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憋屈的神》黄三木

13、大隐于市13

　　林向宇倚在围栏上左顾右盼，视线漫无目的地随性划过，在他的脑子还未及对入目的映像做处理，目光已先一步移开，然而陡然间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立马又将视线移回。
　　视野中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在众生映像中逐渐清晰，那是在他无数个梦里魂牵梦绕的身影，纤细小巧，但似乎比之前长高了一点。
　　那道身影随着商场的透明升降电梯迅速下行，很快就隐没在地下负一层的停车场。
　　“小葵！”
　　林向宇终于反应过来，大叫着那人的名字，朝升降电梯的方向飞奔而去。
　　两部电梯一上一下，都得等，他焦急地按了几下下行按键，电梯却迟迟不来，转身跑向升降扶梯，三步并作两步赶往负一楼停车场。
　　“小葵，小葵……”
　　沉寂的的停车场里回应他的唯有自己的回音，他焦躁地在密集的车群中穿行，每一个角落都没寻到刚才的身影，失望之极，忽然想到这个商场的停车场有两层，刚才他和小王总就是从负二楼的停车场上来的，于是迫不及待地冲向负二楼。
　　他依旧急切呼喊小葵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结果跟此前一样，始终无人应答。
　　有两辆车子缓缓驶向出口，林向宇生怕小葵就在车上，疾行上前，试图以自己的身体拦下前面那辆车。车子一个急刹，把人撞倒在地，所幸车速较慢，林向宇并无大碍。但他这疯狂的行为着实惹恼了司机，后者探出头来大骂：“找死啊？还是碰瓷啊？我告诉你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而且四周也有摄像头，你到这碰瓷找错地方了。”
　　林向宇哪管他说什么，忙从地上起来直接趴人车窗上找人，发现副驾驶坐着的是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便赶往后面那辆。
　　还是来得迟了，刚才升降梯里的那道纤瘦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林向宇的伤越发疼痛起来，或许是刚才被车子撞到的缘故，衣襟给渗透而出的血染红了一片。
　　小王总追来时，瞧见他正蹲下身蜷缩成一团，浑身如筛糠一般哆嗦得厉害，额头上不满了细密的汗珠，他面色苍白如纸，血色也从他的双唇褪去。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见林向宇不语，又问：“你瞧见谁了？”
　　林向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痛楚收敛神色，稍待情绪平复之后才怅然摇头，像是对对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可能看错了。”
　　答非所问，小王总无语，有种窝火却不知该如何宣泄的感觉，自己的殷勤换不来半点的信任，他向来快人快语，固执地来一次寻根问底，因为他发现林向宇这种人口风太紧，即便灌醉了也没能敲出任何关于他个人的信息，唯一知晓的与他有关的名字唯有“小葵”而已，必须要有点外因刺激，才能有所改变，否则这种局面将永远一成不变。
　　“小葵？是你什么人？”
　　果然不出所料，林向宇默不作声，嘴巴闭得跟贝壳一样紧，二十出头的少年，却有着滴水不漏的缜密心思，将自己与外界之间竖起一道高墙，谁也别想轻易逾越。
　　小王总不悦，“你至于这么防着我吗？”
　　“不是防。”
　　“你对我连人跟人之间最基本最低要求的信任都没有，不是防是什么？”
　　“跟信任无关。”
　　“那跟什么有关？”小王总硬是硬是要杠上了。
　　“只是我的私事，对外人不重要。”
　　外人……
　　小王总想想没辙地苦笑一声，心想也是，这场攻坚战必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这小伙非常难搞，一时半会儿也功课不下，不过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发现林向宇伤势严重，小王总执意要送他去医院，林向宇死活不同意，然而方向盘掌握在小王总手里，当然由小王总说了算，林向宇意识逐渐模糊，但勉强分辨出他们此时前往的并非回去的路，立时明白小王总这是自作主张开往医院的路上，当即大急，见劝说无用，直接就上手扳方向盘，车头猛地一拐，车子冲上了人行道。
　　小王总脸色骤变，忙踩刹车，继而扭头大骂：“你疯啦！”
　　所幸当时路上没人，否则此举将酿成大祸。
　　“回去。”
　　“你伤口裂开了，这样弃之不顾会出人命的。听话，到医院找大夫给你做缝合手术。”
　　林向宇强打起精神重复刚才的话，小王总不禁纳闷，“你难道宁愿死在外边也不去医院？你到底怕什么？”
　　林向宇不语，一来不愿说，二来也没力气说，此刻要保持清醒的意识已尽了他最大的努力。
　　“既然你不愿说，那就听我的，我可不想你死我家里。”
　　小王总言罢，正要倒车，林向宇二话不说自己推门就出去了，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地上，嘴上虽然不说，但行动却给了明确的回答——你少管闲事，我死在外边去。
　　当然，小王总还不至冷血到就这么丢下他不管，他属嘴硬心软那类人，虽然毒舌，心肠却不坏。当即紧随其后下了车，拽住林向宇的胳膊肘，妥协道：“你个固执的臭石头，怕了你了，回家！”
　　林向宇只觉天旋地转，回副驾驶，安全带都还没来得及系就彻底失去了意识。接下来的步骤只好由小王总代劳。
　　小王总帮他系好完全带，又为他拨开紧贴在额头上的汗湿的刘海，打量着林向宇那张俊美到几乎失真的面庞，困惑道：“你小子究竟是什么人啊？是人吗？”
　　林向宇在伤口绷带被撕开的时候痛醒了过来，平时他换绷带之前会先服下打量止痛药，不过这次情况特殊，因而少了这个步骤。
　　小王总的处理手法也相当笨拙，而且似乎有些微晕血，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
　　林向宇虚弱地劝阻：“放着我自己来。”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自己来？我帮……”你字未说出口，忍不住干呕一声才又道，“还是我来吧，我只是没想到你伤这么严重，没心理准备，所以才被吓了一跳。”
　　这怂样跟昨晚他打人的气势大相径庭，简直判若两人。