，道：“我们是好姐妹，我们对对方好是应该的。费南锡他不一样。”
　　周天焕明白她是在装不懂，懒得再和她解释下去。
　　“如果他是这个……”周天焕伸出食指，做了个弯曲的动作，又继续道：“我就上了。”
　　周北熙“噗呲”一笑，也伸出食指，弯曲一下，说：“那你就把他变成这个。”
　　周天焕又白了她一眼，随后弯下腰，跟说悄悄话似的，道：“你就对他没有感觉？”
　　这还真把周北熙给问住了，说没有，别说周天焕不信了，她自己都不信。和一个学习很好的大帅比做同桌，甚至还拥有了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这多暧昧呀。
　　“有一点吧。”周天焕都问到这份上了，她也不想隐瞒自己内心的想法。
　　“原来你也有，我嗑的CP是真的。”周天焕一副送嫁老母亲泪目的样子。
　　“嘘，但你不准告诉别人。”比起被人知道费南锡喜欢她，周北熙更害怕别人知道她喜欢费南锡。平常总说自己没骨气，但自尊心比谁都强。
　　……
　　“咔嚓”一声，费南锡推开别墅大门，屋内电视机传来了几声女人哭诉的声音。
　　费南锡听得出电视机里播放的是《甄嬛传》。
　　“妈，您回来了。”他对着客厅礼貌地问候了一句，便匆匆往楼上奔去。
　　当客厅的女人回过神来往门口看去时，只看到逐渐消失在楼梯的背影。
　　晚饭，费南锡已经脱掉了红白相间的校服，换上了纯黑色的卫衣和运动裤，甚至已经洗好了澡。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洗澡了？”坐在对面的女人夹了块肉放他碗里，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抬都没抬一下，仿佛对面坐的是空气。
　　“想早点睡觉。”费南锡咽下嘴里的饭，说话时眼也没抬一下。
　　“对了，周六我们一起和金阿姨吃个饭，记得叫上你哥，你倒是天天见到郝凡，我都没怎么见到你金阿姨。”
　　“好。”
　　………
　　难得周末，周北熙中午睡觉没定闹钟，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半。醒来时，窗外明媚的阳光早已被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代替。
　　周北熙准备去冰箱拿瓶汽水，路过客厅时，却被躺在沙发上对着手机正乐呵的周依依叫了过去。
　　“小熙，过来。”周依依对着周北熙勾勾手指头道。
　　“怎么了？”周北熙在她一旁坐下，脸上无精打采。
　　“这张照片另一个男孩是谁呀？”周依依举着手机对着周北熙的脸道。
　　“郝凡。”周北熙的声音有气无力。
　　“起床气那么大，问你两句，你就嫌我烦了？”周依依显然有些不爽。
　　“郝凡，姓郝名凡。”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怎么会有人取那么奇怪的名字，sorry啦妹妹，我去给你拿水。”周依依连忙起身，小跑到冰箱给周北熙拿了瓶汽水。
　　周北熙对着周依依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瞥了一眼，照片里，郝凡在最前头拿着手机，后面站着费南锡、他的哥哥费和以及应该是母亲角色的两个女人。
　　镜头里的费南锡满脸写着“不想拍照”，但还是被迫拉到镜头里，无奈对着镜头比了个赞，竟然不是剪刀手，周北熙觉得有些好笑。
　　她的目光再往左移了移，费南锡后面的女人，好眼熟。
　　“看你的小同桌呀。”周北熙还没想到是谁，便被周依依塞进脖子里的冰镇汽水打断了思绪。
　　“冷死了。”周北熙怨怨道。
　　“我这是让你清醒一下，睡了一天了都。”周依依说话间又躺回了沙发上。
　　“你和费哥哥交往了吗？”周北熙喝了一口汽水，淡淡地道。
　　“差不多了吧，他都开始介绍他妈给我认识了。”
　　“他妈？”
　　“对呀，就在刚刚，在微信里。站在你的小同桌后面的女士。”周北熙换了个姿势，又道：“我今天才知道他妈妈竟然你们学校的校长，那她对儿媳的眼光会不会很高呀，他们家人学历都很高，我会不会被他们家里人嫌弃？”
　　“费哥哥学历也很高？”
　　“小家伙，看不起开网吧的是吧？”周依依踹了踹周北熙，“我们费老板，A大计算机系毕业的好不啦。”
　　“不对，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他妈妈是我们学校校长？”周北熙现在才想起刚刚周依依那番话的另一条重要信息。
　　费南锡妈妈是A大附属高中校长，怪不得她觉得这照片里的女人那么眼熟，原来是教师职位表榜首的“铿锵玫瑰”，只是照片里的“玫瑰”脸上笑容和蔼，清晰可见的几条皱纹让人倍感亲切，深邃的眼下尽是温柔的目光，难怪刚刚她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